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十六的月亮,洒着残缺的月光。这是一个时间填不满的季节,总留下一些空隙让时光沙漏在遥遥的夜色里。斑驳的树影荡着秋千洒在空旷的道路上。如果将来的记忆还剩下那一刻的话,那整个世界都会在如水的夜色中模糊,微微的光泛出羞涩的脸颊,在摇曳中清晰,在遥远中靠近。
如同伫立在渔民归来海边的灯塔,在夜幕茫茫的大海里指明了回家的路。这时一颗颗盘在夜空中的星星,已经依稀点缀在暗蓝色的海塘中间。寂寥而广袤的大地依次承载着微风的恩赐。眨着眼睛的灯光,泛着涟漪的水面,还有塘埂高处的人们,入夜的话语柔柔地散播在撩发的风中。这时也许落鱼网的人会驾起一叶竹排,在泛开的白纸中揉动着乌黑的墨汁,似“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待收网捕鱼时,天马行空的笔墨已经散落有致,描绘出一幅只有夜的胸膛才有资格收藏的山水画。我渴望看到微微的光映入眼帘,像渴望听清楚遥远的他们窃窃私语。那也许是对未来的美好展望,对友情诗意式的纪念。可是时间会成为最美的葬礼,这一切都会在记忆中闪着微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选择一个有阴霾的午后,沿着陌生的公路走在异乡的树荫下。坪山郊外的小山岭像被人遗忘的世界,这里有着我们要探寻的,夏日午后隐藏起来的景色。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地把脚步探前,再探前。崎岖的小路渐渐地延伸到白天走不到的印记,若不是老树缝隙下微微漏出的浅光,我们在小路旁边刻下标志,也许我们会走入黑暗的地界,那里有着未知的恐怖和没有预言的死亡。想着脚下的路,也许知道自己要到达的终点。就像我,我的目的地是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脱下大衣,脱下面具,可以躺成“大”字行的模样沉沉睡去的地方。如果偏西的月亮在乌云里搁浅,无边的天空恐怕,“纵有辽远的疆域,咫尺之内,却丧失了最后的力量”。我似乎置身于一片漆黑的地带。这里死寂的气氛让人既压抑又感到松懈。面对身旁可以触摸得到的,也似乎感觉到咫尺天涯。沉重而缓慢的时间可以用舒缓的心跳和呼吸来计算。如果保持着沉默,漆黑的痛苦便长成参天的巨树,它挡在回家的路上。它的身上有着长长的可以蠕动的须根,专门吸吮着经过这里的新鲜血液。也许只有星星在黑暗的夜幕里戳破了一个个洞,然后露出微光,才会给人以美好的向往吧。这时流动的血液会沸腾起来,无助的身躯会变得高大,而参天的巨树在瞬间变得矮小,在微风中露出隐隐的花的芬香。这时多美好的时刻,此情此景“但愿暂成人缱倦,不妨常任月朦胧”,任若隐若现的情愫开在这回家的路旁吧。
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那里有着寻常阡陌,稻黄万顷。我们骑着自行车从旷野的中间走过。这时有人哼起了熟悉的歌谣,这里有着不用刻意追寻的秋光,它们预示着盎然的色调,烟霭为之盈容,云彩为之添色。我常常会怀念一些逝去或正在逝去的美好。虽然我们走过的道路不是很长,在无边无际的幻想中云阴月已西,只有“人去空流水,花飞半掩门”的感慨。
很喜欢这句 “何当一入幌,为拂绿琴埃” ,那遥远而清晰的微光,期待着你的到来,照亮我前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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