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知道这句话，最早是读台湾女作家简祯的散文。

此文，用我偏爱的第二人称，把一个女子爱的沧桑变幻过程中她自己的心理活动说给她的心上人听。一个我喜欢，心底暗自心疼的女子。她甚至没有提他，只是通篇称“你”，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以云淡风轻的口吻，娓娓道来。窃以为，这是最直接的抒情，唯一的抒情，倔强的、骄傲的抒情。

就这样，没有描写明确的人物，没有指出男女性别，但是整体形象非但不模糊，反而更鲜活、更清晰。当你一步步渐入其中，你会进入那个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两个人的江湖。

因为宽容，所以慈悲。爱情从来不是平衡的天平，谁爱得真，谁伤的深。爱的深的郁结于胸，久久不能释怀，爱的浅的轻拿轻放，绝不留恋。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实质上还是一个人的愁肠百结。那个女子的内心，是一朵花，花儿的欢喜和悲伤潜滋暗长，香腺裹着香气在不为人知的风起云涌里芬芳，溢出的是满满的柔情。

飞扬的发丝，白色的裙裾，优雅的回眸，醉人的浅笑，都随时光渐渐黯淡在刀光剑影里，沉入尘埃。相爱、相知、相忘、相离，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宿命的错落。轻柔，执着，温婉如水却敢爱敢恨的女子，到最后，还是决绝的转身。清清浅浅的爱情，集世间所有的美好和柔情于一体，可是，到最后，还是灰飞、湮灭，像极了清朝女子那充满柔情和哀伤的那缕香魂，到最后，魂飞魄散。

那年17岁。尤其喜欢简祯的那篇《相忘于江湖》，没事就喜欢翻看，看的次数多了就几乎能背诵，尽管现在时隔多年，依然喜欢。

（笔者将该文附于文尾，以飨读者）

之后不久，得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出自庄子。

老庄曰：“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

所以有人总结，世界上有两种可以称之为浪漫的爱情：一种是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

我不知道你偏爱这两种爱情里的哪种，只是觉得这两种都够凄凉，我向往那种清清浅浅的，点无哀伤的心疼和温暖。至于你想怎样，你没有说，我也没敢问，无从知道。

也许你想和某个人牵手，从此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相伴终老。也许你愿意和那个人俩俩相忘于江湖，彼此静静观望，保持在一个既不灼热也不冰冷的温度。也许这个人并不是这么想，所以你的某句和她思想背道而驰的低语可能会烫伤一个美好的幻想，甚至是一个人的一生。那伤口凝成天上砖红色的火烧云，即使散去，还会聚拢，在山有棱，天与地可望而不能相互触摸的时空里永不消逝。说一千，道一万，只是不知道这个某某，到底是哪个某某。

很多人问过我，想要一场什么样的爱情。我笑而不答，只是说一切都是未可知的，问我自己不如问命，命里遇上什么算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其实，我是不信命的。我只是不想预言，也害怕预言，因为有时候预言悲伤的故事总是特别准。

红尘之中，我不知道我这短暂而平凡的一生，会与多少人擦肩而过，遇见多少人，成为多少人的故事，受过多少伤害，或者为多少人疗伤。

你在最美丽的时候遇到了谁，有怎样的对白，和怎样的背景，情节是否美丽，与谁有关，多年以后是否还会有美丽的心情？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我只能再一次客观地说，这是三九天人饮水，冷暖自知。

反正，爱情永远是一件千回百转，愁肠百结的事。

对于爱情，我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精神漫游者。梦到无数个地方，到过无数个城市，幻想过无数场爱情，无数个场景，扮演着无数个不同的角色。那些女子，众星环绕的，孤独的，决绝的，优柔寡断的，有幸福的，不幸的，该被祝福的，不被祝福的，，可爱的，甚至是可憎的，甚至被诅咒的。

醒来之后，我回到喧嚣浮躁的现实里想，有梦真好。因为梦只是一场体验，只经历，不占有。付出了，即使没有回报，毕竟，也没有什么损失。梦对谁都是公平的。醒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欢喜和悲伤都是云烟里扬起的沙，飘落后回归大地，什么也没有留下。没必要沉醉在春风得意里三月烟柳里，更不必因俗世或者古训的约束而耿耿于怀，毕竟是一场戏，只是一场戏而已。

那些幻想出来的故事，人物也是影影绰绰的，不甚明晰。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也许全是一个人，一个我想与之有故事的男人，或许是你身边的人，甚至是你。

在有些场景，故事还没展开，就因为情节的突变而已经落下了帷幕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我的剧情已经终结，掩面而泣，我必须匆匆退场。又或者开始的开始总是好的，然后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有了厌倦、背弃、自私、冷落，纠缠，哭闹，徘徊，然后转身。难怪古人都感慨人生如只如初见，相见不如不见。

都说，相逢不必邂逅，是的，人与人相见，未必非要发生一段什么故事。萍水相逢，会意一笑，然后转身离别，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成为彼此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风景，这风景，要么是相遇太早，要么是相见恨晚。

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佛曰：“注定的相识，如春季花开的声音，悦耳的清脆。就如同一些人，从未谋面，却一见如故，心心相依，尽管皮囊相隔,不许言语，彼此之间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能领会。”

念当初，你我从未见过，却又那么多的似曾相识。不知是由于我们在重复你昨天的故事。也许我并不想活在你的回忆里，与我无关的回忆。我是一张白纸，而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这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你牵着我的手，说着曾经说给别人听的话，在我这张白纸上涂抹，最后我长大了，成熟了，却带着伤痕累累，并从此看破人性。

春红已过，繁华落尽，时间碎在太阳的射线里。我在落败的残花前看到了洒落一地的忧伤。所有海誓山盟终不及命运的一夕，繁华的尽头，是残缺。

谁为谁守望天涯，谁为谁断归路，又为谁繁锦成花，散落成雨？

我把宿命轻吟，在心中，不敢忘，在轮回之前最后许愿。是否有人用一生的时间等待，换得我一分钟的期许？

有个声音问我，你是唯一的一个带伞不撑的人吗？

听悲伤的歌，看幸福的戏，眼睛却为你下雨，心在为你打伞。

原来地久天长，只是误会一场。

不曾想，等待，有一天也成了习惯和摆设。你的幸福路人皆知，我的狼狈无处遁形，感情的戏，我没演技。

一个人，一座城，一生的心疼。

我与x城没有关系。

若果非要说我与它的关系，也就是与你的关系。

后来之后。再遇见，应该是这样：我们相识一笑，彼年时刻，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许多的伤痛都已经忘掉，记忆力剩下的全是美好。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最美好的东西在失去时才知道它的珍贵，只可惜再也没有转身补救的机会挽回。

不懂珍惜，这便是相遇恨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未生。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以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便是相见恨晚。

有人这样描写爱情：

“爱情是相视的那一刻心弦颤动，

爱情是交谈的那一刻温馨如梦，

爱情是牵手的那一刻不忍放松，

爱情是相拥的那一刻忘记一切，

爱情是相守的那一刻时间停滞，

爱情是别离的那一刻时光美好，

爱情是思念的那一刻恍如隔世。”

可是爱是个微妙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与它不期而遇。

不乏大度的人会因为爱，成全别人，把爱的人的幸福当成自己的幸福。因为爱，所以不爱；因为爱，所以离开。因此，很多故事会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然而，而有的人会比较自我，因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要争取自己的幸福，也无可厚非。于是他们成了仓央嘉措忠实的信徒，信奉“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何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以为，从生理角度讲，鸟儿只有在高空才能展翅，扶摇直上，鱼儿也只有在江河湖海才能欢畅、自由自在地吐着泡沫。鱼之与水，就像人之与空气，没有空气，万物之灵长的人便不能活。此处省略n个字，（不再赘述）也许这点可以换个角度解释“鱼水之欢”。

从文意上解释：“沫”，就是吐唾沫，江湖就是有水可以使鱼活命的地方。因为吐唾沫是建立在鱼活着的基础上，有了“江河湖海”里的水，鱼才能活，所以“江、湖”成了“沫”的必要条件。所以相濡以“沫”只能存在于相忘于“江湖”，结果，说相濡以沫，不如说在江湖里相濡以沫。没有江湖，就没有相濡以沫。

许是人们习惯称二人世界，所以人们把婚外或者恋情之外的主动或者被动的感情闯入者成为第三者。并且像看见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对于这个，我持中立态度。因为比起功利化的投入和真实的感情，我更愿意相信生命中的美好，比如与金钱名利无关的为爱而爱的单纯的爱情。

弦子有首歌叫《第三者的第三者》，是以离异的妻子的身份写给前夫的，歌词很有意思：

我简单回答一句，还好，

你点头微笑，

说过的好就好，

你不自然的礼貌

不停摆弄手腕的表，

你想说的我已经明了，

我想现在的她很快乐，

希望你晓得这样做不值得，

虽然我们曾爱过，

她也曾是第三者，

但我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我恨快乐，

请不要再说爱我，

别再触碰我心里还从未伤愈的角落，

习惯一个人的我并不是缺你不可，

如果你是爱我的就别让自己再犯错，

我很快乐，

请不要再说爱我，

我已经把失去的当成了一种收获，

悲伤的剧情太多曾经都侵袭着我，

所以我不再做这第三者的第三者。

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个听来的笑话。说有一个男人感叹此生爱的不完整。后来无意中得到三次使用月光宝盒的机会来弥补此生里爱情的缺憾。

第一次使用宝盒，他穿越到了过去不顾所有人的眼光，坚定地娶了现在人们口中那个万恶的第三者，可是和第三者结婚后他又想到了妻子的好。

（注：这种情况，他真有可能重蹈覆辙，那么他的原配还真有可能像歌里唱的，成了第三者的第三者。）

无奈，他只好第二次使用月光宝盒回到了现在。

第三次的时候，阴差阳错却一个不小心，来到了未来。结果，妻子成了别人的妻子，第三者成了别人的第三者。

当然，这只是个笑话。

现在网络上又提出“第四者”，也就是“小四”。是“小三”的升级版。

第四者，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不以破坏别人的幸福为手段，不以结婚为目的，不以名利驱使，不拜金，不攀龙附凤，借此上位。只是甘心付出，不图回报，甚至不考虑爱情的结果。只是因爱而爱，别无所求。

一个人，为了爱情能做到这样，绝对有一颗赤子之心，对爱情绝对虔诚。我虽然我不敢站出来鼓掌，支持。但我心底暗自折服，我只能肃然起敬，表示欣赏，甚至是祝福他们不被大众认可的爱情。

因为这个人的付出，值得拥有那个最好的结果。

其实，我想说的是，同步的爱情如斯，却只因时光错位，相逢恨晚遭千人唾万人骂，结果大多以悲剧收场。更何况是不同步的呢？

如果当你遇见我的时候，我的视网膜里还投不进你的爱里斑；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刚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你；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了你，而且是不可救药的那种。于是我觉得是命运弄人，不知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是始终跟不上你的脚步，只能走你走过的路，在已经没有了爱的你的世界像风铃一样原地打转。

在那个世界，你已经把我逐出你的心房，我那与你有关的爱情，只能从此无所依，随我失速流离。于是，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寂寞来自何方，也不再试图了解。因此我真的感到寂寞，我知道你也寂寞，可是不清楚你为何寂寞。也许，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寂寞，只是大家的寂寞都不同。原来地久天长，真的只是误会一场。

都说情不知所起，所以一往情深，不知道做个有情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反正你比我幸运，因为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爱你。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被灌了迷魂汤，都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就算知道结局会输，也要倾其所有，哪怕血本无归。女人遇人不淑是场莫大的悲剧，遇人不淑偏偏又爱的深切，那就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最美丽的爱情都是早早就夭折了的爱情。

不再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因为你的现在和将来都与我无关。把你和我的曾经，留存在记忆中，过去在生命中流过的，你和我在某个时间回忆，带着一丝微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你问我幸福吗？我只能说，还好。因为我不是不幸福，但也不是幸福。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狼狈，这是我给自己存留的最后的骄傲和自尊。当然，即使我幸福，这幸福也已与你无关，你也没必要知道。

距离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的距离越来越远。

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

既然没有了爱情，何苦抱残守缺？

厌倦终老，不如半路相忘。

三生石上面刻满承诺，爱的时候是深爱，不爱的时候，诺言还在，只是没有人来承担了。把一场爱情和宿命，寄托在一块石头上，是有点可笑。

失恋的人之所以痛苦，也许是把爱情当成生命的全部，以为失去了，就暗无天日，不能相濡以沫，只能相忘于江湖。

退一步来讲，即使可以相濡以沫，可是等爱情褪去光环，渐减了光鲜，平淡大于激情，亲情柔和了情爱，是升华也是变质，变质的爱情自然贬值。努力了好久，到头来只是徒劳而已。那么既然如此，何苦非要相濡以沫？

现在的每个夜晚，祈祷可以枕在回忆的枕头上安睡。没有牵挂与思念的日子，轻轻地有着朴实无华的重量，失眠症者晓得。

曾经做过一个小的心理测试，说我的名字里暗含了自由和安静。我喜欢这种说法。而今，我只想做个娴静清明的女子，清清浅浅地活着，不管爱情与我擦肩还是交错。

鱼儿在陆地上便不能生存，它们的生命需要水的滋养，建立在生命之上的爱情也一样。可是，水在太阳的暴晒下也会像人鱼公主的身体一样，生成泡沫。所以在泡沫夏天，爱情也只能是泡沫。

不过，如果可以送它一场及时的春雨，泡沫爱情会幻化成雨滴，再次循环又回到水里。爱情的泡沫（水汽）随海陆循环、大气循环，起于江湖，止于江湖。

又或许，我们本不相干的生命，在某一个点交汇，再分离。就像我们是彼此的流水，互相融合过，亲近过（相濡以沫），终因目标是湖泊或河流而永离，而后又重新归于大江大海（江湖）。

如此，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

人与人的心从来都是有距离的，就如在两个陡峭的山头，我们遥遥相望，以为彼此只有一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其实要走在一起，贴近在一起，脚下还有千山万水，沟沟壑壑，无论谁与谁。

有的人和你一起哭过，笑过，并肩携手过，却无法平淡走完一生。

相忘于江湖，也许，只是你还没有遇到相濡以沫的那个人而已。

茶道里的“一生一会”就是说有时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为了某一次特别的相会。

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从别人口中得知，我在一个你终日你看不见的地方，和一个也许不够帅气，但绝对陌生恬淡儒雅，温柔体贴你自叹不如的男子，相濡以沫。

他不追问我的昨天，因为那些回忆与他无关。也不会怀疑我的现在，他很清楚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谢谢他让我淡出过去、走出阴霾。也许，上天派来疗伤的才是那个对的人。

他会说，每个人都有忘不了的过去，没关系，忘不了就一直记得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