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父母心

----阿g

人间世----你是个和事老

所处你怀里的人

只有疯子才能活出人生的真味

你那给真与假的

你那给善与恶的

你那给美与丑的调制后的生活

那些聆听不到真确的纯朴的灵魂高尚的人

请务必看看

这出纷乱揪心的悲情剧吧！

一

统万城是位于靖边县境内的距今一千年多年的历史文化遗迹。大概是因为曾经的靖边县处在西北边陲之地，再加上黄土地的贫瘠，没有引起人们的太多的关注。所以童年的刘生贵经常和朋友一起到统万城的废墟里玩耍嬉戏。就像黄土高坡的爹妈，黄土高坡的祖祖辈辈老实巴交的穷苦人，年年岁岁侍奉着黄土地。

西部大开发，靖边县几乎一夜之间成了大明星，从原来的一无所有到现如今的应有尽有。由于，地下的油气煤资源的储量十分可观，又是西气东输，西煤东运，西电东送的中心枢纽，所以有人戏称，靖边是中国的科威特。

而今，铁路鱼贯而过，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南来北往，西来东去。

现代化的建设带动了靖边县的腾飞，中国人盛传的故事：

你放羊的目的是啥

挣钱

你挣钱的目的是啥

娶老婆

你娶老婆的目的是啥

生娃

你生娃的目的是啥

放羊

这个放羊娃的理想的故事就是刘生贵土生土长的故乡----黄土高坡。就在全国上下深究此事的时候，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穷落后的小县城，它的经济总量位列全省县域经济的第三位。当然，人们在极度的经济驱动下开始了极度的利益的博弈。

刘生贵----多好的名字，多么音容华贵的名字遭遇上了不堪入目的宿命。

改革开放，农村废除了吃大锅饭的农业合作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制度后，中国的农村到处是新气象，这不仅仅是农村人的天性，这是人的社会属性，就像城市里的民营企业的老板，自己给自己干，潜力无限，盈利不断。

刘生贵和赵兰兰是白城子勤勤恳恳的农民，所以改革开放几年后，他们家就成了----万元户，这在八十年代的中国的西部的农村堪称凤毛麟角。老实巴交的刘生贵夫妇被县农业局评为劳动模范自主脱贫排头兵，并且，由县领导牵头，组织刘生贵等十人到陕西省省会城市西安公费旅游，以兹鼓励。

从那以后，刘生贵夫妇做起农活来更来劲，他们早出晚归，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农活，虽然觉得累，但那时的他们，累并快乐着。

由于生理上的某些原因，刘生贵夫妇直到三十岁才有了第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刘星。刘生贵夫妇更加高兴，他们不知劳累的侍奉着黄土地。

二

顾长生是东坑小有名气的篾匠，和刘生贵的妹妹刘玉兰喜结秦晋。夫妻两共有一子，名叫顾岛。

刘玉兰自己经营着杂货店，视钱如命，加上经营有道，杂货店开的红红火火，要知道，开这家杂货店的原始资金来源于顾长生前半生的所有积蓄。除此之外，她还自雇自封的成为家庭财务总监，而顾家的所进进出出的每分每厘都得做账，而且必须得她亲手签字，方可生效，每夜都得对账销账。

一个七月流火的下午，顾长生看到儿子放学来到自己的摊位上，燥热的小脸上躺满汗水珠，顾长生担心儿子中暑，就偷偷地给儿子买了一根冰棍，并且嘱咐儿子千万别告诉妈妈，要不然她夜里又没完没了的审计父子两。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玉兰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一家三口一起吃过晚饭，刘玉兰打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脚踏出屋子没几步路，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迅速地向下望去，她发现一根不寻常的棍子，突然就想福尔摩斯俯身，她由这根棍子，进而想到这曾经是一根冰棍，进而想到今天有人买过冰棍，由此推断这根冰棍是她们家人消费的，因为在她看来，这是奢侈消费品，方圆几里的村民，只有她们家有这种消费能力，而且，走时还带上冰棍这个证物。

她把中国人身上的勤俭节约演绎的无懈可击。那天夜里，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连同账目核算，一直忙到午夜。

她的小精明，她的精打细算，为他们家积攒了一大笔钱财，大约有四五十万块钱的光景吧。西部大开发，靖边县的经济开始了腾飞，人口在短短的几年里扩张到三十多万，县城的规模不断扩大，而东坑乡凭借，距县城近，铁路横穿，高速公路平躺，地势平坦，等，成了扩建的首选对象。

于是，中国的城市化模式在这个西部边陲的小镇又一次的巡演。

县政府的文件还没下达，消息不胫而走，东坑乡的地价就开始了飙升，昨天还在田地里勤勤恳恳的劳作的农民，今天就弃工而归，大家似乎都同意土地里真的能长出金子，而不仅仅是庄稼。

刘玉兰既喜又悲，喜的是地价上涨，对她家手握的几十亩良田自然是好事；悲的也是地价上涨，使得别人家和她家的经济差距缩小，因为是农民就有地。或许，这是所有先富的人对后富的人的通病。

刘玉兰在夜里召开了一次意义非凡的家庭经济会议，经过核算，她家的总资产超过一百万人民币。然而，当顾长生提议买房买车时，刘玉兰断然拒绝，而且嗤之以鼻地警讯到：千万不要学美国人的作风，得到时毫不珍惜，失去时呼天抢地。

三

刘星，和现如今的千千万万的青年男女一样，不可救药的空虚，就像蚀骨的硫酸，幻灭着当今中国的另类的一代。因为没考上大学，再加上家里没有达官显祖的亲戚朋友，所以刘星没继续深造的机会，高中毕业后，去县城里打工，可是钱没赚到，反倒月月向家里讨工资，四年下来，爹妈白白搭进去近六万块钱。可儿子还是儿子，唯一改观的是：儿子越来越瞧不起爹妈。也许，这就是城市化的结果----城市吞噬农村，儿女摈弃爹妈。

破旧的村院里站着年过半百的刘生贵，鹅毛般的大雪停落在他那佝偻的背上，好像在说，累就不要勉强。在沉思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啥农活没做，那被岁月的水磨石打磨过的双手上爬满了斑斑硬茧，那被风化过，雨淋过，暴晒过的黑麻麻的老脸上，被生活的钢凿镂刻下了无数的深深的遭迹，那沟壑纵深的皱纹里噙满了人生的愁苦。

寒冬腊月的早晨，儿子抱头大睡，老爹在外边忙着扫院铲雪，辛酸的泪水从老人的枯朽的眼窝里夺眶而出，经过慈祥的顺从的老脸，流进西北风皲裂的嘴唇，随着一口叹气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刘生贵想到自己身体的半截已经埋在黄土里了，也就是说，自己的人生不多了，可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没结婚，春节过后，孩子已经满二十岁了，应该张罗儿子的婚事了，由于自己过度劳累，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只不过，为了不让孩儿他妈担心，而硬撑着罢了。

日子就这么不死不活的过着。

生活原本就是一本不知何时收尾的书，在未读完之前，你我无法得知最后的结局。

二零零八年的七月初八，年仅二十岁的顾岛，在刘玉兰的精心策划下，结婚了。顾星的婆姨是子洲人，姑娘长得标致极了，真诚善良，温柔大方。所以刘玉兰在过事的时候，在给孩子操办婚礼的时候，经常在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面前显摆自己的儿媳妇的种种的好，言外之意，自己的多有眼光。

可是人们都在背地里议论刘玉兰的做法，大家都匪夷所思，顾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又那么富裕，为啥要千里迢迢跑到子洲去找媳妇。大抵是因为靖边人的思维里，到子洲去找媳妇，有两种人：一种人家里一穷二白，一种人是门头不高。我们这里的门头高低指的是某人是否有狐臭，这在靖边人的眼里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在结婚的时候，人们要往上查当婚人的祖宗十八代，尽管我们都知道，靖边人是蛮夷之后，但靖边人的坚持不懈，把中国人民狠狠的吓了一大跳。其实这种事情的发生，真的不能怪子洲人民，也不是子洲人的不入流，而是一种富区人对贫区人的偏见，就像东部人对待西部人的态度，贫富差距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对此事耿耿于怀的还有刘玉兰的哥哥刘生贵，为此他特意去妹妹家里奔走呼号。原来呀，在靖边县这个地方，有这样一种风俗：娶媳妇必须给丈母娘家里一笔钱，这在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里叫做彩礼，也是我们特色社会主义的又一表征。但在靖边人这里，大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地制宜的由头，比如这彩礼的数额吧，少则两三万，多则几十万，彩礼的多少那是要和自家的gdp挂钩的。

刘玉兰可是个称职的中国农村家庭财务总监，她花费了整整一年的功夫，调查了大半个陕西省，终于发现了子洲县是个财力意识淡薄的县。而且，这里人厚道老实，商业化程度不高，不会偷奸耍滑。刘玉兰以雷厉风行的方式寻找媳妇，而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齐静取回顾家。就像二十一世纪初，西方的跨国公司发现中国的廉价劳动力一样，异常兴奋。

刘生贵得知这一情况后，脸上抽起几丝痛苦的冷笑，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视钱如命，她二十年都没回刘家沟子看望自己的老爹老妈，因为回去就得路费，还得给爹妈买点东西，多浪费钱。以至于，年迈的老爹老妈怀疑自己的女儿还在世，到老爹老妈死的时候都没见着女儿的面。

家产已过百万的顾家依旧住在三十年前盖的砖木结合的小平房，用刘玉兰的话说，赚钱的窍门就是用钱赚钱，不要买那些所谓的不动产，要牢牢记住，做人要低调，以防别人惦记。她仿佛十分佩服中国的开国帝王们的谋略，所以她也有将自己的财富蛋糕做大做强的欲望，她也有将自己的基业传承给自己的子孙子孙子子孙的梦想。除此之外，她还想方设法，领救济粮吃，她的想法----社会主义的东西，不吃白不吃，还有就是，为中国的反腐肃贪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以防救济粮里滋生出贪污腐化的人民公仆。

这一切对于终日在一起的顾长生来说还可以接受，但对出生于九零年代的顾岛来说，十分不解，有时觉得不可理喻。就在那些经济并不宽裕的孩子身上都穿着潮流服，而他还要被迫接受老妈的吹毛求疵的思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种早已载入史册的战备思想，被他偷梁换柱后继续采纳。顾岛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无法面对自己的亲妈，从无法理解，到不可理喻，从不可理喻，到心生怨气，从心生怨气，到面露埋怨，从面露埋怨，到十分憎恨。

刘玉兰慢慢地体察到儿子的思想波动，和大多数的中国父母的心思一样，她认为只要财政大权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中，她就有办法掌控儿子的命运，左右儿子的意识。甚至在思想里藏匿着这样一出戏，倘若儿子有一天想造反，她凭借雄厚的财力就一定能镇压儿子，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儿子招安。大概是西方的上帝告诉她，金钱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行的。刘玉兰的潜意识里培育着觥筹交错的窃笑和未雨绸缪的阴谋。

四

二零一零年的五月份，正值刘家沟子种土豆的时间，刘生贵夫妇废寝忘食，因为土豆是刘家沟子的主要经济来源。

而今，刘生贵夜里揽羊，白日里耕种他那几十亩农田。苍老而又憔悴的面容，弯腰马趴的身子骨，远处看上去就像腐朽的歪脖子老树，眼睛深深埋在黢黑的眼眶里，好像三十年没睡醒过似的。

刘星带着一女孩回家，说是谈的对象，名叫贾玲，老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贾大宝，原来是靖边县里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因其经常烧杀掠劫，而名声大振。西部大开发，贾大宝瞅准时机，投身于靖边县的现代化建设中，成为远近闻名的房地产老板。

对于女儿要嫁给刘家沟子的刘星，贾大宝坚决反对，但女儿似乎非他不嫁，后来贾大宝作出了让步，但要刘家给女儿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其实，是想把刘家逼近死胡同。我们都知道，中国的房价不仅仅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的房价在飙升，连靖边这样的不上线的小县城的房价高的出奇，买个一百平米的两层独院楼房，也得五六十万，这在西部边陲之地已经让人生怕，更不要说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刘生贵家。

其实，这是整个城市化中靖边人的困顿，也是经济腾飞的中国人的通病。从东部到中部再到西部，房价往上飙升，人们喊着我要买房，房价愈演愈烈，人们热情似火。

刘生贵听到这个讯息后，两腿瘫痪在他们勤勤恳恳侍奉的黄土地上，赵兰兰被吓的直哭鼻子，对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农村女人来说，五六十万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可如何是好呢，儿子早就不屑听刘生贵夫妇的话了，况且女孩子都带回家了，这在老实巴交的农村人眼里，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五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玉兰和儿媳妇的矛盾渐渐地凸显出来，而顾长生则无能为力，婆姨视钱如命，媳妇冷眼相待，儿子呼天抢地。

顾岛结婚都快两年了，还没孩子，开始每当回事，可日子一久，就纸包不住火了，街坊邻居早就在背地里蜚短流长了。

顾岛想尽办法，自己找了一份苦力活，挣的五千块钱，带着婆姨到省城西安的妇科医院给婆姨做检查，可结果令顾岛惊惶失措，婆姨竟然一切正常，那么就是自己的问题了，这时的他们所带的钱都花光用尽了，婆姨汉二人只能打道回府了。回家后的顾岛，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了，人也渐渐地消沉下去了，前几年得了奇痒无比的皮肤病又开始发作了，因为财政大权攥在刘玉兰的手里，所以顾岛只能撕心裂肺的痛。婆姨整日以泪洗面，靠自己缝缝补补挣来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钱，给痛苦万分的男人买点止痛药，可那是治标不治本。

一天顾岛确实支撑不住了，他爬起身来，走到农具房抓起农药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正好被干完农活回家的齐静撞见，齐静及时将男人送到医院，顾岛又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这一下子惊动了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当天晚上，包括刘生贵在内的人，来了几十号。

刘生贵见了妹妹开口大骂：“好你个独人精，你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连自己的亲生娃子你都不管不顾了，你怕自己没棺材吗，别怕，我给你买，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狠心的娘。”

刘玉兰始终以笑脸面对着愤怒的哥哥，因为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有些失策，她要赢得这场财产保卫战的彻底胜利，就要舍弃局部的小失利，所以她要忍，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迫于舆论的压力，刘玉兰迫不得已的给儿子了一万块钱的治疗费，众所周知，咱中国的医院就是个名不副实的吸钱机器。顾岛的心里隐约地闪过一丝的希望，因为他那老实本分的舅舅偷偷地给自己的一万块钱，一共两万块钱。这些年刘生贵没少去西安，再加上顾岛恶病缠身，齐静又是个女流之辈，而他那妹夫又不主事，妹妹又是个钻在钱眼儿里的灰棒。刘生贵和赵兰兰合计合计，安顿好家，就和外甥一起去西安了。

顾岛望着舅舅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顾岛从小就爱到舅舅家做客，因为舅舅家里比他家里温馨的多，而且舅舅很疼他，每次他去舅舅家都会得到好多零花钱，因为舅舅知道他外甥的娘是个视钱如命的人。黑黢黢的脸上始终堆着慈祥的温情，有时舅舅会帮顾星揉揉肩膀，从而缓解一下齐静的疲劳，减轻顾岛的病痛。尽管苦难频频打击，但他总能坚挺，他总是说的很少，做的很多，就像千千万万的黄土高坡的农民，勤勤恳恳是他们做人的本分。

刘生贵身带两万块钱给亲外甥看病，在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顾岛的生理有病，也就是说，顾岛没生育能力的原因，是皮肤病导致的，而他们所带的医疗费，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的光景。刘生贵只能再向妹妹刘玉兰要钱，可疑神疑鬼的刘玉兰对自己的亲哥哥亲生儿子产生了怀疑，认为这是个骗局，这是个巨大的阴谋。求救无果的刘生贵给婆姨打通了电话，要婆姨再在村里转借一万块钱。

距一个疗程还差一天时，值班医生通知刘生贵办理出院手续，原来医药费没了，这下子刘生贵懵了，就算婆姨借到钱她也打不来，因为这时的银行都已经下班了，而向靖边县这样的小县城里的银行是没有自动打款机的。可老实巴交的农民刘生贵，很固执，他坚持明天出院，他宁可自己忍受生活的凌辱，也要使孩子健康，哪怕是小小的缺憾他都不容许，他要为孩子负责，尽管他只是他的外甥。可医生说了，这是医院的规定，没钱就得出院，曾经的救死扶伤转变成今日的利益至上，是啊，现如今的中国，已经将一切工作的重心转移到经济利益上了。最后，刘生贵卷起袖子跑到血液中心，让医生狠狠地抽了几管子血，终于拿到钱了，他晕晕乎乎的走到顾星的窗前，帮助齐静照顾顾岛，一转身晕倒在地，齐静叫来医生给他检查，才得知刘生贵抽血过多，身体虚弱，昏死过去，但并无大碍。齐静一边将舅舅扶到床上休息，一边泪眼婆娑，她看到这任劳任怨的舅舅，心想作为他的儿媳妇，他的儿女，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哪怕一无所有，那又何妨！而顾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常可怕的光亮。

六

刘生贵刚刚回到家坐到炕上，儿子回来了。

刘星：“爹，钱准备齐了吗？我可以结婚了吗？”

刘生贵：“星星，我刚刚带你大哥顾岛看病回来，这不我这屁股还没做热乎，要不再等些天吧！”

刘星：“爹，你那是狗吃老鼠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赵兰兰：“咋跟你爹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刘星：“妈，我这也是替你们二老着急嘛，你说你们都快奔五十的人了，都枯朽了，万一哪天你们二老都噶本儿了，那你儿子我就成了刘家沟子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光棍了，我们刘家可就后继无人了，这老古人可有话撂在这儿，百善孝为先，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嘛。”

刘生贵抬起他那黑黢黢的老脸，和早就听不下去的赵兰兰对了一眼，他们无法理解儿子的这种荒谬真理的滑稽转化，诚诚恳恳的刘生贵夫妇，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其中的原委。他们含辛茹苦的供儿子读书，直到大学毕业，可说出来的话，连他们彻头彻尾的农民都听不下去，而且，学历越高，就越有和爹娘讨价还价的能力，学历越高，就越有威慑爹娘的底气，这是教育的失败，还是黄土高坡的守旧与世风日下的利益的无法穿越的代沟。

儿子娶老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西部边陲的小县城的农村家庭，靠天吃饭的农村家庭，靠老爹老娘整日的风里来雨里去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疙瘩林林里辛辛苦苦拨出的血汗钱，远远不够儿子的苛刻的要求。刘生贵夫妇合计了一下，自己家里和银行里总共有十万块钱，卖掉一群羊，又收入五万块钱，卖掉粮食，又收入五万块钱，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又借给刘生贵五万块钱，当然，他那视钱如命的妹妹一分都没给借，最后高利贷又贷了十万块钱，连同当年庄稼地里的庄稼算，约摸五万块钱，共计四十万块钱。

刘星变成了小富户，刘生贵夫妇却债台高筑。

婚礼前台的喜气洋洋的刘星夫妇，和操办婚礼的痛哭流涕的刘生贵夫妇。婚礼前台的穿着时尚潇洒的新人，和操办婚礼的衣衫褴褛的刘生贵夫妇。老爹的手上磨起了厚厚的死茧，老娘的那双操磨营生手上被无情的岁月皲裂开无数的口子，失望走向了极限。

儿子风风光光地住进了城，摇身一变成为了市民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刘生贵夫妇一如既往的还债，刘星夫妇整日里游手好闲。

刘生贵夫妇终日里孤苦伶仃，流行夫妇整日里寻欢作乐。

七

顾岛回去后，皮肤病治好了，却又得了忧郁症，自闭症，精神病，在卧床几个月后死了，死的那么凄惨痛楚，以至于，死时忘记了闭上自己早就想闭上的眼睛----死不瞑目。

刘玉兰终于掉下了眼泪，追悔莫及的眼泪，人类经常爱掉的轻车熟路的泪，是啊，她是有些不近人情，只顾着合计顾家的财产，却忘记了儿子的悲惨的生命，一边面对着儿子冷冰冰的尸体，一边盯着诱人的重型资产，痛哭流涕。

得知顾岛的死讯时，刘生贵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变化，仅仅是脸上浮现抽泣的苦笑，渐渐地明白了，世间在不断地变化着，且不论是非对错。勤勤恳恳的刘生贵夫妇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活着只是耕耘

死亡才是收获

刘生贵夫妇终于还清了债，就在得知顾岛死讯的那天，夫妇两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是他们初次相见时的感觉，相濡以沫，生死相依。勤勤恳恳的刘生贵夫妇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活着只是耕耘

死亡才是丰收

第二天早上，邻居发现，刘生贵夫妇死了，两人双双死在家中，死在他们那凄惨心慌的家中，死在他们那空壳老巢的家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