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岳华山回心石处，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手里拿着一个女孩儿的手仔细观看着，似扫描一般走从左至右从上到下正面反面左侧右侧反复地看探究者每一条线每一个点，不时抬头再端详女孩的脸，把女孩的留海翻上去仔细地探寻着什么。折腾了一二十分钟后老道士双目微闭嘴里徐徐道出：“天生丽质，命运多舛。双亲呵护，来日难料。命中带媚，一路难坦。婚事恐二，累及终生也。”说罢“唉——”的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连连摇头不已。小姑娘懵懵懂懂不知“神仙”所云何意两眼眨巴着，旁边蹲着的中年男人说，师傅，俺没几个文化，你说的俺听得云里雾里的也弄不清究竟啥意思，你就直说吧？俺闺女她的命究竟咋样？道人说，好端端一个孩子，心有善因，命中无运。眼神里全有了啊。你听说过下下签这句话吗？与此同理耳。长吁短叹后又说，罢了，罢了，你们走吧……

十二三岁这次算命，让梅云这辈子始终纠结着。她就不信这个邪，暗自咬牙发狠要给命运抗争抗争。

二十四岁这年梅云结婚了。丈夫是她自己看上的，小她一岁，是单位的小车司机。

新婚之夜，马鹏抱着他的娇娘说：“云，你还信华山那个老道给你算的命么？”

梅云略微思考后说：“现在还说不清，一辈子的路还长着呢。关键看你以后对我咋样。”

有一种说法是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托生，女人一生幸福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婚姻。婚后的小日子春风徐徐阳光不断。婆婆很喜欢这个媳妇，成天改着样的饭菜梅云已经胖了二三斤，洗衣做饭婆媳俩争来争去，隔壁李嫂在院里说，啧啧啧，你看人家老马家的婆媳关系那才真叫一个好！

马鹏特别会疼人和细心，猛然间变天下雨，下班时梅云一出门就能看见马鹏撑起的雨伞，下班开个会什么的晚了一会儿，马鹏准会在幼儿园门前……把园里的一帮人羡慕的眼红都快冒出血来，都说梅云命真好，是上辈子做善事积德修来这么好个男人。

梅云陷到幸福窝里沉侵在人生最美妙的时段。日子就这样让梅云幸福着惬意着，一年后他们的爱情结晶问世了，一个可爱的七斤胖儿子为他们的小家和婆家娘家增添了喜庆和欢乐。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了就光阴似箭飞快飞快，稀里糊涂地儿子小顺顺已经四五岁了。

二

机关改革开始了，部门的头头大换血，底下的小百姓也不得安宁。马鹏第一批被贬到运输处当货车司机了，一度情绪低落整天牢骚满腹怪话连天，可是一两个月下来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马鹏给梅云说，以前真是傻帽的可笑，觉得给领导开车时不时地收些小东小西还美滋滋的，岂不知开大车的油水这么多。你想啊，跑长途一半左右是有一趟空跑，这空车就能自己拉货公家出油养路费等，工资补贴奖金照拿拉货的钱归自己。这两个月小一算就是一两千，比发工资时领的还多呢。梅云说，你小心被人发现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马鹏说，个个如此，头头心理清清楚楚，法不治众，他们比俺们这些小司机们楼的更多。

一年的光景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存款在增加还换了几件家用电器，洗衣机从半自动的变成了全自动。钱是多了，也带来一些原本没有的不便。马鹏一月在家的日子梅云在日历上画圈，尚不足三分之一，孩子和整个家几乎全由梅云一人照料。还有一层，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慢慢地梅云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天傍晚时分马鹏从新疆回来了，一进门没有像以往那样把老婆又是亲又是抱火急火燎地要怎样怎样，说乏得很倒头就睡了，跑长途颇辛苦做妻子的很理解。在往衣帽钩上挂丈夫的上衣时突然闻到一种香水味。梅云从不用香水，对那东西很敏感，放到鼻子跟前又仔细地闻闻断定那肯定是女人用的香水味。丈夫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儿，这意味着啥？看着已经鼾声四起的丈夫，梅云没有发作，想让他睡好这一觉明日再说。这一夜梅云失眠了。半夜马鹏起夜回来醒了片刻，在梅云身上随便摸了两下接着又睡着了。作为他的妻子梅云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以往长途回来没有一次夫妻合欢不甘休，这回看着他困成这样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梅云确信丈夫在外边有女人了。

第二天上午，从梅云质问到双方辩驳再到争吵最后到马鹏双膝跪在梅云面前痛哭流涕认错，梅云心里恶心听那些事也不愿看到马鹏是虚情假意或是真情实意的忏悔和悔过。梅云说，男人有了钱就学坏这句话真准，说到家，你手里有钱了。我问你你的道德在哪儿、家庭责任在哪儿？你的自制力就那么差？染上病咋办？不弄那事能憋死人？啊？！马鹏说，从有了顺顺以后你的心就开始渐渐倾斜，孩子占去了一大半，从我开大车以来见少离多，见了面不是你这疼那痒来例假就是孩子有病或者讨厌弄那事，每次都要凑你的心情你的意愿靠你的施舍……我是个健康男人啊，我是你丈夫啊，上帝把男人造成这样我有啥办法？我真不想为这事憨皮赖脸低三下四地祈求你。我找女人，那是解决生理问题，不是爱，我爱的还是你梅云、还是这个家……听着丈夫的哭诉，梅云冷静下来思忖，马鹏尽管是狡辩但也并非一点道理没有。这几年精力多花在照料孩子上，当年夫妻间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渐渐退去对丈夫的要求时有婉拒……

最终梅云原谅了马鹏，马鹏保证以后绝对不沾花惹草绝对不做不起妻子的事，梅云也表示以后尽好妻子的责任和义务。一场家庭危机在道歉和理解中化解了。

日出日落月缺月圆，日子不知怎地渐渐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向原点缓缓驶去。八九个月后梅云又发现丈夫有了异常，刻意地观察了一两个月后，梅云确信丈夫没有离弃那个女人。这次双方没有大吵大脑，梅云提出离婚，马鹏说也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你彻底想好了？梅云说，彻底想好了。

好离好散，十几天后在民政局俩人办理了协议离婚，孩子留给了马鹏，马鹏把家里的存款给了梅云一大半。

从民政局回来的路上梅云一人孤独地任凭秋风吹着，脑子里反复在想，好好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学坏，此话一点没错，马鹏要是没钱那个女人能跟他？当初的山盟海誓如胶似漆算个屁呀，怎么就经不住骚狐狸的诱惑呢？人常说，姑娘的心像天上的云变幻无穷，有了钱的男人呢？他的心像雨像雾又像风，像抽风一样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令人捉摸不定。

梅云想起了华山老道给她算的命，难道它就真的那么灵验那么捉弄人？

三

离婚以后，梅云心灰意冷不想再找男人了，马鹏叫她伤透了心，付出了全部感情换来的是今天的茕茕孓立形影单调。而马鹏离婚后几个月就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自己一人单身了几年也有收获，她上了电大领到了大专文凭了了她此生一定要上大学的夙愿。由于有了文凭加上她自己的请求，工作由幼儿园调到了油田宾馆任库房主管。在库房，年轻人称她“梅姐”，叫来叫去慢慢不知不觉间成了官称，无论是宾馆的还是业务往来的都把她叫梅姐，以至后来领导们也改口称梅云为梅姐了。

一天，库房的李姐死活要给梅姐介绍个对象，碍于情面梅姐推脱了几次后还是去了。这人是一家工厂的工程师，长得高高大大普普通通，说话倒文文气气的，第一感觉不厌烦。这一半年给梅姐介绍对象的有过几回，她也见过三五个，但都没有这个看着顺眼和条件合适。这个男人叫毛向阳，妻子病故，家在外省的农村，有一男孩儿由奶奶带着，梅姐很看重他是有文化的人。梅姐慎重地考虑了，觉得这辈子还有一大半呢，总不能独身光棍到底吧。父母也数次给她说有合适的要再找一个，找的越晚将来两口子越贴心越不亲。不过，毛向阳又是小她两岁。这是不是命中注定一辈子要找小男人啊？可对方愿意找她这个媳妇姐。几天后给李姐说那就试试接触接触吧。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人到了二婚几乎无恋爱可谈，双方都很实际奔着结婚成家而来，对比双方的条件是否合适，互通各自简历后如若没大的问题，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环节。不到半年的功夫，梅姐和毛向阳组成了新的家庭。这年梅姐三十三岁。

梅姐在洞房夜问毛向阳你不怕我这眼神儿吗？不担心我的命不好吗？你为啥要找个“媳妇姐”？

毛向阳说，你虽然生过孩子，但依然风韵犹存姿色不见，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透着成熟动人的风采和魅力。如果不是这眼神你对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命运，就是迷信之谈，原本就没有。如果有的话，也是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从山里能到大城市当工程师谁也没靠，全凭我自己努力。至于“媳妇姐”嘛——，我老家有女大三抱金砖一说，何况你才大我两岁。找个姐好呀，你会让着我疼着我。

婚后一年，梅姐生下一个女儿，取名毛欣欣。一家人日子过得还风调雨顺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在有起有伏有吵有闹有恩有爱锅碗瓢勺碰撞中不觉间日历又换了十几本。

不曾想前四五年毛向阳的厂子因技术落后负债累累垮台了，眨眼间一厂子的人除了一些干部外全变成了失业游民。毛向阳没在家闲几天，他是工程师懂技术聘请他的两三家，衡量了各方面条件后去了四川的一家民营企业，待遇比以前厂里还好一些。私人企业有个好处，企业制度完全凭老板个人喜好制定，毛向阳三个月可探一次亲，每次回来都交给梅姐一把钱。梅姐感觉这样也挺好，自己和女儿欣欣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这么大年龄了，已经没有了如胶似漆的需求，丈夫在不在似乎影响不大。毛向阳干得有声有色在那个私人厂里还混了个中层领导，一月的工资奖金长了几百块，探了三四回亲带走了几个以前厂里的同事。两口子都觉得这样挺好，两个月不见，一见面是小别胜新婚亲亲爱爱的，要天天在一块还觉着怪腻歪的。

梅姐自我感觉良好，可她疏忽了一件事，毛向阳是男人，是一个七情六欲俱全的健康男人，小百十天没有夫妻生活能行么？糊糊涂涂地一年多里竟然和丈夫没谈过此事。大约半年后毛向阳给妻子说，我是中层干部管着事儿，厂里给我调整了探亲假，变为了一年两次一次七天，梅姐觉得自己要是开工厂也会如此，一个中层一年探几次亲也是过分了。春节的时候这边去的人都回来过节了，毛向阳打电话说厂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晚两天回来。春节期间梅姐发现来拜年的个别人的看她眼神有点怪异，客人走后她问毛向阳啥原因，毛向阳说一是你眼神儿和一般人不一般，生人看了怪怪的；二是在那边就我一个人当了中层，他们有点嫉妒吧。梅姐想想丈夫说得合情在理便不再多想。

曾流传这么一句话，世上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边有情人的就是她自己。这句话在梅姐身上兑现了。毛向阳那次说厂里调整探亲假时就已经和厂里的女出纳勾搭上了，俩人的暧昧关系基本是公开的秘密了，以后干脆和那个小寡妇租房同居了。到后来梅姐知道了这一切的时候，毛向阳死不认账坚称是他人眼红别有用心栽赃诬陷，发誓要是有这事天打五雷轰等等。人常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不说你没有现场拎起两只白条鸡，就是堵着门他提起裤子也死活不会认账。贱男人啊，你为了一时快活就愿意毁掉一个来之不易的家么？就愿意抛弃你的老婆孩子么？

梅姐陷入了极度矛盾和痛苦中。这流言绝不可能空穴来风，凭着女人的直觉毛向阳在四川有女人是十之八九的事儿。咋办呢？再次离婚？女儿欣欣正上初中，离婚将给孩子带来不可想象的打击，心灵造成终生不可磨灭的创伤。这人生的命运就摆脱不掉吗？怎么和昨天的故事如此这般的相似？敢再度重温吗？这到底是怎么了？……梅姐一边一边问自己，到底该咋办呢？孩子即将中考了，如若此时闹离婚孩子怎能承受得了？再说，就是和毛向阳离了婚，以后咋办？自己已是快奔五的人了，后边的路怎么走？人说女人离婚越离越胆大，男人越离越害怕。梅姐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离了一次就害怕的要死，再也经受不起离婚的打击了。思前想后反反复复，最终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柔弱和忍辱逐渐战胜了盛怒和冲动，梅姐妥协了，由他去吧。那天晚上和毛向阳大吵了一次，以后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仿佛与梅姐皆无关系了。

毛向阳如鱼得水鸟入林从此以后彻底自由了，不用再担心妻子的干预和争吵了，在四川一呆就是大半年都不回来，和那个“老二”公开地过上了，成了事实上的拥有两个老婆。就这样别别扭扭的过着，每次毛向阳回家还是塞给梅姐一些钱。梅姐一心一意为了女儿欣欣也懒得管他了，只是夜深人静时暗自落泪，这泪水是为自己悲苦的命运而落。

一年多后的一天梅姐正在做午饭，有人砰砰地敲门，梅姐开门后是一个三十多岁少妇站在面前。梅姐问，“你找谁？”

“大姐，这是毛向阳的家嘛？”那女子操着一口四川话问道。

“你是？”看着这个陌生的四川女人梅姐不解的问，“找他什么事？”

“大姐，我能进来吗？”

进屋后这女人的一番话把梅姐的肺都气炸了，恨不得抡起菜刀劈了她。这是梅姐不曾见过面的“老二”，毛向阳在四川搞得那个女人，叫她几年来想起来就像吞一把死苍蝇的女人！这女人说，毛向阳又有了新的女人了，他愿意和梅姐共同到四川找那俩人算账云云，梅姐一下子怒火燃起来了，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还有脸找上门来叫屈？今天他找了别的女人你就受不了了，你想过当初你俩鬼混我的感受吗？几年的淤积在心头的愤怒一下子井喷了，好一顿痛骂把那个不要脸的轰了出去。

气死了，那个毛向阳是彻底没救了，誓死不悔改了，是坏到了家，弄个小二不说，现在小三都有了，后边还不知道有小几呢？虽说骂的解馋解气，人家走后梅姐委屈的哭了一场。这男人，有点钱他就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姓啥为老几了，他毛向阳究竟还想怎样？现在真真实实地成了毛向阳“名义夫人”了。这还叫过日子吗？过后又一思量，闺女正在紧张的关口，不能因为这事干扰她，现在一切为她考大学让路，别的，不管了，爱咋样咋样，由他毛向阳折腾吧。

孰料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到女儿欣欣高考这一年，五月的一天下午电话铃突然想起，梅姐拿起电话问哪里、找谁啊，话筒里传来一个娇声娇气女人的声音，说她叫邓萍萍，是毛向阳的单位同事。告诉梅姐毛向阳二十多天前陪客户喝酒时突发脑溢血倒地不省人事，已经在当地医院住院至今，但仍无好转的迹象，昨天厂里派人已送到秦州医学院了……请你去看看吧。

“混账贱货，我知道你是谁！人成这了你不管了？你的良心叫狗吃了？”放下电话，梅姐头脑发蒙，这女人就是两年前那个找上门的“小二”所说的小三，听到“邓萍萍”就气得牙根痒，恨不能即刻撕碎她。

毛向阳七八年前就发生过一次脑溢血，当时出血不多住了一个多月医院，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医生叮嘱他要戒烟戒酒要戒油腻情绪要保持平和，可他好了疮疤忘了痛根本没把医生的话当回事，该咋样还是咋样，大鱼大肉照吃烟照抽白酒照喝，这回可能严重了。

去还是不去，管还是不管？梅姐思想斗争了整整一下午，心中像打翻的五味瓶，花心混账的毛向阳，你也有今天，这是报应啊！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啊！……是日晚，梅姐把丈夫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女儿，实际欣欣早已知道父母的矛盾，也清楚是她爸爸在外边乱搞女人。欣欣说，妈，我知道全是他的错他的不对，严重地伤害了你的心，这会儿他病成这样没人管，多可怜的，毕竟他是我爸爸呀……吗，我求求你，管管他吧。女儿的哭泣和乞求，使女人的善良终究取代了愤懑和怨恨。毕竟是夫妻一场，不管他以前做了咋样对不起自己的事，现在躺倒床上没人管也是可怜，他是欣欣的爸爸呀。

次日一早梅姐带着给毛向阳做的饭菜赶到了医院，当看到毛向阳时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近乎一年没见的毛向阳平躺在病床上，头发蓬乱面色蜡黄，四肢瘫软像面条似地怎么也不会动，嘴里不停流着口水，见了梅姐嘴里呜呜哇哇叫着，眼睛里不停哗哗地往外涌着泪水，全然似一个仅会呜呜哇哇的植物人。梅姐见此不由地淌出了泪水，扑到毛向阳身上大哭，“冤家呀，你不成这样还不知道回来呀——”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和其他病人及病友全都抽泣哽咽起来。

残酷的现实叫梅姐如何是好？全瘫的毛向阳谁来管？大小便失禁，不能进食……欣欣即将高考，谁来照顾？想得太多也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不能扔下不管。欣欣特懂事，说妈妈你做得对，他怎样对不起咱们，但咱们还是一家人啊。

梅姐给单位请了长假，从这天起，从早到晚担当毛向阳擦屎端尿擦身洗脚翻身喂食等等一系列繁重伺候重任，一天慢下来比在单位上班累几倍。单位的同时来医院看见梅姐对毛向阳这般辛苦且精心的照料，问她，毛向阳好着的时候花心找女人，现在自作自受是罪有应得活该如此，你咋能还对他这样善良这样仁慈？你还这样不离不弃悉心全力以赴？现在正好是一脚踢飞他的时候……梅姐喃喃说，就是他过去再不对，现在病成这样也不能忍心扔下不管啊，不管咋说他也是孩子他爸呀。要是扔下他不管，我良心过不去呀。

“良心，良心多钱一斤？你这样的傻瓜脑残，满世界找不出第二个。真不知道你是高尚还是痴愚，是本性善良迸发还是彻底昏头了？对这种人你值得这样吗？”和梅姐关系颇好的郑莹莹忿忿地说。

梅姐一时无语。

梅姐还是依旧每天默默照顾着仅仅眼睛会动全身皆不能动的曾经深深伤害羞辱过她的丈夫。

前两天梅姐的妈妈来看毛向阳，望着植物人一般的女婿良久，对女儿说，这究竟是怎么了？老天爷咋就不饶你呢？云啊，这那天是个头啊？你今后咋办呢？

梅姐呆呆地望着窗外半响才说，我也不知道。他活一天，我就得管他一天，我一天不管他，他都难活到第二天……

2011.10.10.　10:15.

（此文素材取自身边一个朋友的真实故事，略有增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