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熄了灯,合了书,良久良久,却还是难以入眠。宿舍回荡着轻微而节奏清晰的鼻息声,通宵玩电脑按动鼠标的清脆如水滴石板,真叫人羡慕,每个人活在自己的小安逸中浑然不知,尽管少了宁静致远的韵味。
又睡不着了。这样的时候辗转反侧,在被窝里很舒服很熨帖,像春天里阳光和煦流光照身,一天之中,只有到了盖好被子合上眼睛沉入梦乡后,才是最美妙绝伦的,无人打扰,无事劳心,安心而愉悦,我想即使三更半夜突然地动山摇,我也不会猝然醒来,奋不顾身的往楼下逃生,我不会选择狼狈的求生窘相,被窝不仅是青春的坟墓,更是温柔的死亡巢穴。
人言,一个人的文章中不厌其烦出现的文字,关涉到作者的真实想法,在生活中待人接物的准则和态度隐含其中,作家们试图用活蹦乱跳的文字来代替讳莫如深的情愫,心底是抹不去的深沉自卑和呐喊。即使当真如此,可对于心如槁木的人有什么痛痒之关呢?我们大都短浅而倔强,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懂我怜我慰我之人少之甚少。树一棵,叶千百,萧瑟秋风凋颜色,枯叶随风绕天涯,谁知树孤寒?相伴一季萦绕一生。每一片新生是来续前世未尽的魂梦吗?要人了解人实在难上加难,何况人各有志先入为主,动机不纯。鲁迅一生高歌猛进,痛打落水狗,广树文坛敌,荷戟独彷徨的寂寞刻骨,可惜画不成,一声长叹,夕阳山外山。
回顾自己上大学至今的两年时光,如此迅疾,电影里出现几年后如何如何的字幕,然后,人事音书各就各位,一切尘埃落定。而现实,我们还要走更长更远的路,殊为不易的是,该走哪条路,费尽思量去探寻。
自从爱情夭折后,时至于今,飘摇在心中的怅惘和悲伤仍然如烟似雾朦胧不散,其实,我清楚,像摇落进水中的影子,只是一个虚幻的表象,真实的内核已经莫名其妙,因为会被琐碎的小事情不断打碎,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听歌,一个人闲逛,一个人发呆,坐卧行止依据习惯有条不紊地进行,原来忘记是如此简单。虽然还是会平静,又聚拢起来伤心再现。有人说,失恋的阴影存在长达两三个月,至多不超过半年。我是个例外了。我最悲剧是因为善良和心软。母亲说,对别人傻实在,对自己不爱护,对伤害视而不见,对小恩小惠却铭记不忘。还说我像父亲,我知道这点会给我带来朋友,就像这点不会留下知己一样。
看到很多人可以一见如故地说笑谈天,像阔别多年的老友落花时节又相逢。以前我乐观冷静地看待这情况,相识快分手也快,因为那样的交结禁不得时光剥蚀,坎坷颠簸,利益是维系所有的纽带。而今,我会羡慕到嫉妒,要是我有这样低而不贱,抑或平易近人的天赋,多好。
我又在毫不防备的情况下回忆过往,又在循规蹈矩地伤春悲秋,又在南辕北辙地轻声自语。
朋友说,写作要玄虚莫测才好,留下余音绕梁,耐人寻味。可我不想。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忘却,什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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