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什么都化为乌有,唯暂有一缕轻魂,
飘飘悠悠,已没有生命之重。
曾经幻想的死亡,是多么的可怕,
那时想,死后该是多么的黑暗啊,
该是多么的恐怖啊。
现在想来,死后原来却是这般美好。
死后的也有他们的世界,
但这世界是片刻的,
当那缕轻魂被吹散时,
这世界也消散,无影无踪,
什么也不属于它,它也不属于什么。
现在,这缕轻魂,还未消散,
他似乎还在留恋,
留恋那尚未骨寒的躯体,
留恋他经历的生命之旅。
它不想离去,更不想消散,
现在的它的一切都成了留恋。
他开始追忆,在这随即消逝的时间里,
努力的,全力的,尽力的去追忆。
它看到了它的幼时,
那是的它只是混沌,
天不存在,地不存在,父不存在,母不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被混沌着。
直到有一天,
一丝光,射进了混沌,
于是它开始有一线光明,
开始把混沌驱散。(尽管怎样驱,混沌总是存在的)
可是混沌散后,
并不一定比混沌着好。
散后,它知道了什么是七情,六欲。
一切复杂的事物都随着那光线而来,
它指使着躯体,来表达自己的一切。
高兴时,有面部;忧伤时,有泪水;兴奋时,有肢体。
一切都为它服务着,它像是一个独裁者,
统治着这个小王国。
然而这光线并非从一个方向射进来,
随着时间的发展,有两个方向的光线,
都驱散了一大片的混沌,
开辟了自己的领地,
并一直的扩散着,
渐渐的它们开始为争夺边界而彼此斗争,
争斗着,扩散着,丧失着。
是谁构造了它的混沌,
他不知道,
但它知道环境驱散并填充着混沌。
它渐渐的拥有了两个臣子,
两个敌对的臣子,
一个说另一个是奸臣,
而另一个则反驳道“你才是奸臣”。
有了这两个臣子,
它可能成为贤君,
也可能成为昏君。
但当它足够明达时,
也许臣只是臣,
它们做不了它的主,
它会恰当的掌握这两个臣子,
别忘了它是一个独裁者。
有天夜里,它还小,还脆弱,
但却亲自演绎了一场戏,
戏中,它是主角,但不是主人,
那戏,让它懂得了,也或许是加深了胆怯,
于是在黑夜里,
它指使着它的躯体,只许在有光明的地方,
或许有依靠的地方。
那脆弱的国君似乎还无法摆脱依赖。
也许是从小埋下了胆怯的种子,
它对黑暗充满了恐惧,
以致对死亡也那么的恐惧。
然而直到此刻,它才明白,
死,并不可怕,
死了,就没了知觉。
慢慢的饿,他回忆着,
它长大了,变强壮了,
可那强壮并非真实可见的强壮,
它只是时而强壮,时而脆弱,
甚至有时还返回至混沌。
有一天,它的躯体出了点毛病,
它是那么的痛,
好像自己的躯体就要报废,
而自己也将无栖身之地。
但事实并不是它想象的那样,
它的躯体,重新强壮,
当那疾病的痛苦远离它的躯体后,
它又像患了健忘症,竟毫不怜惜的,
春风得意了,
指使着躯体做这,做那,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它恨不得再多指使些躯体,
可是它不能,
它只是这唯一躯体的独裁者,
而并不是现实世界的他人的独裁者。
好了伤疤忘了痛,
在它看来,是多么的平常,
利用躯体换来自己的快乐,
躯体伤了 又有什么呢?
有那么一天,
它被别人指使了,
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于是,那事成了痛苦的事,
以后凡提起此类事时,
它那痛苦还会重新再来。
但也有例外,
有的事虽被人指使着做,
那时虽是痛苦,
但后来一次一次的再遇此类事时,
并不觉的痛苦,
反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这快乐似乎全由自己创造,
于是快乐冲散了痛苦,
并成了此类事的主角。
也许是这样吧,知道了什么叫痛苦,
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快乐的甘甜。
这就是矛盾,
矛向何往,
盾也会何向,
它发现书中,
有能让自己强大的起来的事物,
于是渐渐的,
他开始指使自己的躯体,
要以书为友。
渐渐的,它的一个臣子强大,
而另一个,则衰弱不堪,
那臣子把另一臣子的领土占领了,
但那另一臣也会如潮水般的重新弄湿那片属于它的领土,
但那只是暂时,
这片被异化的领土,
纵使时常会被弄湿,
但它已被一臣子收服,
心已所属,
纵使被占了躯体,
天亮之后,
还是不得不被光照亮,变干。
当然,
有时,那另一臣子也会攻占那臣子,
占领那臣子的所属地,
正像那臣子占领那另一臣子的土地一样,
那占领是从根本上占领,
时常被夺回,
但只是暂时,
土地的根已易主,
再争也无意。
当它看到这两个臣子互相争斗时,
他也显得无力,
因为它们都是自己的爱臣,
失去哪一个,他都不愿,
尽管有时后它想抛弃那“另一个”,
但却不能,真的无法做到。
为使自己强大,为了能使自己的躯体活的更优美,
为了体现它是一个真正的独裁者,
它指使自己的躯体在有书的地方,徘徊,驻足。
它知道,书中有无限的光芒能把混沌驱散,
但它不知道,那光芒的至极也将重新混沌。
不过那时,它还不知道,
只知道书中的好,
能把自己变得广阔。
他透过字里行间,
了解自然美妙,
了解世事变迁,
了解人事复杂,
了解很多很多,很多以前的不知道。
他满足了所开辟的新领域,
然而这世事并不能让它舒心,
就像自然的变幻也会有折磨。
它无法自己的躯体一直躲在自己建构的象牙塔内,
因为躯体活在世界,
它也只得跟随它的躯体,
这样看来,
它还是有一些受制的,
越是领域广阔,
它发现自己再也不是一个独裁者,
它的两位大臣已足够强大,
强大的足以威胁自己的威严。
追究现在的状况,
它无法不承认,
这都是自己造成的。
已入人世,
怎能不会被世俗所染,
当它渐渐长大,
它知道了什么叫人事,
也知道了什么叫无奈,
但当时的无奈,只是浅水中的,
还可以偶尔探出头来;
那后来的无奈,
才深的让它窒息的混沌,
重返原始。
就是这样,
它在世界独裁着它的一小块土地,
那土地是那样的独特,
很少有人能看透。
他渴望有人看透,
同时又有所保留。
于是在徘徊中,
它丧失了时间,
变得苍老迟钝,
终于糊涂一世。
一个混物在最后的时刻,
终将返归混沌。
它的躯体寒了一点,
这时的它,
忽然想到海边,
那美丽的地方,
天蓝海阔,
是它一生都想让躯体呆在的地方,
以此来满足,
它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海边的人很多,
但这些都与它无关,
它只爱那天蓝,
那海阔,
一切的一切,
毫无影响。
忽而,
它听到来自尸体地方的哭声,
撕心裂肺,
他虽脱离躯体,
此刻还暂不能摆脱生死情痛。
死,留给和自己有感情的人什么?
是痛苦,
痛苦的回忆,
是失去依靠的恐惧,
是再也不能相遇的痛彻心扉,
还会有什么,
它想不到,
他宁愿它从不曾由混沌到光明,
宁愿一直混沌着
,在生着的日子,
嘻嘻哈哈,
像傻子被人嘲笑,
也无所谓,
因为混沌面前,
一切如烟林雾海,
清,何谈。
可是那时,
死以前,
都已太晚,
混沌会来,
但来的太晚。
那过去的一幕幕,
就像自己土地上的每一棵苗,
有的似花,
有的似草,
而有的只是罂粟,
美,
但确不一定好。
一切都在它的土地上,
由无到有,
再由有到无。
这就是身后的一生,
短也不短,
长也不长。
用时间来恒量人生,
或者来续写或发展历史,
这是一种文明,
它同类所发明,
但时间也只属于人类,
异类则不懂。
凡世终就是凡事,
但终究是凡世,
什么…………
什么…………
什么…………
都将是乌有。
一阵风过,
它散了,
散的那么轻悠,
完全没有匆忙,
一切的一切,
成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都将是乌有。
一阵风过,
它散了,
散的那么轻悠,
完全没有匆忙,
一切的一切,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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