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昨日，还历历在目，

曲折的山路，像是稚嫩的诗行，

还需要锤炼。

那是，一串串脚印

被风尘染得模糊，我

忘记了昨日疾行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疲惫

一、

秋天总是在夜里跟随我的脚步

每当我回头的时候

总能看见一片柿子林

在风中叶落，

剩下的是满枝的红柿

像灯笼。

黑夜，像一只饥饿的碗

笼扣在柿子林上空

秋天凶狠狠地吹风、索要

在风中摇晃的灯笼

发出吉祥的光

驱赶着一座村庄的黑夜

村庄

瓦，黑色的是黑夜的颜色

砖，红色的是灯笼的颜色

二、

群山，

古老的山路是他的肠子

消化了我依依的愁容

樵夫从山上背下干柴

炊烟被吞回进了山谷

一只野猪倔强地拱着岩石

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

他想要推倒眼前的这座山

他想要逃离眼前的贫穷

奔向那山外的幸福

最终，

他变成了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

他看到了山那边，也有同样的辛酸。

三、

山路，摇摇晃晃地

在一个山谷之中，做了一个转身

这时，他看见了夏天的丰沛的溪，

已经干涸，卵石偶尔呓语

他想起了四月

杜鹃花的眼泪，红透了一个山坡

八月的风，正在经过

山坡上的矮松，

没有落叶，没有在风中招摇

只是低头拾掇脚边的一粒粒黄土。

前方拐角，

一段是不长的隧道

一段是不短的人生。

四、

秋风扯着路边的老梧桐，

不停地咳嗽，

直到咳下一片带血的枫叶

我在他身边匆匆经过

他看我从眼前轻轻经过

此时，日落在身后

似曾相识的老农擦肩而过

他的笑容，挤出了更多的皱纹

回身，已看不见夕阳

只有那老农黑漆漆的背影

左手一把大锄子，右手一把小烟枪

直当西风，咳下一片带血的浓痰

五、

黑夜和炊烟一同升起

橘色的灯光安详地轻晃。

路边的栗子林中

传来鸟的怪异的歌声，

我难以听懂，却像发于自身的亲切。

数不清的栗子，青色的刺儿

颤抖着，像我来时留过的脚印。

直到有一天，他们像我一样老去

青色的刺儿变成褐色

摇晃着落下，深深地入眠

夜已更深。

红瓦房里的橘灯也变得更亮，

我不知道，我要走到何时。

但我相信

当炊烟再次升起的时候，

黑夜就慢慢下降。

永远不变的是栗子的笑颜。

莫默　2011.10.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