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情 不用守望苹果醋

发表于-2011年10月22日 晚上8:47评论-16条

爱情不用守望

二十多年前,当我为爱情不顾一切地来到这座陌生的小城,和心仪的恋人组建家庭后,不知是否因为我是外乡人,还是因为我矮小的身材和先生高大的身材形成显明的不般配,不断有人好奇地问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后,一次在网上和一位正被情所困的年青网友视频聊天时,当他看到我和我家先生在频前自然流露出的那种幸福、和谐的神情以及我们身后摆放得满满一书橱的书籍时,非常羡慕,又问起了我同样的问题。我想,纯洁、真挚的爱情是人间最美好的情愫,没有必要隐藏,何况我和先生的相识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传奇与戏剧性的色彩呢!所以,每当有人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都报以一笑,向他们讲述了我的爱情故事。

读高中的时候,和许多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一样,我暗暗地喜欢上了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后来考取大学走了,我却名落孙山,郁闷地回到了农村这个广阔天地。我深知我们之间不会有故事发生,可我就是无法摆脱和埋葬对他的思念,就象歌德在他的《少年维特的烦恼》一书中所写的:“青年男子谁个不善怀春,妙龄女郎谁个不善钟情,这是人性中的至神至圣,为什么从此有惨痛飞迸…”唉!当时实在没有办法排解心中的苦闷,于是我将自己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写成了一篇小说,寄给了省城的一家青年杂志社。

稿子寄出去以后,犹如石沉大海。日子继续在劳碌和忧伤中度过。一天,我从田间劳作回来,路过生产队长家门口,队长家人交给我一封自来武汉一所高校寄来的陌生信件。奇怪!我感到十分诧异,因为在我认识的亲朋好友们中并没有谁在这所高校读书啊,是谁呢…?难道是?我突然想起一次参加县文化馆举办的文学讲习班时认识的一位女大学生,听说她就在这所大学里读书,难道是她?我一路狐疑,回到家钻进房间飞快地打开信封,顾不得看信,而是翻到最后一页,查看写信人究竟是谁。信尾的落款名叫姚姚。姚姚!啊,是我们姚家的人,我的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又觉得亲切,却更是一头雾水,这才开始细读来信。原来是这个大学生看了我的那篇小说后,给我写的一封信,信中首先肯定了我的文学功底和作品的成功之处,也坦诚地指出了不足,谦虚地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最后还称赞和鼓励我作为一名农村女青年,在逆境中不甘平庸、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足足写了好几张纸,而且是那样的诚恳、认真,看完信后,我感动不已,决定回封信去感谢这名陌生的大学生。

由于写信人与我同姓,又从写信人那娟秀的笔迹和名字判断,我猜想写信人一定是一位和我和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所以,在给她的回信中我亲切地写道,是叫你姚姐还是姚妹?

信寄出去了,很快,我就收到了回信,信中说,如果我不认为受骗的话,可以做我的一个兄长或是弟弟…我惊愕!为自己的单纯和冒失懊恼不已,然而,不知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无形中有一股什么力量在牵引着我,或者说我被他的真诚所感动,我竟然以“姐姐”的身份给他回了一封信,信中亲切地称呼他为“弟弟”。因为当时我是81年高中毕业的,而从他的来信中的地址看,他是82年上的大学,由此推断,我想我应该比他大,自然就以姐姐的身份自居,事实上,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们实际是同年出生的,只不过我大他整整一个月,但不管怎么说,我的推断还算准确。弟弟在回信中也真的称呼我为姐姐,就这样,我们的书信往来就开始姐弟相称了。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令人费解,譬如本来有血缘关系的人往往关系疏远,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亲密无间,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吧。可能我和弟弟真是前世有缘,虽然我们素不相识,彼此之间一点也不了解,但从我接到他的第一封信、看到他跟我同姓的那一刻起,我就那么的信任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弟弟更是没有丝毫看不起我这个未曾谋面的农村姐姐,经常来信关心和鼓励我,并寄来了许多文学书籍以及他亲手摘抄的许多有关文学创作技巧方面的文摘,极大地丰富了我的阅读知识和写作能力,给了我精神上莫大的帮助,我庆幸自己认识了这样一位好弟弟。

从弟弟给我的每一封来信中,我看得出弟弟是一个非常刻苦、好学、有才华的大学生,而且非常诚实、细心、体贴。记得好几次,我接到他的信后,由于没能及时回信,他就生怕我出了什么事,马上又写信来询问,并且每次来信都要在信封里装上几张空白文稿纸,开始,我觉得好生奇怪,以为他在写完信后不经意撕夹了纸张一起装进了信封,多次以后,我突然意识到细心的弟弟是有意放进去的,他是好让我回信时有纸张啊,还有一次,他怕我伤心,解释信封上对收信人称“同志”一般是对邮递员而言,我被弟弟的细心和真城深深地感动着。

随着我们书信的不断深入,我知道弟弟出生在鄂西北一个僻远、贫穷的农家,父母原本以教书为业,文革期间,父亲被打成右派后下放回农村,母亲跟着一起回乡务农,家中姐弟三人,他排行老二,上面是姐姐,下面是弟弟。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因为家庭出身,他从小就受到人家的白眼和欺凌,所以小学毕业后就被迫辍学,回家跟大人们一样劳动挣工分。在他十三岁那年,父亲又因病去世,家中更是雪上加霜。恢复高考后,在姐姐的鼓动下,才重新返回学校,由于学习刻苦用功,读初中时连跳二级,最后终于考上大学,难怪弟弟不象有些人那样,考取大学或者离开农村后就开始嫌弃农村人,原来他是一个吃过苦的人!从此,我不仅佩服弟弟的聪明、才气,更敬重他的为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弟弟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记得那次表舅来我们家给我提亲,说的是他们湾里的一位在部队当兵的军人,这军人在部队开车,还入了党,据说还要提干,家庭条件也不错,母亲非常满意,硬逼着我去相亲,因为那时我已经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在我们湾里,和我同年的女孩子们都已经找了婆家,有的甚至比我小几岁的都已经出了嫁,唯有我的终身大事始终没有动静,母亲每天阴沉着脸,只要有人提亲,就逼我去相亲。这次更是如此,我实在被逼无奈,就和这位回家探亲的军人见了一面,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人家,心里痛苦得要命,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弟弟,心想要是弟弟该多好啊!还有一次,在我们街上供销社工作的文友小黄也给我介绍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小伙子,当时我正在田里插秧,碍于情面,我从田里起来,随意得连衣服都不愿意换,一双赤脚,一身泥巴地去和人家匆匆见了一面,心里依然想着要是弟弟该多好啊!现在想来,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弟弟在我心目中已不知不觉取代了从前的那个他。当新一轮的爱恋卷土重来时,我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亵渎了我和弟弟之间纯洁的友情吗?于是我把对弟弟的感情隐藏得很深很深,所以当表舅和小黄一再追问我同不同意时,我几乎为这事病倒了。就在这时,弟弟来信了,和从前一样,询问我怎么没有给他回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字里行间无不浸透着担心、惦念和牵挂,我流着泪忍不住把自己的痛苦和境况告诉了他,但我丝毫没有流露半句对他的爱慕之情,因为我深深地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们只能永远保持纯真的姐弟关系。谁知弟弟来信把我的痛苦错误地理解为是他造成的,这叫我怎么解释呢,我好后悔不该向他诉说我的痛苦,在没认识他之前,我不是照样活在痛苦之中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痛苦,小黄说那是因为我有追求。有追求就有痛苦。也许吧!看到同伴们一个个都有了婆家,一个个快快乐乐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原本我也可以这样的。可能就是因为我常常怀抱高高的理想,觉得年轻人无论如何多少应该有点理想和追求而不应该碌碌无为虚度一生的志向导致了我不能象一般女孩子们那样平庸地生活着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信去给弟弟解释的,只记得他在回信中引用了元朝姚燧的一首小令: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我明白这种语意双关的涵义,却不明白弟弟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是心有灵犀?是同情、怜悯?还是想英雄救苦?我不好探个明白,只好装糊涂,只字不提那方面的事,谁知弟弟来信又引用了南朝时期《西洲曲》中的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告诉我“西洲” 指的可能就是我们那一带,婉转地流露出了他对我的思念之情,随后又来信表示很想见我一面,几次邀请我去他们学校玩,并详细地告诉了我去他们学校的线路。说实话,我又何曾不想见弟弟一面呢,不知多少次,我渴望去武汉看望弟弟,因为我们湾就在集镇上,离武汉不是很远,搭车非常方便,可是我的处境是那样的遭糕,处处受着母亲的限制,母亲会让我去吗?我只能一遍遍的在脑子里幻想着和弟弟见面的情景,有天甚至突然冒出一个绝妙却又很可笑的念头——弟弟真傻!总说很想见到姐姐,为什么不骗一下姐姐说自己生病了呢,病了…姐姐一定会着急的,一定会去看他的…我把自己的处境和忧虑告诉了弟弟,弟弟来信说,姐姐,那我来看你吧,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可是我害怕弟弟的到来引起母亲和湾里人的误会,尤其是湾里的那些泼辣、好热闹的嫂子们错把他当成新姑爷前来要糖吃,那该多难堪啊!我赶忙回信去对他说还是等我有机会去看你吧。

暑假的一天,当弟弟来信再次邀请我去他们学校玩时,我终于答应了。恰巧,就在我收到弟弟这封信的当天,在公社砖厂开车的准堂姐夫小王哥来了,我问他有没有车去武汉,他说明天他就要去趟武汉,我当即决定搭他的车去看望弟弟。第二天出门前,我骗母亲说要去县里开会,谁知母亲一眼识破了我的谎言,说你是不是想去武汉看那伢?她早就对我频繁收到弟弟的来信起了疑心,有次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还把弟弟的来信偷偷地翻出来看了,探听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我恼怒地和母亲吵了一架,叫她不要多心多疑,不要往别的事情上去想,所以当母亲识破我的谎言时,我振振有词地辩解着,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来。

坐上小王哥的车,我们朝武汉驶去。一路上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弟弟了,弟弟一定会感到意外吧。看着窗外飞速向后闪去的田园风光,我心旌摇曳…车很快了到武汉,小王哥因为有事没能把我送到弟弟所在的学校,而是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陌生的街道上,望着车水马龙和人流如织的街道,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道在哪儿搭车才能到弟弟的学校,我一时后悔莫及,只好依据弟弟以前告诉过我的线路,沿途询问路人。

好不容易找到学校,来到弟弟的寝室,他却不在。一位同学告诉我弟弟吃过早饭就出去了,不知去了哪儿,他让我在他寝室里等等,说现在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说不定快回来了。我在他寝室里等了一会,眼看吃午饭的时间要过了,弟弟仍未回来,那同学请我去吃饭,我客气地谢绝后赶紧告辞了。走出校门,我寻思着是回去还是找个地方住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旅店先住下来。因为出来一趟不容易,再说连弟弟的面还没见着呢。在街上囫囵买点吃的,找了家旅店登记住下。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估计弟弟该回学校了,我再次来到他的寝室,寝室里还是只有先前那个同学。见我着急的样子,那同学安慰我说肯定快回来了,并时不时走到寝室的窗口朝楼下张望,最后他下去可能出去找了。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楼下好象是那个同学的声音说“他回来了”,我惊喜地跑到窗子边,果然那同学冲我说“他回来了!”我下意识地用手理了理头发,心似乎开始发慌起来,不过瞬间我镇定了自己,我从窗口看到了弟弟,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长得好高啊,正冲我笑呢!我跑下楼去迎接他,又跟他一起上来。弟弟似乎显得特别拘谨,一点也不大方,甚至象个女孩子似的害羞,全然不象在给我的信中那样善于言辞。倒是我因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认识他似的,所以相对显得大方多了,见了他就说“我真怕今天会不到你呢!昨天接到你的信时,刚好听说今天有便车,我就过来了,是不是很冒昧啊!”“哪里,我们上去坐吧”。进了寝室,看他又是搬凳子、又是拿开水瓶,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时我也不知说什么,就从手提包里取出两本书递给他说“这是你上次寄给我的书,只看完了两本,怕你要用,先带来给你,还有的等看完了再寄给你。”说完我起身想到旅社去。他好象没主见,说等吃了饭再去嘛,何苦要到旅社去呢,我们班上有女同学,我说我不想麻烦人家,这么热的天。他还是那话说等吃了饭再去嘛,我说我真的不想吃,他说“吃点,吃点也不想吃?”这时那同学回来了,见我要走就说“现在吃饭了,吃了饭再去玩嘛”弟弟没有主见地看着我,那同学说,你是主人,怎么一点主见没有,你把饭打上来不一样。说着他拿碗,弟弟也变得有主见了,他将饭打上来,我不好再推辞,只好象征地吃了点儿。

晚饭后,我们朝旅社走去,我看出他有点象我哥哥一样的老实,不爱说话,不过我倒喜欢这样的人。出了校园,沿着铁路,我们慢慢地走,不时也说些话,到了旅店,见天色还早,弟弟建议到长江边去走走,我答应了。

我们来到江边,找了块地方坐下。此刻,黄昏的江面上,晚霞映照着浑黄的江水。一群赤膊短裤的小伙子,还有穿着游泳衣的姑娘们在岸边不远处的水中划水嬉戏,较远处的水中则露出三三两两的人头;一艘轮船停在江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船顶的赤膊少男们接二连三地跳入水中,惹得我一次次惊叫…我兴奋地对弟弟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长江呢!”弟弟说长江不是流经你们那里吗?我说在地图上是,实际我们住的地方离长江还很远。我被长江的壮观感染了,也被江中游泳的健儿们勇敢、顽强、不怕危险的精神感染了…就这样我们望着江面,无须言语,一直坐到江对岸灯火通明,才起身往回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了,又圆又亮,灯光和月光不时地把我们的影子投到地面,一高一矮,到了旅店门口,我对弟弟说,我明天还要赶早回去呢,你也该回学校了。

第二天,弟弟一大早赶了过来,他再次挽留我多玩几天,我谢绝了,告诉他,怕母亲担心。我们来到长途汽车站,上午的车票已经售完了,最早的都要到中午一点半,弟弟说就搭下午的末班车吧,我答应了。我看得出弟弟是舍不得我走的,其实我也想和弟弟多呆一会儿。弟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几次欲言又止,我便问他,他说“是的,我原先想有些事见了面说好,可现在又说不出来了。”我立刻明白他想说什么,就故意说我们是姊妹伙的,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弟弟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姐姐,我们到长江大桥去照张相吧”,“可我不喜欢照相,你去照,我陪你去吧”,其实我是喜欢照相的,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言不由衷。来到桥头,不少人在照相,我们也找了一个摄影师,当摄影师问我们是否照合影时,弟弟征询地看着我,我想都没想,脱口就说:“我们一人照一张吧。”就这样,我们取长江大桥为背景一人照了一张。

回到车站,我们在附近的小吃店买了点吃的,走进车站,车子刚好到站,弟弟不舍地望着我上车,我和身边的乘客调换了一下坐位,坐到窗口边,弟弟站在窗外,太阳照着他,全身晒得直冒汗,我望着他突然感到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他说姐姐回去给我回信啊,我点点头。车开动了,他在向我挥手,我也举起了手,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哭…

第二次见面是一个多月后的国庆节,弟弟来我们家。

本来这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可是当我接到弟弟来信明确地告诉我说国庆节要来我们家玩时,我感到特别的矛盾,因为我一直担心着,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我怕弟弟的到来引起母亲和湾里人的误会。前几次弟弟在信中说要来我们家看我时,我都以“我去看你”的借口推脱了。现在我已经去看过他了,如果再找别的理由推脱,就显得我太不真诚了。为此我专门给在县文化馆从事专业创作的姜老师写了封信,把弟弟要来的事告诉了他,希望听听他的意见。姜老师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也是我最尊敬和最信任的长者。他的家就在我们街上,因为离县城不远,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回来,所以我经常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去请他指教。他一直很看重我,也很关心我,就是通过他的推介,我参加了几次县里举办的文学讲习班并结识了一群文朋师友。对于弟弟要来我们家的事,他回复说:

关于你同姚姚的事情,我早就已有些闻说,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现在国庆节到了,他要来玩,我也感此事难以表态,我与你小姨商量了一个意见,就是同意你与他保持文学朋友的友好关系,暂时不要明确恋爱关系,因为此事是终身大事,要慎重为好,很多事情都是由于考虑不周而造成一失足为千古恨,你要多思慎行。当然,我不能说姚姚怎么不好,因为我不了解他,他作为大学生能帮助你、扶持你,而且不计你身在农村,表示愿意与你结为伉俪,应该说这是一种高尚的品质和行为,但是我们要有一个时间的观察和审视,要对他的家庭、出身及主要的品性、经历、思想、性格有一个比较彻底的了解后才能作出妥善的决定,设想他毕业分配回他的老家教书你怎么办呢?他到时候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至于国庆期间他要来之事,可以欢迎他来,作为文学朋友来玩有什么不可呢?可以更进一步促进友谊和了解,不要轻易表态。

看了姜老师的信后,我终于鼓了很大的勇气把弟弟要来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很不满,板着脸问以什么身份来啊,我说当然是以姊妹伙的身份来,母亲说“我不管,反正到时我去走亲戚,不在家里”。为此,我还和母亲争执了几句。

弟弟来的那天是九月三十号。记得那天,我吃过午饭,想着弟弟信上说的今天要来,就故意端着一盆衣服到村口的池塘清洗,眼睛却不时留意公路上的车辆,这时恰巧一辆从武汉方向开过来的班车停在路边,我盯着每一个下车的乘客,看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穿着一身黄军装,肩上背着黄挂包,下车后向一位路人似乎在问路的样子,我的心猛然一震——他好象是弟弟!我立刻把洗完的衣服放在塘埂上,朝街上走去。

迎面走来的真是弟弟!我兴奋地迎上前去,把弟弟领到了家。母亲正在收拾碗筷,听我说,她从厨房出来了,弟弟叫了一声妈,她虽然客气地答应着 “你来了,吃了没有?”但我却看到母亲的脸上似乎流露一丝让人觉察不到的愠色。为了不让弟弟看出破绽,我立刻倒杯水给弟弟,叫弟弟到我房间里去坐。母亲虽然有些不悦,但却无法改变她一惯为人好客的真诚。她说已经中午了街上可能早就没有肉卖了,就吩咐我到餐馆去买碗肉片汤回来。我跑到街上直接到父亲做工的食堂称了一斤肉,父亲问我谁来了?我支吾着告诉父亲说跟我们一起在县里学习的。父亲为我称了肉,我从案板上拿了几颗葱和一块生姜回了家。母亲又说酱油没了,吩咐我去打酱油,我又拿着酱油瓶上街了。路过车站,看见小黄和她的男友小潘提着鱼肉等东西在等车,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我立刻明白了小潘是去她家过门送礼的,就问小黄:“你这是做什么,还蛮大的阴劲呢,连我都不告诉,什么时候的日子?”,“明天”小黄说,“我不敢说,好象蛮丑样,我谁都没告诉,你做什么?”“打酱油”我对她说,“姚姚来了,刚下车,还没吃饭。”“真的?走,我去玩会儿”。

小黄来了,她陪弟弟说了会儿话,出来笑着对我说他好高啊,又进去和弟弟打了声招呼要走,我挽留着送她走了。母亲在厨房里切肉,湾里又来了两个伙伴陪弟弟说笑,不一会儿,她们看见饭差不多熟了,就都起身告辞走了。

母亲为弟弟做了一大碗肉元子面条,等弟弟吃完后,母亲到地里摘棉花去了。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早为弟弟买的背心送给他,骗弟弟说是我的,我穿嫌大,要他拿去穿。弟弟开始不接,要我留着穿,我只好穿给他看,他见确实大了才接过去,我让他穿上看合不合身,他穿上去,很合身。

接着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崭新的手帕要送我,那时候送手帕一般是青年男女之间表达爱情的方式,我哪好接,于是对他说“你留着用,我有。”他说“那把你的给我”。我说“我的很脏,早弄丢了”。他就一直很郑重地双手把手帕捧在我的面前,好一阵,我终于接了过来。

第二天,十月一日,国庆节。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母亲叫我上街买肉,这并非完全为弟弟,因为每过一个节气,我们家都要吃一顿荤。我买回了肉,母亲也买回了鱼、食用油和红糖,这些都是为弟弟买的。昨晚她还特意将家里仅有的两升糯米倒出来,拿到磨坊去磨,说今天炸糖坨吃。我看出母亲开始很喜欢弟弟了,家里的油吃完了,她却舍得去买油回来炸糖坨,就故意气她,“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人家要走”,“为么事要走呢,他不是有三天的假?”母亲不解地问。我说是我叫他走的,母亲听了开始埋怨我了,“你以为你这大个伢,懂一点事啊?人家说伸手不打上门客,他这大远来,快去叫莫走!”望着母亲认真的样子,我禁不住转身偷偷笑了。弟妹们也都很喜欢他,特别是我弟弟总缠着他学外语,一反常态的学习格外用心。

晚饭后,我带弟弟到街上去看望姜老师,姜老师及家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看得出他们也都很喜欢弟弟。姜老师特别和蔼可亲,他亲切地询问了弟弟家庭和学习上的情况,并且还和我们饶有兴致地聊起了文学创作方面的话题。从姜老师家告辞回来,弟弟郑重其事地当面向我提出明确我们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要我等他两年,说毕业后他会主动要求到边疆或者山区去教书,那样我的户籍和工作问题都可能得到解决,我们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并即兴写了一首“定情诗”送给我,这首诗我至今还记得:

我是最长的一撇,

你是最短的一捺,

我们两个相结合,

组成一个完整的人,

倘若分开来,

便什么也不是。

我当然不能答应!我怎么能答应呢,尽管我内心是那么的钟情于弟弟,但在那个城乡差别悬殊的年代,弟弟是一名大学生,是命运的宠儿,有前途、有地位,我呢,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农村姑娘,我怎么配得上他呢!我对他说,这是不可能、不现实的,劝他趁早打消这种念头,我们还是做真正的姐弟。

第二天,我决定带弟弟去我们县城有名的西山游玩。为了不让别人产生误会,一大早,我约上小黄陪我们一同去,开始小黄欣然答应,可是车到县城后,她却突然歉意地说有事不能去提前下车了,我翘着嘴不高兴地损了她几句,只好一个人陪着弟弟上山。

面对西山迷人的景色和保存完好的吴都古迹,我们似乎都无法提起兴致,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最后弟弟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我们的话题无疑还是那方面的事,弟弟说了很多很多,他把他的家世全部告诉了我,把心掏给了我,要我相信他,他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随便说说而已的人。我当然相信弟弟每说的一句话都是真诚的,也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爱我的,我真的很感动,如果不是我们之间隔着这样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会主动向他表白我的爱情的,然而就是这条鸿沟阻碍了我对弟弟的一往情深,所以听了弟弟的话后,我依然没有答应他,并列举了我们之间的种种不可能和顾虑。让我奇怪的是,在说这些话的过程中,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伪装得那样理智,理智得象没事一样的平静。下山时,我的心很沉,很少说话,弟弟见我这副模样就说我这是自寻苦恼,宽慰我别那样。回到家里,他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送我,这本书很薄、很精美,玫瑰红的封面上写着白色的四个大字“画中情丝”,下面是一副画,画的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拥抱的情景。我随手翻开书,弟弟在扉页上写了这样的话:姐姐,愿我们都不是画中人!后来,我看了这本书,书中叙说了一对男女之间美好的爱情故事,遗憾的是这故事却以悲剧结束,我终于明白了弟弟为什么要在扉页上写上那样一句话!

晚上,我陪弟弟坐到很晚,想到他明天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离开他。我发现我的思想防线似乎在慢慢倒塌,每当瞬间生出想拥抱他或者亲吻他一下的柔情密意时,心就怦怦的乱跳不停,我就掩饰自己,赶紧为他把蚊帐里的蚊子赶了,叫他睡觉,才逃了出去。

第三天,一直下着绵绵的秋雨,弟弟说等雨停了再走。感谢老天,雨一直没有停歇,但愿总是如此这般就好!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心里充满了惆怅。吃过早饭,我对弟弟说搭下午的车走吧,不管老天是下雨还是不下雨。弟弟答应了,我看出他和我一样惆怅。我们就这样在房间里默默地坐着,弟弟写了一首诗:

铺开纸只觉得纸太小太小

这哪里容得下我的满腹心意

拔出笔只觉得笔太沉太重

挥不动啊

怎写得及我要写的万分之一

望着你

我要用我的眼寄转我浓重的思念

可你是一簇璀璨的光焰

辉耀得怎容人仰视凝眸

我坐着,坐着,心里翻腾着一句话——

亲爱的 我有无数的话要告你…

可是一双唇如两扇石扉

费尽平生力量,

只透出一丝轻轻的叹息

睃一眼你 我低下头

不争气的泪啊

只会在心间流

问一声何时能再来

别情依依是无限的离愁…

看了这首诗,我心里更加难过,瘦弱的身子象病怏怏的林黛玉一样支撑不住,便靠在折叠好的被子上,心几乎要碎了。弟弟见我这样子就说:“姐姐,看你这样,我真不忍走,我不走了!”

“别说傻话了,明天要上课的!”

“我不读了,就在这里和你一起做事!”

“瞎说,回去要好好学习!”

“那你答应我要保重身体,今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我的身体有什么好保重的,倒是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我的心一直在彷徨、矛盾、挣扎中煎熬,昨天晚上就折磨得我一夜没有睡着。想到我和弟弟间隔着的这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想要恢复到先前那种纯情的姐弟关系好象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再这样继续交往下去只能害他,影响他的学习和前途,我决计和他分手但又不知如何启齿。想到他马上就要走了,我想亲他一下然后再和他分手,一想到亲他一下我的心就怦怦乱跳,忍不住对弟弟说:“我有一句话想说但又总是说不出口。”

“什么话会说不出口啊?”

“你猜!”

“我猜不着!是不是那三个字?”

“不!我想这句话要是你说出来就好,我说了你不拒绝吗?”

“不会,你说嘛。”

“好”,我说,“你把眼睛闭上!”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但还是说不出口。

弟弟拿出纸和笔要我写,我说,“你写在纸上,看是不是我要说的!”

弟弟在纸上写了给我看,“姐姐,等我两年!” 

“不,不是这,这不可能的!两年?两年多大的变化啊!你把笔给我,我写!”

我拿起弟弟递过来的笔,但还是写不出来,最后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弟弟说:“你再把眼睛闭上。”

弟弟重新闭上眼睛。

我说:“你看过巴西的电视连续剧《女奴》吗?”

“没有。”弟弟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我前些日子在我二娘家才看了的,那上面有亲嘴的镜头呢。你亲我一下,我们就分手吧!”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再说一遍,望着我的眼睛说。”弟弟火辣辣的目光紧盯住我不放。

“你亲我一下!”我瞥了弟弟一眼,因为受不了他的目光,赶快把眼睛望向别处。

“我不敢”弟弟低下头。

我十分懊悔,我不该说出这种话来,这哪里象个姑娘家说的话,我羞悔得无地自容。弟弟大概也下了很大的决定,他亲了我一下,轻轻的。

午饭过后,雨终于停了。我送弟弟到车站时,为了不让忧伤的情绪影响弟弟,我佯装轻松。不一会儿,车到站了,弟弟恋恋不舍地上去了,我催他赶快去找座位,他却一直站在车门口望着我,直到班车在我的眼前消失…

回学校后,弟弟来信继续向我发起温柔的进攻,他列举了好多夫妻间社会角色相差悬殊的例子来说服我,如文化大师胡适的妻子就是个没有文化的小脚女人;我们党的第一任总书记陈独秀和他的妻子,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革命领袖,一个是普通的纺织女工;还有我身边的姜老师和小姨,一个是响当当的作家,一个是家庭妇女等等,我实在再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他,就从我自己身上找毛病。我对他说我的身体不好,我有贫血的病,谁知他竟然把我的话当真,专门跑到图书馆去查找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要我多吃菠菜,来的时候不仅特意给我买了两瓶当归养血膏,还给父母买了点心和酒。

虽然我一次次被弟弟的真情和体贴感动得热泪盈眶,却始终压抑那份深情,不让自己坠入爱河。见我如此铁石心肠,弟弟在一封信中颓伤地对我说“你难道要把我逼成被社会遗弃的疯子再来爱我吗?如果你真的象茶花女一样作出高贵的自我牺牲,那么我们只有一起走向毁灭”!

就是这封信,让我佯装许久、许久的坚强瞬间瓦解,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他,至此,我们的爱情迅速升温。弟弟每隔十天半月就来看我一次,他仍然喊我姐姐,我就有些不高兴了,一天我对他说“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不配做你的姐姐,你别喊我姐姐了。”你猜他怎么说:“那么你就是我的情人,我的妻子!”我娇矜地说“谁是你的情人,你的妻子啊!”他呆气十足地看着我 “那我叫你什么呢?”我说:“随便叫我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我姐姐。”“可是如果我喊你的名字总觉得不尊敬你!”于是他向我讲述他们湾里有一对夫妻五六十岁了,男的还喊女的姐姐,看看!我就没见过这么木讷和不解风情的傻瓜,好在没过多久,也许印证了那句“情到深处花自开”的道理吧,我们之间纯洁的姐弟相称自然变成情侣间亲昵的昵称。

不料,弟弟第一次用昵称写给我的来信被妹妹看到了。那天,她拿着一封被折开的信,从外面高兴地跑回来大声地说“姐,你的信,快拿糖来吃!”我一看是弟弟写来的立马训斥她“谁叫你拆我的信!”幸亏母亲当时不在家,我警告她千万别告诉母亲。

母亲到底还是知道了我和弟弟在处对象,她坚决反对,不准我和弟弟再来往,说他的家那么远,嫁过去了想回来一次都不容易,再说今后要是他变了心把我甩了怎么办?父亲也叫我慎重。迫于母亲的压力,我苦不堪言。爱,还是不爱?这个哈姆雷特似的抉择煎熬着我。深夜,常常一个人走到屋外,站在黑沉沉的天幕下黯然神伤。我实在不忍心将母亲的阻止告诉他,虽然他不止一次地让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写信告诉他,可我怎么能告诉他呢,我怕他知道后难受啊!多少个不眠之夜,我只好也只能将这片愁苦寄与我的日记。

从此,母亲提高了对我的警惕,一方面加紧找人给我介绍对象,一方面每天在我面前施加压力,最终我没有能抗住母亲的威严,不得不忍痛割爱,违心地向他提出了分手。

我至今忘不了那个寒冷的傍晚,父亲从外面回来交给我一封信,是弟弟写来的,我打开信,对着窗外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亮光看着信,眼泪几次模糊我的双眼,我仿佛看见弟弟拿着我的那封信,流着泪,全身发抖的样子,我哭了,哭得象个泪人似的,几次不得不停下来镇定自已…窗外密密麻麻地下着雨,我继续看信,突然听到堂屋象是弟弟跑进来的声音,他叫了一声妈妈,我下意识地朝房门外看了一眼,真是他!他怎么这时候来了?他走进我的房间,衣服全被雨水淋湿透了,我让他马上脱去外面的湿衣服,挂在衣架上,那衣裳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水。我难过地看着他说,你怎么这时来了,看把衣服淋成这样,不等我的话说完弟弟就接着我的话说“我本来昨天就想来的!我是坐火车来的,一下火车就下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知道,他坐火车离我们家有八九里路,至少要走一个多小时,而且寒冬的傍晚,乡村的路上怎么会有人呢,我内疚极了,我知道他一定是为那封信来的,我在心里说,我不能再伤他,我要加倍的爱他!

转眼到了农历的新年。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位文友,这位文友告诉我,初一他们去给姜老师拜年,听说了我的事后,都建议我最好和他冷却下去,我听了,心里感到异常的沉闷。我理解他们的好意,说来说去都是为我好,为我担忧,怕我受骗上当。虽然我自信他对我的爱完全出自真心,可毕竟我们之间的悬殊太大,我什么都不配他。我真的爱得好艰难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听从师友们的忠告和他分手。一想到要和他分手,我的心又象刀割一样的疼痛,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是啊,叫我怎么忍心和他冷却下去呢,他是那样的优秀,又是那样的爱我,我们从纯真的姐弟到心灵相通的恋人,这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建立了多么深厚的感情啊,如果我真的和他冷却下去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想到了姜老师,想听听他的意见,再作决定。

来到姜老师家,姜老师正在屋里写东西。他看看我的脸色,问起了姚姚,我说我正为这事愁得要命,话一出口眼泪就流了出来,任凭怎么控制都没用,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姚姚对我的感情全部告诉了姜老师。姜老师认真地听了后,称赞姚姚的确是个好伢,说我今后不会很容易找到这样的好伢,我说是的,可是我们的悬殊太大,姜老师又说至于今后的事情,谁也不能料到。他见我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后说“我作主,你和他定下来”。

姜教师的话并没有减去我的痛苦,不过我在心里已经打消和他分手的念头——我不能再去给他增加苦痛,影响他的学习,我们要继续相爱下去。我想,假如今后面临种种压力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应该由他先提出来。

也许看到我环境太过艰苦和精神状态一直萎靡不振,姜教师非常同情,开年后,他把我介绍到县文化馆开办的印刷厂上了班。虽然七八个女工住一间小屋,比我原先幻想的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哪怕小得只能搁一张床铺的小屋好在工作之余从事看书写作的愿望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但想到姜老师年轻时曾在铁路上做工,住在工棚里,把枕木当床,每晚就伏在用枕木搁置的床铺上写作,冬天雪花飘进屋里落到身上也还是写,而且常常写到鸡叫…再想想自己,虽然目前的环境还是不尽人意,但至少比姜老师那时的条件要好,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心里除了感激,就是给自己鼓劲。

时间在每天的忙碌和与弟弟的通信中悄然流逝。离开了农村,离开了家以后,我们的爱情犹如春天田野里播下的种子迅速地生长。那时候,我们除了鸿雁传书,相互倾诉着度日如年、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外,十天半月的也能见一次面,往往是姚姚到我这边来看我,就和以前在家时一样,晚上没有住处,我就带他到我哥哥那里去住, 因为哥哥在城里工作,有单间宿舍,嫂子在农村,所以哥哥一般周末或节假日都要回去,而姚姚正是这个时间过来 ,所以就不愁没地方住了。我呢,在母亲管辖不到的地方,忍不住相思也几次去武汉看他。由于我们两颗年轻相爱的心不能朝朝暮暮在一起,那种见面时的喜悦和温存就不用多说了。让我难忘的是,在爱的陶醉下,我就象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淘气,记得有次他来我这边,我们走在人群密集的大街上,趁他不注意,突然躲藏起来,偷偷地注视着他,他忽地发现我不见了,停下来四处张望,这时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忍不住格格地笑,他就一把把我搂在他的臂弯里,生怕我再不见了。记得还有一次,我去武汉看他,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一辆自行车,带我出去玩,我刚准备朝他后面的坐架上坐去,他却执意要我坐在他前面的横杠上——那可是一般大人带孩子出去常用的方式啊,我不好意思地坐上去,心里却感到特别的温暖。那次,他带我去游玩了中山公园、动物园和归元寺,至今记忆犹新的是我们在归元寺罗汉堂数罗汉。那天,记不清是什么日子,数罗汉的人特别多,我们进去后,问旁边的人怎么数,人家告诉我们说,你是哪一年出生的,随意选择一个罗汉,一直朝前数,数到与你出生的年数相同的那尊罗汉为止,那尊罗汉就预示着你的一生。我们听了将信将疑,连着数了三遍,三尊罗汉分别是普光尊者、爱光尊者和自在王尊者,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的生活可不真是充满了普光、爱光和自在吗!

如果我们的爱情能够这样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那么我该是这个世界上多么幸福的人啊,可是命运就是作弄人。临近毕业分配的时候,他开始原本打算到边疆或山区去的,据说那样可以解决家属的户口和工作问题,并且还给一个说是可以解决户口和工作的山区县的教育局去了一封信,结果人家没有回音,后来才决定分配到我们这边来,甚至为了到我们这边来不惜牺牲了自己留校的机会(当然这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的)。在作出了种种努力后,最终却还是被分配回了他的家乡。我们的爱情自然遭到了灭顶之灾——他终于顶不住现实和世俗的压力,给我来了一封信,向我提出了分手,还给姜老师去了一封信,把我托付给姜老师,要姜老师照顾我。那段日子我是怎样度过的啊!不记得是哪位名人曾说过,痛苦中最高尚、最强烈和最个人的乃是爱情的痛苦。这话一点不假!大凡经历过感情彻痛的人就不难想象我的痛苦有多深。虽然姜老师和小姨把我当着他们的孩子一样,苦口婆心地劝慰了我不少;还有我的那帮文朋师友们也都找我谈心,试图将我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母亲和家里人知道后,气愤得只知道一个劲地骂他,而我却还为着他说话,不许他们骂他,总之,他们用不同的方式都给予了我至诚的关爱,纷纷劝慰我放弃这段感情重新开始,可我就是顽固地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哪怕是我最敬重的姜老师的话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为此被姜老师狠狠的骂了一顿,说我简直是顽固透顶,傻,无可救药。他哪里理解我的爱啊,尽管他是个大作家,又怎么理解我呢,我是那种把感情和事事都看得过于认真的人,只要一旦真爱了就会始终如一的爱下去的纯情女子!就更不用说我的那些亲友们能理解我了。无法排解的痛苦就象一座山似的压迫着我,悲伤、绝望叫我痛不欲生。虽然我也尝试振作起来,想重新拾取自己的文学梦想,因为这两年我把心思都用到了谈恋爱上去,没有写一点东西,暗下决心一定要化痛苦为力量,坚持自己的写作,做生活的强者,然而终究是巨大的痛苦淹没了这缥缈的文学梦想。我无法忘记这个曾经对我深爱有加、温柔敦厚的人!我不能没有他!万般无奈之下,我想他提出与我分手的原因一定在很大程度上与他的家人坚决的反对分不开,亦如当年母亲坚决反对我一样。尽管他没有说,但这在当时的环境里是不难想象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我给他的家人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把我和他的恋爱史从头至尾的告诉了他们,希望他们接受我。随后,也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向他诉说我悲苦无望的境况。信寄出去后,在倍受煎熬的等待中,我盼来了他的回信,信中全是恳求我原谅他的话,并对提出分手的原因进行了解释,希望我抹去上封信的阴影,让我过他那边去,结婚后两个人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雨。于是,我辞去了文化馆印刷厂的工作,义无反顾地去了他那边。

没有人知道那天我去他那里历经了怎样的艰辛!因为第一次出远门,那天凌晨4:30我就起床了,为了不惊醒同室的女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地起床、悄悄地出了门。一个人来到车站,坐上最早一班到武汉的车,准备到武汉赶最早的一趟开往去他那边的火车。当我心急火燎赶到火车站时,最早的一趟列车刚开走。只有等下午四点钟的一趟,好不容易捱到上车的时间,我终于坐上了去他那边的列车。真是菩萨保佑,坐我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正好是他们那边一个工厂的工人,一路非常热心地指点着我要去的地方。深夜一点多钟,火车终于到站。下了车,那位和我同座的大哥决定亲自送我过去,我看见人家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实在不忍心劳烦人家,千恩万谢道了别。我顺着那位大哥所指的方向走,可毕竟路生,还是迷了路。就这样一个人在空旷的大街上东找西找,居然一点也不害怕,最后遇见一位骑自行车的路人,忙向人家打听,这位好心的路人停下来,告诉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让我先去他家,明天再送我过去。我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于是这位好心人用自行车驮着我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坡下,指着眼前的山坡对我说,翻过这个山坡,你要去的地方就在那里面。我谢了人家,望着这个偏僻、荒凉的山坡,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犹豫,毫不迟疑地向上走去。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的胆子怎么那样大啊,还有那时的民风多么好啊,如果放到现在的社会环境里,人家不起歹心就算万幸了,还会送你?!走到山坡上,见有个破旧的工棚里亮着灯,我敲了人家的门,里面的人告诉我就在旁边的山洼里。我顺着人家所指的方向,终于找到了他的学校。

当我不顾夜深再次敲开一个亮着灯的人家的门时,兴许是他没有睡着,听见了我的声音站了出来,我谢了人家,走进他的房间,想到自己一路的艰辛和所遭受的巨大痛苦,顿时,一肚子委屈和怨恨油然而生。他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我的面前,我理都不理,接着他又从箱子里找出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我顺手丢在了地上。他见我如此这般,便伏在我的身上痛哭不止,我终天被他的眼泪感动,掏出手帕为他擦泪,手帕擦湿透了,还没擦干他的眼泪…

第二天,他带我回乡下去见了他的家人。说真的他的家人并没有为难我,远比我想象的要通情达理,也许我留给他们的印象不错吧,临走的时候,姐姐还给了我二十元钱的见面礼,但想着他们在农村挣钱的艰难,我没有收下。不久,我们领了结婚证,家里要给我们操办结婚喜宴,我们没有同意;姐夫是木工,要给我们打一套家具,我们也没有要,因为我们知道他们的不易。回到学校,也没有操办婚礼,见人就那么两包喜糖、两根香烟地散发着吃住在了一起,比现代的裸婚还要裸婚。也许我们这种超凡脱俗的恋情感动了上苍,没过多久,我就被学校安排到校医务室工作;一年后我们有了可爱的儿子;三年后,我的户口、工作都得到了解决。如今我们已经一起携手走过了二十多个春秋,这二十多个春秋里,虽然我们也和众多平凡人家的夫妻一样吵闹过,甚至还动手打过架,但留给我们更多的却是美好的回忆…

记得刚结婚那阵子,我们的日子虽然一穷二白,过得非常的简朴、贫寒,但是我们却并没有感到怎样的艰辛,两个人在一起相亲相爱,相互关心,同甘共苦经营着自己的小家庭,既温馨又浪漫。那时候,学校周围有很多荒地,不少教职工家属都开荒种菜,我们也大大小小开了好几块地种菜。除了荤菜,几乎所有时令蔬菜都是我们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可能自小对父亲高级厨艺的耳濡目染吧,我能把极平常的菜变着花样烧出诱人的香味。住在同一个筒子楼里的单身老师们经常在吃饭的时间闻到香味就端着碗进我们家来了,这个菜夹一筷子,那个菜夹一筷子,随便得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每逢周末时间,都有同学或朋友来聚会,他神气活现,我忙前忙后,煞是热闹。一次听他们谈起大学里的事情,他说他当时本来可以留校工作的,我才知道他为我作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内疚,也就越发爱他、关心他了。记得那次,他胆囊炎开刀住院,我一个人又是给他送饭,又是陪护着他,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我生病的时候,他对我也是呵护有加,记得有次半夜我头痛难忍,他就跑到医院去给我买药…我们俩就这样你关心着我、我关心着你,什么事情首先都是想着对方,而最后才想到自己。那时,我们还相互给对方取了一个绰号。记不清当时我为什么事情说了他一句“你算老几呀”,之后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老几”。他也不甘示弱,知道我平时特别喜欢用一种叫“白玉”的牙膏,而我的名字中正好有个玉,就灵机一动,给我也取了个绰号叫“牙膏”。他说你叫我老挤,我就专门挤你这条牙膏。他把我说的“几”幽默成了同音的“挤”了。从此,我们就老挤、牙膏地称呼着对方了。

谁也不会想到,那段日子虽然我们白手起家,什么也没有,但我们却从微薄的工资中节省出一部分资助了一位女孩子复读高中,遗憾的是这女孩子最终还是没有能考出去。还有一件谁也不会想到的事,那就是我生孩子的时候,本来正值暑期,他正好可以在家陪伴我生产,一起迎接我们的小生命的到来,但是为了增加收入,同时也为了节省费用,我全然不顾自己将要临产的安危,毅然决然地让他参加学校安排的带学生到外地搞函授学习,自己则带上一百元钱,回到他的农村老家去生产。或许是我们种植了善根,得到了佛菩萨的保佑吧,我生产的时候,母子非常的平安顺利,尤其是在做月子期间,虽然我很少吃到荤,但儿子的奶水居然吃不完。一个月后,他回来,不仅给我买了一个袖珍小电扇,告诉我坐月子不能吹大风,只能吹微风,把我和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并且还交给我一封厚厚的未寄给我的长信,里面全是他在外地带学生时,对我和孩子的牵挂和担心,让我看了倍感温暖。

满月后,我们回到学校,由于孩子的奶奶年事已高不能帮我们带孩子,我们只好一边上班一边自己带。真是穷人的孩子天照应!那时,学校不实行坐班制,先生只要不去上课就在家里边备课边看孩子,而我上班的医务室就在我们住的宿舍旁边,先生上课去了,我上班就把孩子放家里,时不时回家看看;孩子也乖巧可爱得人见人爱,经常是这个抱一会、那个逗一会,不知不觉间孩子就已经会蹒跚着走路了。

不久,我有幸遇到了一位我生命中的贵人,在他的帮助下,我的户口问题得到了解决。孩子开始上幼儿园了,我又顺利招工到了一家工厂上班。由于工厂离家较远,又是三班倒,晚上没有厂车接送,上下班非常不便,非常辛苦。我买了辆自行车,先生手把手地教我,每天深夜将孩子哄睡以后,他就骑着自行车接送我。尽管如此,那段时间,我的心情还是很不好,简直象个更年期的女子,看什么都不顺眼。有一天他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又爱上哪个了啊,怎么一天到晚地对我板着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冲,对他说“我爱上我们厂长了,怎么了?”其实我进厂时间不长,只是听人说我们厂长如何如何的大公无私,根本连厂长的面都没见过呢。他听了这话,也不想想,气恼地把我按在床沿上,象大人教训小孩一样照我的屁股上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嘴里不停地嚷嚷“我叫你爱你们厂长,我叫你爱你们厂长”。遭受“家庭暴力”的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同事见我无精打采,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被家里那个人打了,他们问“打你哪了?”我说“打我屁股。”同事们听了哄堂大笑,说“你这叫什么打啊,你没见过人家真正打的是哪样的呢!”经他们这么一说,我也释然地笑了。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让人忍俊不禁。还有一件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的事。那是一天的晚上,我洗了上床睡觉,想起别人说磕牙可以健身,我就闭着眼睛自顾自地磕着牙齿,在旁边捂着被子看书的先生突然听到我磕牙齿的声音,吓得赶忙放下书,俯着身子直摇我“老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吓我啊!”看他吓成这样,我故意闭着眼睛磕得更带劲,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说“我在磕牙齿呢,看把你吓成这样子!”

后来我调到如今上班的医院工作,先生也改行到一家行政单位上班,我们的日子渐渐开始好起来。孩子上小学后,我便参加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并顺利完成学业。进入不惑之年时,又开始重新拾起年轻时候的梦想,闲暇时间动笔写点东西,与先生一起相互切磋、自娱自乐,偶尔也有文字被报刊采用,那其中的快乐啊,简直无法言表。记得第一篇“小豆腐块”文章在报上刊登后,我无意间看到了,又惊又喜,于是捧着报纸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带着感情、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朗读,百读不厌,最后还觉不过瘾,就拿出儿子的复读机边读边录,并得意地问先生:“怎么样?”先生豪情地说:“好!好!不错!不错!再写,再写!”之后,我就真的再写,再发表,再得意,再快乐,先生也总是那句“好,好!不错,不错!再写,再写!”我们就这样象一对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常常等孩子睡熟后,两个人窝在被窝里,天南海北地闲聊,有几次甚至聊到通宵还意犹未尽。记忆最深的是二00一年七月十三日北京申奥成功的那晚上,我们和全国大多数家庭一样,守在电视机前收看申奥特别节目,当我们一直悬着的心听到国际奥委会主[xi]萨马兰奇先生宣布北京成为2008年奥运会主办城市时,两个人兴奋得一夜无眠,记得当时我还即兴赋诗一首,记下了这个难忘的日子。

再后来,我从原来的行政班岗位到了现在的这个只有三个人轮流倒班的岗位。由于这个岗位实行的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制,工作轻松、单纯,晚上还可以睡觉,所以我们商定每人上一天一夜的班,然后在家里休息两天。这样,每隔两天,我就有一天一夜不在家里,虽然医院有食堂,可我却很少到食堂买饭吃,因为食堂的饭菜实在不合我的口味,而且又贵,所以为了节约,同时也为了吃得舒服,通常是上班的这一天,我一早起来将一天的饭菜做好带去。先生的工作虽然非常忙,经常加班,但只要有时间他就给我送饭,去陪陪我;如果实在没有时间,也要给我打个电话。几次,我等不到他的电话,就给他打过去。说来真巧,当我拿起电话还没开始拨号就听到他的声音,或是他拿起电话正要给我打的时候还没拨号就听到我的声音,开始我们都奇怪得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我们俩都在同时给对方打电话,时间准得就是那么心有灵犀。如果遇到刮风下雨等天气变化,我没有带衣服和雨伞,他就赶紧给我送过来,这时,我就特别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忍不住肉麻地对他说:“老头子,你真是我的金不换!”“算了吧你,还金不换呢!”每当这时,先生就笑咪咪地将我的军“平时少离婚离婚的挂在嘴巴上!”的确,因为我的脾气比较外向急躁,他的性格比较内向拖沓,我经常和他发生争吵,不过吵过之后,我们很快就和好,当然有时难免也有动真格的时候,我把他惹恼了,他不服输,我也不服软,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我就气得“离婚、离婚”地挂在嘴上了。记得有几次吵过之后我实在气得要命,听人说女人吵架后逛街给自己买衣服可以发泄,于是我也跑去逛街,结果到商场里面,看来看去买的却都是他和儿子的衣服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孩子离开家到外地上大学去了,我们也到奔五的年龄了,按说这个阶段的人一般都没有多少爱情可言了,但我们的生活依然充满着爱的温馨。记不清多少个早晨,先生上班的时候我还没起来,他就到床前亲我一下;去外地出差之前也都要拥抱我一下;我呢常常在睡觉的时候不止一次地问他:“老头,你爱我吗?”就象蔡明和郭达表演的小品《浪漫的事》里蔡明逼问郭达一样,只是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仅如此,我们的生活也不乏激情和浪漫。记得那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期间,我国射击选手贾占波参加决赛的那场比赛,看看到最后一轮的时候他从原先的第一位一下落后美国选手那么多,先生在旁边看得就象个泄气了的皮球觉得没有希望了,而我始终不气馁,一个劲地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我们中国队员得冠军,所以当美国选手打最后一枪的时候,我象念咒语一般嘴里不停地喊“打飞,打飞!”结果,美国选手的这最后一枪居然真的就打脱了靶,把到手的金牌拱手送给了我国选手。没想到奇迹真的就这样发生了!我兴奋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先生开始惊愕得目瞪口呆,接着也兴奋得象个孩子样手舞足蹈,把我背起来在房间里从这头跑到那头,从那头跑到这头!我们就是这样常常遇到高兴的事情不是他把我背起来就是我冲到他的背上,两个人在屋子里乐开了花。平常的日子呢,通常我们两个人吃完晚饭后,就一起到原来工作过的大学校园内散步;周末或节假日里两个人都休息的时候,就一起去爬山,曲径通幽,登高望远,把身心融入大自然,享受那种与世无争的超然、宁静,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我们成了同事和朋友们眼中公认的模范夫妻,是社区里的示范家庭。了解和见证了我们婚恋经历的朋友们都说我们的故事就是一部传奇。其实我们就是人间烟火里千千万万平凡夫妻中的一对,只不过我们的结局比想象的要好。我想,这其中除了幸运,而更多的是凭着对爱的坚守和执著,保持着一颗真诚、感恩的心,凡事先想着对方、其后才想到自己,只记对方对你的好,忽略和宽容对方的缺点和不足,超然物外,相互扶持,这才一路相伴走到现在。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太看重物质条件,遇事多半都是先想着自己,不愿意也不懂得为对方付出,所以社会上就出现了太多的单身男女和半路夫妻。其实,命运不会亏欠那些对感情和生活认真执着的人,尤其在爱情和婚姻方面更是如此。

无论社会如何发展变迁,我始终坚信,人类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应该是不因时空变换而发生变化的。即便是同时代的人,每个人的婚恋经历都不会相同;但即便是不同时代的人,婚恋观念却是可以相同的。所以,希望我的故事能为今天的年轻人们提供一个借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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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风儿那么缠绵点评:

人生难得一知己,何况又是条件相差悬殊的两个人之间!但只要有爱在心田, 无论社会如何发展变迁,人类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应该是不因时空变换而发生变化的。
洋洋洒洒的文笔,把一份刻骨铭心的爱详尽地描述,为今天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借鉴,令人感动。

文章评论共[16]个
文清-评论

拜读朋友佳作,祝你天天拥有愉快的心情!at:2011年10月23日 早上8:59

苹果醋-回复谢谢妹妹!非常喜欢你的作品,非常钦佩你的文才,也祝你天天开心快乐! at:2011年10月23日 早上9:45

风儿那么缠绵-评论

问好文友,再来品读好文章!at:2011年10月23日 早上9:39

苹果醋-回复谢谢风儿妹妹! at:2011年10月23日 上午10:25

雪雪竹-评论

好感动,好美的爱,爱依然,情依旧,眼中的微笑是最好的表达方式!at:2011年10月23日 早上9:56

苹果醋-回复谢谢雪妹!祝愿我们每个人一生与爱相伴、与爱同行! at:2011年10月23日 上午10:39

yimeimei-评论

来读朋友的好文章!您很幸福,祝幸福永远!at:2011年10月23日 上午10:30

苹果醋-回复谢谢朋友!愿我们每个人都幸福永远! at:2011年10月23日 上午11:00

雨中寒-评论

历经磨练的感情才能持久at:2011年10月23日 上午11:11

苹果醋-回复如果能够总是一帆风顺,还是不要磨炼的好! at:2011年10月23日 晚上9:04

雨中寒-回复很多时候 没的选择 at:2011年10月26日 早上9:26

谭水寒-评论

拜读后,真有同感。祝福苹果姐。 问好遥握。(:003)at:2011年10月24日 早上9:00

苹果醋-回复呵呵,估计我们是同时代的人!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家庭幸福! at:2011年10月25日 晚上9:09

谭水寒-回复不错!且同有文心啊。再来欣赏。 at:2011年10月26日 上午10:00

江南风ljz-评论

感动!at:2011年10月27日 上午10:36

弘农溅水-评论

才华横溢啊。at:2011年11月24日 晚上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