有位作家说过,作家一辈子只有两本书可写,一本是写自己的生活,另一本是写别人的生活。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作家笔触所涉猎的,都应该是他所谙熟的生活。所谓生活,它包括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如果可能,你还可能写到将要发生的,但必须是跟现实吻合的,有根据的。关键的问题,在于如何把芜杂的生活变成“我”的生活。记得有一天,一位已经很有影响力的散文家朋友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他说:好的散文都是回忆性质的。咋一听,这话似乎有失偏颇,但仔细想想,其实是很有见地的。我理解,朋友说的回忆,并不是说散文都要千篇一律地着眼于往事,怀旧,而是说我们要写出“我”的生活及其对“我”的影响;即便是真的回忆往事,最好能够跳出回忆来写。
但仅仅局限于此是不够的。好的散文还应该有它“大”的一面。这个“大”,便是作品的精神向度,就是我们对人物命运和生存状态以及人间物象的关注深度。很大程度上,这个“大”,决定了一篇作品的高下和优劣。由此返过去看前面提到的作家“谙熟的生活”,似乎可以这样说,作家应该有自己的精神疆域,并在这个疆域里纵横驰骋。史铁生的地坛、苇岸的节气、贾平凹的商州、李娟的牧场……都是相当成功的例子。
此前,我和明然从未有过联系,更没有面对面的交流,只是在一些论坛见到进而慢慢熟悉了这个名字。所以,当春林兄将明然的散文发给我,嘱我写一段短评的时候,我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的。一来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二来我本人和明然兄一样,也是个“在路上”的散文写作者,而且是属于正“摸着石头过河”的那一类,没有任何值得“与外人道”的东西。好在,春林兄没有给我框定和限制,还说,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感觉写就可以了。我这才勉强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明然的这组文字,写的是鄱阳湖畔的人和事。读过之后,我眼前仿佛看到一位行者,正站在鄱阳湖畔的某个角落,独自沉思,且思且行。“心境也像这如水般的月色”,“在这静谧的月夜里得到了慰籍与安抚,置放与安顿。”我看到的这组文字,都很短小,却处处洋溢着强烈的思辨色彩。他专注于个人内心的感觉和体悟,俯仰之间皆成文。这是需要勇气的。但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还要有开阔的视野和胸襟,还应该俯下身去,寻找那些鲜为人知或者不为人知的事物,发现那些被那我们忽略的卑微而细小的生活细节——它们永远饱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美。
文学即人学。窃以为,文学也是一种美学。散文的美,可以是多方面、多层次的,包括叙述语言、写作视角和写作手法这些技术层面,更包括掩藏在文字背后的精神质地。惟有如此,我们所写出的文字,才有可能在读者掩卷之后有所触动,有所感应。好的散文大抵是这个样子。这样说起来,写好散文似乎很简单很轻巧,但要真正做到让文字有自己的美感又不失其精神质地,却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我将此作为我的目标和追求,与明然兄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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