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

掐指算来，现在的这个家，已经住了十多年了。

我的家是楼房，是房改时确权的，我要的是一楼，前面还有个小院。刚搬来的那一年，我们一楼的住户统一盖起了配房。配房前边有一个小胡同。我对自己的家很满意。下班回来，晨练结束，总是前前后后地看。有一天，在胡同里遇上了邻居家的哥哥和嫂子，他们打算在胡同里种点东西，要求我也一起种。我一听，正合我的心意，因为种上东西有很多好处，既能给繁杂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也能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间进行绿化，还能让房顶上爬满了各种东西起到遮阳隔热作用。我们说干就干，先把靠墙根的砖揭掉，又用揭起的砖厽起来，揭起的砖头不够用又找来一些碎砖头，很快就厽起了四层高的小墙，再填上土。又找来一些磨香油的渣子，我们一起施肥，一起翻地。因为胡同只有两米宽，种别的东西无法生长，只能利用房顶上的空间种一些攀爬的东西。西边的嫂子拿出了南瓜种子，东边的嫂子拿出了丝瓜种子。我喜欢宝葫芦，多年来，一直都想在它上面吟诗作画，因此也找到了种子。

我们当地农民有句谚语：“白杨叶哗啦啦，满地种瓜。”看了看杨树上的叶子在春风的吹拂下，已经哗啦啦地作响了，意味着种瓜的时候到了。我想早一天让种子发芽，就先把种子催芽，等种子都裂开了嘴再种到土里。不几天，南瓜芽和丝瓜芽都破土而出，宝葫芦芽也出来了。

刚长出的芽子只是两个叶瓣，叶瓣中间夹着还没长出来的很小的叶子。由于水肥充足，中间的叶子很快长大，叶面翠绿发亮，很是茁壮。又过了十几天，叶子越来越多，瓜秧也越来越长，都站不住了。我们又商量怎么把瓜秧引到房顶上，我想了一个办法，找来一些包装带，墙上钉上钉子，把包装带拴在钉子上，让瓜秧抓住带子向上爬。这个办法还真行，在我们的帮助下，一颗颗南瓜和丝瓜都争先恐后地爬上去了。同时，也发现越往上的叶子长得越大，上边的瓜秧也比下边粗壮一些，先爬上去的长势更好。很快就爬上了房顶，但是，宝葫芦夹在两边的南瓜之间，被挤得可怜巴巴，见不到阳光，长势不好。想把两边的南瓜各去掉一颗，看了看长势很好的南瓜又不舍得去掉，只是把南瓜的叶子向两边分开。当时是分开了，没想到第二天，南瓜叶子还是把葫芦遮得严严实实。

又过了几天，南瓜和丝瓜都爬上房顶两米多长了，葫芦的秧子还没到房檐。这时，我们经常爬上房顶进行管理，为了不让它们相互缠绕，都能得到阳光，需要向不同的方向引导。最惬意的是早上爬上房顶，发现肥厚翠绿的瓜叶都微微地斜向朝阳，像是在微笑，像是在感谢，又像是在说：“只有在您的照耀下我们才能茁壮成长。”这时南瓜和丝瓜的花也开了，还散发着谈谈地芳香。黄色的花朵虽然蹬不上大雅之堂，也没有哪位文人墨客像赞美牡丹、菊花和梅花一样地来赞美它，但在我的心里它却很美。辛勤的蜜蜂也像我一样，欣然光顾，在花间飞舞，不但为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人类。

再看看宝葫芦，总算爬上了房顶，也长出了几个顶着花蕾的小葫芦，为了能使小葫芦长的好看，要把它架起来，便找来几根木条搭了一个架子，然后又把秧子引向架子上。

日复一日，秋天到了，南瓜、丝瓜都长大了。真是一份辛苦一份收获，我带着喜悦的心情数了数，南瓜结了十七个，摘下来用尺子量了量，最大的一个一米多长，用称一称，十几斤重。小的也都在五十公分以上。丝瓜也结了二十多个，最长的五十多公分。宝葫芦才结了四、五个，而且还很小，我有些懊丧，心里说：“看来是不能在上面吟诗作画了，只能留下种子，来年再种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次秋雨和秋风之后，瓜秧黄了。又是一次寒霜之后，叶子都干了，就把那些干枯的瓜秧、葫芦秧扯下来，又打扫干净，做着下一年的打算。

寒冬之后是春天，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杨树上像毛毛虫一样的杨花落地之后，经过几场春风，又到了杨树叶哗啦啦的时候了，又开始种南瓜和丝瓜了，我还是没忘记种植宝葫芦。便拿出去年一个老诚形状好的宝葫芦做种子，又是经过一番催芽，然后种上。接收上一年的经验，给宝葫芦留得空间大了许多，又故意多施一些肥料。结果，宝葫芦和南瓜、丝瓜一同爬上了房顶。看到宝葫芦长得很好，心里很高兴。当葫芦开出了白色的小花的时候，更是精心管理。为了能使它长的形状好看，就不能让它着地，要垂直地吊起来。又是一份辛勤一份收获，秋天又到了，我又爬上房顶，开始了收获，这一年，南瓜和丝瓜结的没有去年的多，也没有去年的大。进过一番分析考虑，又回忆起了农村老人们说的：“种瓜不能连茬，得换着地种。”意思是说，一块地里不能连年种瓜。原因找出来了，怎么解决呢？便请教了农科所的同学，同学说：“加大肥料能好一些。”

南瓜和丝瓜虽然没有往年的收成好，宝葫芦却结了三十多个，每个也都大了许多，形状也很好看。看到一个个的宝葫芦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又想到：“可以在上面吟诗作画了！”

为了使宝葫芦既好看，又便于在上面吟诗作画，不能让它发霉变黑，也不能有斑点。不能太阳晒干，更怕雨淋。于是，就把它一个一个拴起来吊在凉台上晾干。还挑出两个最好的，单独放在一个地方，经常观察。当发现干得差不多的时候，用手摇晃如果能听到葫芦里哗哗啦啦的声音，说明充分干透了。我把这两个宝葫芦拿到办公室，怕别人拿走，就锁在抽屉里。有一天，都下班走了，我把它拿出来，将表面擦干净，便在上面作画。但是，不是想象的那么顺利，一笔下去，不像宣纸，墨汁阴不进去，很长时间用手一摸，整个葫芦一塌糊涂。看到这种情况我有些灰心了，没再继续。我又是个有雄心没壮志的人，干啥事常常是有头无尾，就放了起来，这一放就是很多年，只到现在那两个葫芦还在，其他的葫芦也在，还都吊在凉台上。

又是一年的六月初，到了三哥家，看到他在房顶上种的甜瓜已经结了小瓜妞。便立刻激发了我，也决心想试一试。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瓜种。回到家，赶快配土，装袋，再运上房顶，然后种上。由于管理不善，心又太急，经常扒开来看。一星期过去了，没有发芽。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发芽。再后来，种子都烂掉了。这一年，虽然种甜瓜失败了，南瓜和丝瓜去却长得还不错。

近几年，由于种种原因，要长住北京。临走的时候，我把家里钥匙交给邻居家的哥、嫂并且说：“家里的事由您全部代管。”

嫂子问：“春天又快到了，小胡同里今年种点啥？”

我说：“你们看着办，你们种你们收。”

有时我从北京回来，哥、嫂看我来了，怕我没饭吃，赶快送来吃的。还给我说小胡同里今年种的是什么，还把收了的南瓜和丝瓜给我送来。因此，很受感动，也真正体会到“远亲不如近邻”的老话。

今年的南瓜和丝瓜，又是邻居家的哥、嫂给种的。这次从北京回来已经是六月份了。我爬上房顶，看到健壮的瓜秧，翠绿的瓜叶，一个一个的小“瓜妞”依然如往年，长势也很好。蜜蜂也和往年一样在花间飞舞，这一切，在我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副美丽的图画，每当看到这些，更是感谢我的邻居。

昨天，又一次爬上房顶，看到黄了的瓜秧，枯了的瓜叶和老了的南瓜和丝瓜，这意味着又是深秋了，又到了收获的季节。此时此刻，和往年一样带着喜悦的心情，把一个一个南瓜和丝瓜摘下来，同时，心里也发出了感叹：“啊，真是时光如梭，日月如箭，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