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念头悄然滋生在我的脑海里。它肆无忌惮地,以惊人的速度占据着我思想的制高点。最可恶的是,在迷惘中的我像迷失了路途的羊羔,不知道存在着的是危险,还是获赠的救赎。我是留下来还是继续逃跑?
在这个皮带专卖店里,我似乎一瞬之间明白了很多。我不满生活要带给我们的,却变得更加不知所措。也许有些人早早地就逃离出了这个圈套,然后对生活评头论足。它们早熟地为我将来要思考的问题掂量了一遍,然后作出很负责的姿态告诉我,应该怎样完成剩下来的路途。那天我们在路旁发现了一位皮肤黝黑的上海游客。他自驾着一辆三轮自行车,车身上标着他的旅游路线,他的目标是要游遍半个中国。这种生活中的异类吸引了不少人的观看,当然我也观看,因为我也是俗人。当时他把车停在桥上,拿着本子写着游历的见闻。有个呆头呆脑的年轻人用正式的广东普通话要求给他签个名字,还补上了一句:“签名要不要收钱的呀?”天下着牛毛细雨,整个黄昏阴阴沉沉的。这句话像索命梵音一样充斥着我的耳膜,我们也不愿再欣赏这大煞风景的风景了。
我曾经无数个日夜思考着关于流浪的问题。在这个暑假还骑着辆破车傻 b地实践了一番。但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浪,充其量只是一种短期的一时即兴的浪漫。当激情过后,很多曾经痴狂的想法遁坠心底,供日后的自己嘲笑。在那个上海游客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更多,真正的流浪要舍得放弃。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世道里,他们要放弃与一种理想价值观格格不入的世俗思想。这在我们经历过更多岁月的洗礼后,会更加坚定不移地明白。我做不到。虽然我心底里有种隐隐的蠕动,很多时候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我希望自己的理想主义比现实主义要繁茂一点,但是生活告诉我们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很恐怖。的确,每天都面临着或多或少的诱惑,让人静不下心来用初衷思考一些问题,然后只是随波逐流——也许这正是拯救自己的方法吧。
刚上大学时我们很单纯。后来在道听途说中明白了太多,很多人在世俗的大染缸里染上了异态纷呈的色彩,然后我们开始不相信这个世界。然而还有很多人和生活作着“对抗”的游戏。比如北岛,把自己的文字些成一种批判的姿态,像一把利刃一样,刺痛一代人痛苦无奈彷徨迷失的现实。他要冲破这种顽固可怕的“父辈”的控制。然而当我们明白了这些的时候,他们的抗争已经随老朽的身体步入暮年,这份沉甸甸的思考,随着一个时代的远去而步履蹒跚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如今,我们要用怎样的方式走出这片迷失的森林?
我开始无条件地接受了“只有能力,才有资格”的思想,并且在脑海里愈演愈烈。很多人就举过这样的例子:没有钱何来浪漫?在朋友的空间里看到,“男人没有钱就是一种罪。别幻想有人理解你同情你。因为它罪无可赦!”真是汗颜,因为我活了那么多年,一直是个罪无可赦的人。然后现实生活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告诉我们,如果你的亲人生了病连医治他们的资格都被剥夺掉,那么你更不用提日后和心爱的人如何长相厮守,甚至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关于这我们想起了读《血色浪漫》的感受。以前很向往钟跃民那种在路上的生活。而现在只是把这当作一种精神上肤浅的消遣。也就是说,我们再没有勇气降低自己的尊严去体验生活。我们都希望活得在一般人之上,活的脱胎换骨,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需要认识。这不正是觊觎别人播撒下来的光芒,装饰自己日渐赤贫的梦想吗?由此我想到了“何为成功”的问题。一个人成了挣钱机器后剩下的只有钱和枯燥无味的日子,那是成功吗?“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一些精神上似乎很虚渺的东西,在岁月狂风暴雨中得以积淀,也许当我们不再认同“天下文人尽是酸”之后,这便是真正的慰藉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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