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玩的游戏,叫假面舞会。
-题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习惯旁观,静静地看,可以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自然。那一张张假面在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没有谁会在意这一双平凡的毫不起眼的眼睛在盯着他看。所以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梭,走进去,再出来,毫发无损。
真该叫他们看看,当我坐在观众席最好的观赏位置的时候,我想。那么他们就知道你有多辛苦。因为那样他们就可以知道你为了台上的几分钟付出了多少,你挤出了习惯午睡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同一句台词,一次次地柔软那僵硬了的微笑,你不敢换个姿势,就那么站着,一个姿势,我看了都有点心疼。有时候作为观众真的很可耻,总是要求华美和能震撼自己的东西,他们不需要付出,只需要带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行了。但是大部分人的眼睛并不雪亮,耳朵也不一定好使。
我突然悲哀的想,真正的表演无观众,使得,真正的投入是个过程,可是这个唯有经历着晓得。你的投入是给观众呈上一场视觉盛宴,可是这个制作的过程,观众却是缺席的。而我,是个例外。我静静地看,看到了整个过程,不为别的,因为你,我一直都在。甚至,有时候,我会客串一下幕后工作者。
午后的阳光,慵懒而又稀疏。我睡醒了,听着喜欢的音乐,摊开小说,却不想看。看了一下手机,心理学的上课时间快到了,我恨恨地想,不知道这次看心理访谈还是电影,然后我收拾了桌上散乱的东西,抱着很少看的心理书,离开了宿舍。还没到山下,我在楼下遇到了回来换衣服的你。你知道我讨厌这样的公修课,你拉着我上了楼。我看着你换衣服,你向我抱怨穿上礼服后的小瑕疵,我笑,真的,台上灯光那么暗,观众又那么远,看不见的。你想了一下,半信半疑的朝我笑笑。然后,我就被你连拉带拽的提到了彩排的演出厅。
台上有人正在彩排,你被叫去化妆,我找个位置,在角落里细细的听。片刻之后,你唤我,我回头,你竟然像变了个人。也就是那么简单的两笔眼线,涂上眼影,不消浓妆艳抹。你像往常一样对我微笑,可是竟然多了一丝妖娆和邪魅,我不习惯,因为那一丝的嬗变让我觉得有点儿陌生。也许,是我们习惯素面朝天。我说挺漂亮的,委实,挺漂亮的!
你唤我的时候,我在前排最好的位置看开场舞的彩排。开场舞,最初是带着面具跳的,后来闪光灯灭掉,舞者趁机摘掉了面具,青春活力漾在一张张脸上。可是戴上了同样的面具,穿的是同样的衣服,面具上同样凝固的表情,让我分不清谁是谁,事实上,这个舞蹈某次排练的时候我看过,除了沙哑,还有几张叫不上名字的面孔。而,这一刻,我盯着那冰冷的面具,看不到背影,竟然不辨男女。
在这种状态中停留了好久,等到正式演出接近尾声,我还没有从那种感慨中走出来。还没到你的节目上演,除了那一张假面,我把其他的节目忘的一干二净。
我低下头,下一个节目是朗诵《天使的翅膀》,父亲、女儿、旁白三个角色朗诵,我听的明白,是一个缺少母亲但不乏母爱的单亲家庭,父亲努力培养孩子的独立,但是她也不缺少母亲可以给的温暖,最后父亲患了绝症不能再陪伴,然后弥留之际。盛满了照片的幻灯片一张张切换,从婴孩到童年到少女再到成年,其实照片并不美,可是那场景是学校周围的景物,虚幻又真实。旁白和父亲的对白,原词我记不清楚了,突然就想到了谁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给你承诺并践行承诺陪你到不能陪伴的男人,便是父亲。被震撼的那种感觉残留了很久,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那感觉让我几近哽咽。可能我想了很多,往事或者是触动自己的事,鼻子一酸,也可能是感冒的原因,不太舒服,镜片下就多了两条无声流动的小河。我把手伸进包里拿出纸擦掉,我不知道我怕不怕被别人看到,这又有什么,反正,我不认为流泪是一件很没出息的事。
是的,我哭了。突然想起和你在一起看恐怖电影,你尖叫,然后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我,说你咋没反应呢。我说,我知道那画面是假的,没感觉。你说你不是麻木不仁就是反应迟钝,呵呵,我说,嗯。可是我对声音并不免疫,也许我人类的语言即使不能听懂也能通灵,有声音的时候,假的东西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也许,我只是在某些场地没感觉而已。
我回头望观众席上的你,竟然被后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我低下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想,如果我也戴上妆也坐在观众席上,会不会看到这个朗诵,想到一些东西然后弄花了脸呢?也许,演员席的视角是最不好的,这个场景你根本看不到,也许你听到声音并无反应,就像我对画面一样。
你准确表情登台,一切恰到好处,像整个节目一样,里面的瑕疵,第一次看的人根本领会不到。或许,这已经够完美了。
曲终人散,回到山上的我们的小窝,如我所料你和她们一起合影留念。我看了你一眼,妖娆无比,可是在演出厅的镁光灯下竟然看不出来。而且,在演出厅不是合影过了么?都是女孩子,我知道你小小的心思,你那小小的天真的虚荣呵。我想说点什么,但是终于没有。因为有一天你心情不好,我跟你说过,当你无法做决定或者有人影响到你的判断力的时候,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你要相信你自己。那时候你大笑,说,你喜欢我赤luo的真诚,也恨我赤luo的真诚。我说,我知道。有位名人说过,真诚是一把刀子,扎哪儿哪儿出血。你笑,是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说不是,真的不是。我当时真有点郁闷,我有那么自恋么?自称名人啊,呵呵
说实话,虽然午间不冷,可是早晚温差那么大,这晚上恐怕也只有3°、4°吧,室内可能会稍微好点,可是我真的担心你会感冒。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无论我说什么,势必会影响你的心情,也只有作罢。洗刷完毕,五楼窗户的缝隙里透着寒气,我打开再关紧。然后,掀开被子,把自己卷到里面去。
想起来谁说过女孩子小小的虚荣心有时候会成就一个人,也可能会毁了一个人。我又想起了英文话剧《项链》,真的,玛蒂尔德那种虚荣是要不得的,付出的代价真的也是太大了。突然想起他们表演的时候出现的简单的语法错误和单词错误。那一刻,我都惊讶,这经久不用生了锈花的脑袋竟然可以对英语这么敏感,真的邪了门了。
允妹打来电话,说不打算考研了,迫不及待的想工作,我笑了。我说,没有人比我更想离开学校。不是因为这个学校本身,我会厌倦所有我呆的学校,因为我厌倦了做个没用的学生的生活。后来,放下了允妹的电话,我想也许允妹说的是对的。毕业不远。
十点多,我关了手机。缩到被窝里,头痛欲裂,还是没法入睡。
以前睡不着的喜欢听歌,你也听,然后你说很好听。可是你却不让我听,你说你的歌里太多的悲凉,听了容易悲观,我是说生命太冷寂,人总让人绝望。后来,我真的就不听了,给mp4大换血,没什么听的时候,我就像五年前一样,听飞儿的歌。那个时候,是喜欢歌词里的奔放和异国情调,以及飞儿很有穿透力并有生命的律动的声音,可是现在我也说不了要听什么了。头痛的时候,飞儿的歌也不想听了。
我的脑海里,还是那张冰冷的面具。于是我想,假面真的可以赢得真爱么?抑或,相遇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假面,他只看见你半张脸的微笑,没看到另外一半流泪的脸。这就和花了脸的半面妆有什么区别?这样的邂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或者说注定是悲剧。也或许,你点子兴,可以戴着面具幸福的过他一辈子,或者是两辈子,可是,我是个不相信奇迹的人,没办法。
我突然就想到和你的分离。我习惯早早的告别,也许到了那时候看到别人痛苦流涕你又要骂我没心没肺了。我习惯寻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翻过身,你们还在拍照,我看到了上午带回来的泛读教材,又忘了预习。然后想到明天的精读,应该继续讲那篇a dill pickle 吧,也就是《莳萝泡菜》。一对单身男女的重逢,如你所猜的,是一对昔日的恋人,中国的作品里也有很多类似的相遇,大多与等待有关,两个人再相遇,要么一方结婚、一方继续单身,或者是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好像两个都始终独身的很少。这样,好无聊的相遇!可是同性之间,像珍妮和玛蒂尔德那样的相遇,更是无语!一个落魄,一个潇洒,除了对比,不能写点别的?而且我想不通为啥,英美文学老是把男主人公的性格写的那么不堪一击。怎么可能自私到连昔日恋人都认不出来,而且爱插话的坏毛病怎么可能过了六年都没有一点改变?可能么?
我只喜欢课文开头的那句话。
and then,after six years ,she saw him again.
那之后,又过了六年,她又遇见了他。
勃朗宁有一首短诗:
他看了她一眼,她对他回眸一笑,于是生命复苏。
多么鲜明的对比,绝美的讽刺!
分别后六年,我们会怎样相遇?
我跟你说过如果以一种我不喜欢的方式相遇,最好,我们别再遇见。你笑,我也笑。
未来是一种未可知的幻像,也许在这个幻像里,分别后真的不会再有重聚。
安妮说,生命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在这场盛大的幻觉里,但愿假面可以捍卫真爱。
祝福所有戴着面具跳舞的。
-全文完-
▷ 进入向日葵的眼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