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披着风衣正想出门,铃铃铃……小惠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入夜的沉闷。
“小小,明天是星期天,我们已经约好了明天去烧烤,他们说一定要叫上你。”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正不知所踪,象箫条的落叶一样,无目的地飘荡,仿佛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就如此刻,小惠的说话还在耳边响着,却无法进入大脑便被消化掉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她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烧烤,象是已经久远的事了。平日里都吃得比较清淡,大凡煎炸的食物,似乎都与我没多大的缘份。虽然,烧烤那香喷喷的味道,简直引人犯罪,让我听听也垂涎欲滴。可是,几年前因为贪吃烤炸的东西,害得喉咙发炎持续了大半年,连说话也困难,弄得筋疲力尽,几乎想放弃治疗了,最后虽莫名其妙的不治而愈,仍落了个慢性咽炎的后遗症,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犹豫了好一会,正打算推掉,电话那头的小惠噼呖啪啦的一轮抢攻:“别担心你的喉咙,我们准备好凉茶、还有清热解毒的药片,预先服下,就等于在身体里筑起长城,那些烤过的病菌就进不了啦……”我听得简直晕倒,这是哪门子的方法,岂不是把好端端的肠胃作战场?让我家做护士的老大听到,不骂死才怪。
可是,毕竟耳根软,终是拗不过她的软语相磨。而后竟发觉以前发誓把烧烤的食物归之于害人的东东有点大错特错了,并且开始在心底拼命地为自己找个堂皇的理由——就当不是为了那吃的味道,而是为了烧烤的那种气氛和感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心一横,答应的话已经冲口而出了。
天还没亮,就被小惠吵醒。然后拉着妈妈陪我们去选购五花八门的食物。反正那名目多得数也数不清,大多数是各式各样的肉类,我看着也觉头晕。后来,又买了很多水果,还有粟米。提着那一袋袋的东西回家,用烧烤汁及调味料把那些肉食一一弄好后,已经差不多八点了。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心下有点懊恼,早知这么累,不去也罢。我用手指着小惠,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一不小心又被迫上了你的贼船,说得倒真轻松又简单,都是骗人的。”正说着,门铃响起,她大笑着跑出门口:“我叫他们上来拿东西……”
一行十一二人,刚好坐满车子。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行,摇下车窗,清蓝的天,凉风阵阵,秋的气息把你紧紧的包围着,心里竟有点雀跃的欣喜。一直向往着平淡而惬意的生活,好久没有这样约在一起到郊外去了,车子载着我们远离了尘嚣,一种宁静舒坦的感觉拂面而来,只是,实在有点累了,耳边听着柔柔的音乐,竟不自觉地睡着了。
忽觉脸上有点痒痒的,仿佛有什么在上面蠕动着,这突来的感觉让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尖叫了起来。我扬手挥去,抓着的竟是一只小手,天哪,原来是娟子三岁的儿子。回头看去,娟子正掩嘴偷笑:“小炜说要叫醒你。”平白无端的遭人“非礼兼惊吓”,我简直晕倒,“人吓人,会把人吓个半死的。”
“小炜好喜欢你哦,姐姐,别要生气嘛。”
“叫阿姨。”
“不要,妈咪说叫姐姐,你就是姐姐。”晕,凭什么我竟比他妈咪矮了一辈?我对着他直翻白眼。
“姐姐,你的眼睛好恐怖哦。”车里一阵哄然大笑,那小家伙的眼睛得意地骨碌碌乱转,嘴巴倒是快得很。
“你妈咪简直是在摧残花朵的心灵,误导祖国未来的栋梁,人家背着书包上学的才叫姐姐,叫阿姨才对……”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
“等一下做你爱吃的香脆烤粟米,然后给你讲最新出炉yyoo的故事……”我接着说。
小东西终于敌不住诱惑,马上甜甜的改口。那可爱腻腻的模样,直让我凡心大动,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小脸,惹得那小帅哥脆生生的笑个不停。“三岁孩儿,是多变的小猴儿,阿姨我,是挟天地万物于手心的如来。”我抚掌大乐,车里的人又笑得天翻地覆。那些潜藏的紧张感觉,早已不知所踪。温馨而轻松的氛围,伴着一路听不尽的欢声笑语,年轻的快乐慢慢在风中飞舞。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在路旁停了下来。哇,好美的地方。入眼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竹林,竹叶,一路望去,仿佛没有尽头。稀稀疏疏的阳光,在林子里清清落落的散着。穿过竹林一直往外走去,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沙滩,那细细柔柔的沙粒,没有一丝人工修饰的痕迹。小炜蹦蹦跳跳的来回转着,雁儿跟娟子也乐得直笑。看着大家兴奋得如小炜一样,就忍不住哑然失笑。置身于现实生活中,每个人的心象绷紧的弦,这种缘自内心的轻快,竟如此的让人沉醉。
脱掉了鞋子,拉着小惠赤足走在软缎一样的沙滩上,感觉大自然在脚下绵延,沿着沙滩一直往外走,张眼所见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里的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石子,都是圆圆的少有棱角,小心翼翼地跨出去,就这样踝着双足浸在潺潺流水里,弯下身,捧一水清凉轻拂在脸上,一种灵台明净的感觉,浅沁入骨,一种久违的温暖静静在心底漫延……不约而同地,我们相视而笑。真的喜欢这样一种清清澈澈的感觉,如此纯粹,如此悠然。
等我们回到竹林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片空地上挖了一个小小的坑,生起了炭火。上面架上一张网,各种的食物放在上面,不一会就发出吱吱的声响,瞬间便香气四溢,微微散开的热度让大家的情绪开始高涨了起来。
“好久没这样相聚了,都快忘掉这种感觉了。”阿坚首先打破沉默。
“是啊,这样一个世外竹园是谁先发现的?奖他一朵红花。”我笑嘻嘻地说。
“老套!又不是三岁,送一个香吻还差不多,哈……”阿涛一脸坏笑。
“嘻嘻,小炜过来,亲亲这位叔叔,他一定疼疼你……”
小家伙真的绕到阿涛的身后,“叔叔,说话要算数,不然,不是乖孩子,”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又让大家笑得一蹋糊涂。
娟子感慨地说,好久没笑得如此轻松了。是的,每个人曾经让太多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快乐象一件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阿权兴致勃勃地说着他追女朋友的趣事。
小惠笑他:“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人家弄到手?”
“啊啊,你说话也太那个了吧?好歹人家是害羞的姑娘家,哪有你这样粗鲁的?”
“我亲自跑到她府上去表明心迹,她爸一见我财大气粗,马上就答应把女儿卖给我了。”
天哪,他明明是“胡说八道”,我不禁失笑,如今的世界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小惠在一旁也把嘴撇得老高。或许在有些人的眼中,爱情也只是一件商品而已,只是我们也无从责怪,只要觉得开心,一切其实只是那么简单。
阿陈大叹,世道艰难。做了几年的工作,多少也有点不舍,到头来为了老板一句伤人的说话就忍痛请辞。我望着他,说了一句:人,不管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只要敢于面对,保持乐观的态度,你就不会被打倒,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站得稳。不管怎样,不要抛弃了快乐的心境。
其实听到的那些事,在生活是随处可见的。然而在这一刻,大家都如此认真地倾听着,说着,笑着,深深地体味着那种由衷的感动。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我们却在不经意间丢掉了生命中最难能可贵的快乐,而今天就在这里,同样的人,在别样的风景,别样的心境里,重拾着那些久违了的快乐。说不完的话题,听不完的笑声,如落霞一样漫天散落。累了,谁也不愿停下来。
“十月有风,十月有雨,十月有阳光,十月还有我们的欢笑与快乐……”阿权率先唱了起来,大家也跟着唱了起来,那跑到天边的调子虽然有点怪味,此刻听来却是如此的动听。
快乐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夕阳已西下。
临走的时候,雁儿悄悄地挽着我的手,满脸娇羞对我说:“我下个月初要结婚了。”
“哇,恭喜恭喜。终于想清楚要跟阿锋双宿双栖了?怎么,不打算让大家知道?”
“谢谢你!不过,新郎你们还不认识。本来今次想让他回来的,可是他工作太忙,还要准备结婚的事,等他那边忙完再算了。”
我愕然相顾,手中的风衣滑落地上也浑然未觉。我一直以为雁儿跟阿锋会是幸福的一对,自从他们相恋至今,那么多年,我一直都相信他们会携手走下去。可是如今,雁儿要嫁了,新郎竟是另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结局,实在让人瞠目结舌。转头望向远处,有一点点的怅然和伤感,让我沉默无语。至于是什么缘由,知道与不知道,结果还是一样,此刻,我能做的事就只有送上最真诚的祝福。毕竟这也是一件开心的事,虽然结局并非如当初所愿。
于是,我知道,快乐应该随缘。就正如今天,烧烤只是一个相聚的籍口,我们想要寻找的其实只是那一刻释放心情的快乐,并且握紧它。当我们重新回到繁华闹市,空虚也好,喧嚣也罢,只要仍在心底保留着那一刻曾经快乐的空间,便已足够。
回到车上,大家都有点累了。不过,让心情如此彻底的轻松了一回,是这个星期天最大的收获。坐在电脑前,回忆着白天每一个动人的细节,心头便索绕着情不自禁的感动。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5-3-20 11:48:1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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