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骑车已有一月有余,但总因内心的不能放开,而做不到随意欣赏道旁的风景。于是荷在眼底谢了,我无知。丹桂飘落了,闻到了缥缈的香气,才发现桂也已经开过了。专心地骑车却忽略了很多,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即使错过了很多,车子还是不小心出了很多的“意外”,不小心地亲过一个女孩子的膝盖,不小心地吓坏了一群男生,不小心地经常跳着“险入绝境的舞蹈”。
那一天的意外格外让我心痛。准备从两个女孩中间穿花过去,但扶手碰到了女孩的手,女孩吓坏了,我也吓坏了。车速太快,因为风中的感觉太好啊。于是我飞一样从座位上飞出来,但不是飞向天庭,而是落向地面。于是手脚擦过地面的地方,几天下来一直隐隐做痛。破了皮,流了血。心也慌了一整天。这件事被很多同事知道了,纷纷取笑我,或许笑中包含着关心吧,可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到呢?我也只是无奈地笑。照样骑着车飞奔。
我住的楼房后面是施工地,百来个民工在那里日以继夜地工作着,每天都能看到他们,满面的尘,黑黑的皮肤。健硕的身体。或挑着灰担,或铲着沙及和着浆。以为在他们的眼里也就只知泥,浆,灰。一路骑车过去时,从没多看他们一眼。有时我的车子在石路中表演舞蹈时,他们就小心地让开了我。我也安然地过去,从没说过一声谢。
摔到的那一天,正懊丧着。无从面对同事的所谓的“关心”。灰着脸又从工地穿过,一些民工正蹲在地上休息,无心如我,没看一眼。从他们身边过去,以为也会是嘲弄,是讥讽。准备承受更恶毒的笑。可一路无声,我庆幸着,是啊,他们怎会知道呢?等我过去,民工被我抛在我身后了,一个声音飘过来,带着阳刚的气息:练好技术,不准再摔跟头啊。嗓音里有种沙哑。忽然我闻到了早已忘掉的芙蓉花的清香,飘摇如高楼上的歌声一般,渴望接近而不得。绕在身边,也是温暖如春。久已没了这种感觉,世俗如我,如城市中繁忙的人,早忘了该如何以一种芬芳的方式去关心别人?
多年前,我生活的地方满是开着芙蓉花,盛开时团团粉色,如少女的梦。围着铁轨,围着南下北上爱做梦的人们。沿着铁轨,每天固定的时候跟着芙蓉花一路走到煤矿小学读书。顽皮的我总爱跑到铁轨上,一级一级跳着铁轨走,直到远远的火车的汽笛声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来,继续跟着铁轨旁怒放的芙蓉。母亲总替我担心,每次帮我整好书包时,总不忘严肃地交代一句:不准上铁轨。儿时的我也总把母亲的话当成风,吹过芙蓉花的风。无奈地长大后,才知道小时候母亲的“不准”里有着多少的担心,那无数次的不准里满是温柔的花的清香,而今想要母亲对我说声“不准上铁轨”,却伊人何在?
多年后我也做了母亲,儿子的顽皮更胜于小时的我,我只好用一次次地用“不准”告诫他,不准骑车到马路上,不准到湖边玩,写作业时不准躬腰,看书时不准躺着。无数个“不准”环成了一个爱的包围圈,儿子就在这个圈里一天一天安然地长大。说着的人面容严肃,如多年前我的母亲,听着的人东张西望,只把话当风,如多年前的我。等到他也终于成熟的一天,他会告诉我,母亲的“不准”是他生命里的花香。
一日夜黑月如钩,微感风寒。捧了杯凉茶坐到电脑前,准备打持久战。老公从后面一把抢过我的杯子,厉声的呵斥,告诉你不要喝冷东西,怎么不听呢?不准喝,然后霸道地,不经我同意地倒掉杯中的凉水,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当茶捧在我掌心时,暖的是掌心,更暖的是内心。我微笑地看着他,或许一生一世就在这杯热茶里,在那一句霸道的“不准”里。只是后来的生活消蚀了热茶的温暖,他再也没对我说“不准”,我也再没有用暖暖的心去望他。如同骑车,专心的骑着,却忘了身边的人,忘了用一种芬芳的方式去对待他。
灰尘满面的民工,我以为和我的生活是无法交织的,我一直忽略着他们,即使他们就在身旁,只是今天,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让爱最芬芳的方式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我有点儿汗颜,任诗经一筐,宋词万斛,又怎么能告诉我如何让爱如同芙蓉花一般芬芳?
或许他是那个打赤膊拿花刀在楼顶砌砖的男子,或许是路边成天和水泥浆,破旧的蓝布衣上溅满了白色泥浆的男子,也或许是那个开着大卡车,见到我,就放慢速度,并尽力让车靠里边慢慢行走的男子,只是我害怕摔倒,害怕出丑,我不曾回头。
只有他们懂得把芬芳存在掌心,存进生活的一钵一瓦,一鼎一镬中,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摊开掌心,让芬芳慢慢释放。因为他们是最简单的人。
爱与关心原本就那么简单!
当我们走过生活中最平凡的角落时,多回头看看,看看最平凡的人,唱一首最平凡的歌,给他们以一个最平凡的笑容,说一句最平凡的话,最简单的付出会让你收获最大的满足。
一路行来一路歌!
本文已被编辑[一剑霜寒十四州]于2004-10-27 20:43:5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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