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是我见过的唯一个把忧伤注释得如此完美的人。
穆是那种在一大片黑色中是一个白点,而在一大片白色中却是一个黑点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远离尘嚣 。
他是远方的精灵么?精灵是快乐的,而穆总是很难快乐起来。快乐的影子里总珍藏着别人的秘密,这和他没关系;但他的思维有时可以放飞很高很远,感觉有了翅膀也有了离奇的空间。即使他偶尔会写诗,大都是些伤感而凄婉的诗。诗是他的翅膀吗?当然不是。
穆拉大提琴的时候是一贯地很沉迷的样子,仿佛这琴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伤感的抑或是悲凉的声音尖锐而悠长。他总喜欢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好像故意在拒绝这个世界。
我曾问过穆为什么会学拉大提琴,因为我认为穆比较适合弹吉它或是贝司。穆说:“只有大提琴才能演译出绝美的伤感,也只有大提琴能表达我的内心最真实的东西。”
后来每次听穆拉大提琴,我都会试着想象穆内心的最真切的内容,渐渐发现都是些令人心痛的东西。
穆习惯在拉完大提琴后坐在地板上背靠丰墙壁抽烟。低着头,长长的葡萄红的额发就滑落下来遮掩了眼睛和一半的脸,只见下巴冷酷的线条。穆吐圈圈的时候,也不会抬一下头,这时被烟雾围绕的活像神仙的世界。但神仙绝不会接纳这样不开心的人,如果跪着,上帝也听不到他的忏悔。
我说:“穆,你为什么会选择葡萄红的染发素?你一点也不适合这么明亮的颜色。”
穆笑了笑,牵动脸部几乎冻僵的线条,笑容明亮,眼神忧伤。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很难确定是什么感觉,也不会明白其它,只感觉一个人挺好!”他好像唯独对我话最多。原来他不是拒绝别人,只是很少有人来读懂他。
穆会没心没肺地坐在电脑桌前玩上几个晚上的cs。他只用ai-47,很暴力的那种,累了他有时就趴在桌面上睡了,旁边的烟灰缸里总有不计数的烟头。他玩cs的时候,眼神里少了平时的忧伤,多的只有空虚带来的麻木。穆很少输的,输的时候,指尖一碰就会支离破碎一样。
有时我看不到穆的表情,或许穆的心此刻正游离于这个空间以外的世界,是谁都无法靠近的。或许那个世界里全是他无法言喻的伤痛的故事。一天,我就随便在他的书房里转溜,突然,我在穆的书柜里发现了大量的药片,细看全是抗抑郁的,以及很多安眠药。药的旁边有一本红色的本子,也许里面全是他伤心理由,我不想去翻阅那种难过的心情。但冰点的感觉从脚底漫延到全身,深深感觉到恐惧,紧接着是心收缩的痛。我很慌乱,拿了穆所有的药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然后急冲冲地离开他的房子。
晚上我做了个恶梦。梦见穆找不到那些药片,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很愁闷着急的样子。······豁然,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刀片,伸出了左手。我突然发现穆的手腕上有许多凌乱的伤疤,然后又慢慢地放下,走到阳台上,······然后听见救护车的声音······
我惊醒,惶恐地张望四周的黑暗,摸索磁卡拨了穆的号码,但怎么也打不通。“我的药呢?你拿了我的药没有?”黑暗里传来急切穆的声音。我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哎唷!”痛得我一下突然异常的清醒。这时,只看到远方传来一声公鸡清脆打鸣的声音,穆的声音也不见了。我抖擞着回到床上蒙着被子再也睡不着。
“懒鬼,起床了!”听到妈妈大声的催促声,继而听到妹妹大声的责怪:“烦死了,好了,别叫了,我要起来了!”
“丫头,记得中午叫穆来吃饭,今天是中秋节,他爸妈去的早呀,要不是唐山大地震······哎不说了!多可怜的孩子!”妈妈沉重的说。
“姐不是和他在谈恋爱吗?叫她去!”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然后冲出了家门······。
-全文完-
▷ 进入周末有约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