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命苦,苦的像黄莲。村里的老人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摇头叹息着。
女人年轻的时候,谈不上漂亮。因心地善良却又心灵手巧,赢得了不少邻村小伙子的爱慕。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善良本分的人们遵循着古老男女授受不亲的训条。女人无法把握自己的爱情,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迫于家庭的生计,爹娘用两床绸子被,三十斤小麦白面把她嫁给了临村的高长山。
长山的家境也不殷实。两床绸子被,五十斤白面是东家凑西家,好不容易凑来了个媳妇。作为家里的长子,从小苦力的他年轻轻就落下了肺病。这是女人嫁给高家一年多才知道的。女人知道了长山有病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女人信了命。
女儿的降生给女人带来了母爱的快乐,也给女人带来了更多的苦难。
那个封建的年代,不孝为先,无后为大,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老人们的脑中已根深
蒂固。女人生下了第一个女娃后,遭尽了公婆的白眼鱼嘲弄。
体弱多病且生性懦弱的丈夫,唯有夜深人静时,在那盏昏暗的煤油灯下,搂着女人娇小的身体安慰着:明年咱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女人躺在丈夫那并不宽厚的胸膛上,感到了一丝的欣慰。
因为生了个女孩,良心上感觉有愧于高家的女人,在一片冷嘲热讽中更加勤快了。喂鸡打狗,赶猪上圈,下地干活,刷碗做饭……每顿都把热乎乎的饭菜端到公婆的面前,想用自己的勤劳和贤惠,博得公婆那难得一见的笑颜。
又一春。女人那不争气肚子又生下了一个女孩。早已按奈不住的公婆没等孩子满月,找了个分家的借口,狠心的让他们住进了生产队一座废弃的羊圈。那一年女人的大女儿才一岁半,小女儿出生还不到23天……
四面透风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
寒冷无情的冬天,从不去思量人间的情与暖。在大雪封门的日子里,女人总是用母亲的体温,给两个年幼的孩子取暖。
女人企盼着阳光灿烂的春天,这一盼就是四年。
一声响亮的啼哭,公婆的脸上终于看到里笑脸,笑的比春天的阳光还要灿烂。那透风的羊圈,在公婆的欢笑声中,变成了两间茅草土胚房。
男孩的降生给女人带来了更大的欣慰,也让女人在公婆面前挺直了腰杆。同样给这个多苦多难的女人加重了生活的负担。三张小嘴,五人吃饭。生活的重担把丈夫压倒在了炕上。大口的喘气,剧烈的咳嗽,有时还伴有血痰。丈夫为了女人,为了年幼的孩子,顽强的挣扎着。坚强的支撑着自己将要垮掉的身体。
在一个寒雪纷飞的季节,丈夫终于没能经的住这个生命冬季的严寒。给女人留下
了两千元钱的病债,还有炕头上摆满了的瓶瓶罐罐后,去了另外一个遥远的国
度。
那一年女人三十八岁。
家庭的顶梁到了,家却没有坍塌。女人又那瘦弱的身体,支撑起了那个残缺的家……
二十年过去了。
女人为了孩子一直没在嫁人。女人的孩子都长大了。女人却老了。老了的女人被岁月无情的秋霜,染白了满头的青丝。慈祥和蔼的的脸上写满了一道道的深沟浅壑,好似在向儿女们讲述着一生的苦难和沧桑。
每年的春节,我都要从外地赶回去,看望那个女人。每当我问起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时候,女人的脸上总是很平淡。平淡的让我感到心酸。潮湿的眼里好像有雨在纷飞。从模糊的视线里清晰的烙印着那个女人的从前。
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本文已被编辑[遥远的风铃]于2004-10-24 14:12:2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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