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插花,并一直固执的认为认真插花的姑娘都是美丽的,那种美与容貌的姣好无关,而是由内向外表现出的一种气质,简单的说就是气质之美。于是当我看到插花这门选修课时,便不顾一切地选择了它,并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上课的过程却是沉闷的,这让我很是失望。老师讲课的内容无非就是各种花材的介绍,那种花适合用在什么场合,插花的技巧、布局、形状等,都是在网上可以找到的,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无怪乎上百个学生选修了这门课,却只有二三十个学生真正来上课了。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插花就用来考了。在花材相同,人人走印象主义道路的情况下,我的插花考试的作品却别出心裁。我走的是现实主义路线。我用两朵黄菊做头,排草做翅膀,椰芯叶构架身体,龟背叶和水蜈蚣叶做尾巴,再把四朵红色的非洲菊对称的插在她的身体两边,小白菊和黄英点缀其中。一只庞大的、俗不可耐却又骄傲无比的傲然出世了,我给她取了个很诗意的名字,就叫《孔雀东南飞》。
教室沸腾了,所有同学都跑来看我的作品,走过路过,都没有错过,个个惊叹于我的奇思妙想。我的虚荣心那个膨胀啊,心情那个激动啊,就像蝴蝶遇见了玫瑰园。我像孔雀一样骄傲地扬起下巴,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交作品。
老师却淡淡地扫过我们的作品,眼波在作品处停留了一秒或二秒,然后她问:“没有其他作品了吗?”她的话和那没有表情的表情,让我尝到了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评作品时,老师问:“主花在哪?”我指向孔雀头,两朵黄菊。老师看了看,说:“这个位置不对,它挡住后面的花了。”言毕,手轻轻一拔,啊,可怜的孔雀就这样断头了。
看到这一幕,我想到了那个可怜的跪在断头台上的女孩窦娥,我的孔雀何尝不可怜。老师还在对她评头论足:“水蜈蚣太高了,中间过饱满,四周就显得太空洞,主花的布局不在一个面上,还有……”老师把我的作品评的一无是处,就差一句“此作品是为不及格” 了。
我苦笑的说:“老师,谢谢您的指点。这是一个孔雀,您拔了她的头,她就没有了灵魂。”最后的最后,我的作品得了80分,据说是全班最低分。
插花是一种艺术,只要有人欣赏就好,它就有了价值。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给它加那么多条条框框,要怎样怎样,不能这样那样,虽然插出的作品符合了他们的要求,作品本身却失去了灵魂。一个没有灵魂的作品还有它存在的意义吗?
我们国家的教育似乎就是这样的,老师把先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教给孩子,却不允许孩子有奇思异想,否则视为叛逆,然后把那些所谓叛逆的孩子拉回正途,个个孩子都成了好学生,却失去了幻想的能力。继而老师教出的孩子成了老师,如此代代相传,无穷尽。
我曾看过一本名为《丑人儿》的书。那些未经过整容的未成年人都是丑人儿,她们会在成年那天接受整容变成大家所称赞的美人儿。只是这多么可怕,所有的美人儿都一模一样,千篇一律,她们面无表情,像一个个活木偶。是的,可怕的不是变化,而是不变。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人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请不要掐断我的奇思妙想,不要嘲笑我的异想天开,给我留一点放飞思想的空间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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