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古龙的小说，古龙几乎所有的小说背后的江湖，可以说是“后时代江湖”。后时代的江湖，礼坏乐崩，古龙笔下的江湖，正派不在在正派，也难怪李寻欢也常常说，那些当面仁义道德，背后卑鄙龌龊的大侠不敢恭维。话虽然是对了，小说被人读者看了，往往得到不同的感触。譬如骂街扯淡，似乎只有这样才叫真性情，总是过于突出个人的真诚，实在不行并通过“真小人”这一个虚幻概念，与更能引起让人厌恶的“伪君子”进行一场道德pk。这仅仅从小说上引申的是字面人格，而不是现实人格。梁羽生的江湖，比金庸的早，侠客都是羞羞答答，拿着剑来拯救天下。金庸的江湖有点明火执仗了，到了古龙的江湖简直是杀人不见骨头，人的自我拯救不了，还谈什么拯救天下。

有的时候感觉梁羽生小说的主角是内外皆儒，那么的金庸小说呢？前期是披着道家的儒生，后期成了披着佛家的儒生，总是关心一些政治乃至人伦，古龙应该是披着墨家的庄子，虽然谈不上清心寡欲，这份快乐的追求实在是不敢奢求太深刻，老子快乐就得了，你看那马儿奔腾的多快乐。

李寻欢这个人物活的很憋屈，起码还是没有别出心裁地强调自己是在挑战旧价值观，不过伴随楚留香，陆小凤这样的浪子出场，那红灯区里面小姐都是层出不穷的出现，甚至是《流星蝴蝶剑》里孟星魂，杀人后需要找个美女来过夜还缓冲自己的内心是一种不安。小说人物当然谈不上有何歹意，起码为侠客，还是有仗剑的情怀。不过一些奇怪的解读，往往让我感觉一种费解。总有一些读者好唱点与主流价值观的反调，谈主流未必是不好的，叫那些人一解读，竟而能得出抛弃文雅尽情的不要脸，是为了获得了真性情的人格重生。

李寻欢的江湖已经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了，除了个别的边缘侠客，比如阿飞、天机老人。其他混在侠客圈子里的主流人物，都是一群伪君子，也难怪李寻欢很矛盾。

如果说宋江是孝义忠三郎，里面更多的一个强调“孝”，“孝”迎合是三纲五常，毛主[xi]大慨“好就好在投降”，为什么投降，因为“孝”字；那么李寻欢就是一个“义”三郎，程英，陆无双，公孙绿萼，一见杨过误终身，李寻欢也被“义”字误终身。比起宋江，李寻欢更是憋屈，人家宋江起码还是呼保义，自己却落得了“梅花盗”头衔。

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李寻欢的忠义也难两全，而且里面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忠与义的矛盾，忠这里解读为忠实自己内心的原则，可以看成一种本性的真善美，也可以说江湖里一种相互遵守的普遍法则。可惜每每当忠与义产生矛盾的时候，李寻欢都让位为了“义”。《倚天屠龙记》里张翠山同样死在忠义难两全，金毛狮王的踪迹告诉还不告诉，当然各大门派也心怀鬼胎，更多是为了争夺背后的为屠龙刀，这些心理动机外人不方便揣摩。金毛狮王一声狮子吼杀死了多少人呢？告诉别人，对不起结拜大哥，这是不义；不告诉，也有点对不起门派在江湖中的位子，这是不忠。如何解决里面矛盾，张翠山的选择了死亡。

这样的问题同样出在李寻欢身上，面对结拜大哥怎么办？爱情让位于义气，对不起的是一段初恋，后来面对是已经被他揭穿的伪君大哥，人家屡次的不仁，他还在这不断的要义，也只能自欺欺人地糊弄自己，选择了逃避。

聊点题外话，金庸和梁羽生都就职《明报》，金庸更是些写申论社评出身，思考的都是上升建筑，活跃在他们小说里的应该都是士，可以看成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古龙出身贫苦，思考的问题更接近地气，更多是探索“人与江湖”的关系，在江湖怎么才幸福呢？江湖也不是，武侠迷眼中刻意强调一种江湖味，不然等于在看《猫和老鼠》，应该一档教育栏目“人与社会”。

具体的办法，古龙老人家也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有个别妙语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让江湖充满爱。”，他说：“只要你肯去领略，就会发现人生本是多么可爱，每个季节里都有很多足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恼的赏心乐事”；他说：“一个对人类如此热爱的人，绝不会是坏蛋。”；他说：“爱和恨最大的不同，是爱能使人憧憬未来，能使人对未来充满希望。”，句句都是对爱的呼唤。

爱的呼唤，古龙自己也知道有点太难，于是乎被动的选择了“酒。”

2011-10-1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