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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红薯归灵山人

发表于-2011年10月31日 早上9:47评论-3条

秋后的阳光格外明朗,我独自坐在正午的阳台上,享受着周末的悠闲。偶尔闻到楼下飘来一阵烤红薯的清香,我想起了早年与红薯有关的那些事。

我对于红薯的记忆,始于儿时。记得我母亲晚上对着灶膛煮猪潲的时候,我就从地窖里摸出个大红薯来,放在烧得通红的灶膛里,我和弟弟就坐在旁边等着。大约一袋烟的功夫,红薯就烤熟了。母亲把红薯从灶里夹出来,拍拍上面的草灰,撕开那层灰色的皮,掰成两半,烤红薯的清香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每年的阳春三月,在老家的菜园里,父亲就开始培植他的薯苗了。过了一冬的薯娘,从土窖里爬出来,表皮布满青灰的颜色。父亲就把这些薯娘逐个筛选好,选择那些结实的、粗壮的,埋在家门前的菜土里。薯娘经历一春的雨水,到燕子花开满田垄的时候,绿色的薯苗就藤爬满老家的菜地,显出满眼的葱茏。

一般在五月端阳前后,老家的人就开始贴红薯了。母亲用旧剪刀把土里的苗子,剪成筷子长的绿藤,再束成许多的小捆扎,然后用芊担挑着,带着我和弟弟往山里贴红薯。

那时候,红薯是家里饭桌上的杂粮,虽然营养和味口都远不如米饭,但在那个大家都勒紧裤搞集体的时代,吃饭是一件大事。我父亲至今都说“要感谢红薯啊。”当年,是红薯缓和了那个时代的贫困与饥饿,是红薯养育了我们一家人的生命。

其实,吃红薯也并不那么容易的,刚贴到土里的红薯藤要浇水;等它的藤子漫土了,要施肥;藤叶太盛了也不行,得及时撩藤。

夏天的红薯藤绿得特别可爱,它的叶子、杆子都是老家饭桌上的好菜。碧绿的薯杆水汪汪、嫩酸酸的,去掉它的表皮,切成米粒粗的薯丁,用红辣椒爆炒,红绿相间,色味俱全。

“田里稻扬花,土里薯开坼”,也就是说,红薯开始成熟一般在晚稻抽穗扬花的时候。于是,我们这些放牛娃开始了掏红薯。下午放学,我们把队上的牛牵着到山坡上吃草。在山坳里,我们像野孩子一般疯过之后,发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开始寻找食物,土里的红薯是我们的最佳选择。有一种白红薯,生吃的时候,味道特别好:乳汁多,甜味足。白红薯的藤叶是紫红色的尖子,一见眼就认得的。我们撩开一小片薯藤,看哪处的坼缝最大,坼缝大的地方,土里的红薯就肯定大,我们选择坼缝大的下手。有的站在山头望风,有的蹲在山下洗濯。刚从土里掏出的白红薯又白又嫩,我们放牛娃一人一个,见者有份。把它拿到旁边的水沟里随便一洗,或者干脆在自己的衣上搓几下,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挖红薯一般在深秋时节。在瑟瑟的秋风里,经霜后的红薯藤叶茎消瘦,一片枯黄,失去了原先的光泽。田野里的晚稻黄了,黄土里的红薯也就熟了。我和弟弟上山用镰刀割掉土里枯死的藤条后,父亲就开始挥舞耙头挖红薯了。然后他把红薯一车一车地推回来,堆在老家的堂屋里,有如一座小山。

做饭的时候,我就拿着几个红薯放到木桶子里,用罐把子捅净它表层的泥土,母亲再用菜刀把红薯切成大小不同的块状,和大米饭一起煮熟。我们揭开锅盖,锅里小半是米饭,多半是红薯。暂时吃不完的红薯,父亲就把他运进土窖里封存起来,一直到第二年春上才出窖。

在我的记忆里,红薯总与贫困、饥饿连在一起。那时候,家里从队上挑回来的谷子不多,上半年青黄不济的时候,一家人主要靠吃红薯来填饱肚子。烤红薯虽然好吃,但不能天天有,因为那需要耗大量的柴火。只有红薯和大米饭煮在一起,才经济又实惠。我们都不喜欢吃红薯,但我父亲说:“肚子饿,必须吃!”

前些日子,我和女儿一起回老家去,她吵着要祖母给煨红薯吃。我母亲说:“还煨什么烤红薯啊,如今农村柴火都不用了,用电磁炉、电烤箱!”晚饭时,我女儿捧着刚从电烤箱里烧出来的红薯,吃得蛮有味的,硬要我吃。我吃了一口,但怎么也感觉不出,从前的那种清香味道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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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罗军琳推荐:罗军琳
☆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吃能吃出好心情与坏心情
所以,吃也就能吃出情感来
俗话说:不比不知道,先苦方有甜
同样从贫困饥饿年代走了的人
老一辈备加珍惜对红薯的感情,吃着温暖
但是,少一辈对红薯的感情却是一句话
吃够了,再也不愿意多尝一口

文章评论共[3]个
亦源-评论

欣赏佳作,问好朋友!at:2011年10月31日 中午12:13

文清-评论

拜读朋友佳作,真诚的祝愿带给远方的你,愿你事事顺心,快乐相随!at:2011年11月01日 晚上8:29

归灵山人-评论

感谢编辑老师的评点!at:2011年11月03日 下午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