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依旧去原教授的门诊接受治疗。
在闲暇之余,我来到原教授门诊的二楼,想与那些正在接受感观训练的儿童自闭症孩子们,来一个亲密的接触。同时,也想通过我的现身说法,给那些儿童自闭症的家长们,些许的希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貌似一位儿童自闭症的家长,突然抱着我就大哭了起来。当时,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我,顿时慌张得不知所措。但是,当时那位阿姨抱着我,哭得实在是非常的伤心,我也不好有其他什么反应,于是我只好用双手不停歇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以示对她的安慰和同情。
她拥抱着我哭泣持续能有三四分钟的样子,才渐渐地挺起她那看似疲惫的身体。这时,我就试探性地轻问她:阿姨,你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啊?可没等我问完,她立即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又哭了起来。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她才努力地使自己不再抽噎,开始用慈母般的眼神执着地注视着我。我不敢对她再言语什么,生怕自己某句话或是某个字“刺伤”了她,让她继续哭泣下去。可是,接下来,她的那两个举动更使我匪夷所思,她居然握起拳头在我的胸膛轻轻地打了几下,继而又为我竖起了大拇指。身在其中的我,犹如刚做完转天轮,被搞得天昏地旋的。后来,我控制不住地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以示费解她刚才的一组举动。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向我道出自己先前那些失态的原因。原来,她的儿子也患有小儿脑瘫,可不幸的是,她的儿子在自己25岁那一年就离开了人世。
当她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接着一种淡淡的负罪之感油然而生。先前的我,脑子里真的不该充满那么多对她失态时种种的“问号”,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不会让她想起伤心的往事。而既然如此,我们的谈话也得继续下去。我问她:阿姨,那你现在和你爱人相依为命啊?她回答说:我还有个女儿。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现在正在读研究生。还好,老天没有让她彻底绝望,至少她还有一个女儿在安慰着她,于是我说:那也好啊,你女儿那么优秀,你应该以此为自豪,忘记过去不愉快的事吧。她说:是啊!孩子,阿姨刚才初见到你,突然想起了我的儿子了,我有的失态,你别介意啊。我笑了笑对她说:阿姨,不会的……
后来,她说:孩子,你现在身体恢复得真不错。我高兴并自信地回答:是啊!并且,我现在还学医呢。不过,我成长这么大,我父母实在是付出太多的辛劳了,他们真的是不容易。她边听边频频地点头。我接着说:虽然我有病,但是我幸运极了。这不,我本来是想在原教授这里实习,可他却要给我治病。阿姨问我:那你今天来这儿,不上课吗?我说:我现在读函授课程。原教授成立大连市儿童孤独症治疗与指导中心,我妈妈一直想过来看看,所以今天我就带她来看看。她说:哦。我接着说:我妈妈就在楼上,希望你等会能和我妈妈交流交流。她开心地笑了笑说:好呀!
我问她说:阿姨,那你现在什么工作啊!她回答说:我已经退休了!可自从我儿子去世了之后,我一直在痛苦之中无法脱离出来,后来我偶然得知市慈善总会有一支志愿者队伍,于是我就报名参加了。这不,我和我们的团队,带着那些自闭症孩子们到这进行着康复治疗。
可是,直到我和她说再见,也未能让她与我的妈妈见面认识。或许,我与她围绕着“爱心”与“付出”等话题,讨论的时间过于漫长,所以耽误了时间。不过,即使她与我妈妈见面认识,也无非是围绕着这些话题展开交流。因为,他们的精神世界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用自己的躯体,去拯救、去创造出美丽的神话。
过后,当我把上述的故事告诉了妈妈之后,妈妈只是叹了叹口气地感慨道:命啊……命啊……
同为母亲,妈妈是最能够体会得到,她丧子之后,承受了怎样的烈火焚烧般的剧痛。她含辛茹苦把自己的残疾孩子抚育长大,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何作为,只希望她的孩子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下,幸福和快乐地生活着,这就足以。而命运,却突然让这对母子阴阳永别,这无疑是命运对她最为惨痛的折磨。这种痛苦,彻底结束了她再继续为自己儿子,负累却幸福地生活。
寮步镇西溪村,一位母亲亲手溺死了自己的两个脑瘫儿子。这则新闻,曾被各个媒体竞相报道。虎毒不食子,我相信,韩群凤此刻的心情和那个阿姨是一样一样的。可既然如此,韩群凤何必当初呢?
每个人的内心承受力都不尽相同,韩群凤根本就没有能力给她那两个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在她无比绝望之时,便毅然决然地让这两个孩子的生命戛然而止。或许,在韩群凤看来,让这两个孩子的生命戛然而止,就是帮助这两个孩子尽早的解脱吧!
我不想去关注法律和伦理该给韩群凤一个怎样的定性,因为韩群凤的内心自从生起了要亲手溺死这两个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自我惩罚了,这远比法律和伦理对她的定性还要严厉的多。
“杜冷丁”是解不了灵魂里的疼痛!
三分靠命运,七分靠努力,而往往那三分的命运就能改变我们的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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