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班,办公室热闹得很,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细细听来,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尹,电信局一个32岁的年轻小伙子,就在昨天上午死在了医院,已于今晨五点火化出殡了。
尹是我早些年的朋友,因几年前邮电分家,渐渐失去了来往。一年前查出了肝癌晚期,以后的时间都是医院度过的。在此期间没有去看过他,不是因为忙碌或者关系单薄了的原因。而是因为,我无法面对一个那么年轻的生命即将面对死亡的事实。
而今,他已经去了。听同事们各种议论,我不忍听下去,一人独自走出了办公室,静靠在走廊的窗台,看楼下来往的人群。想着,那些我认识的陌生的人里,还有没有人的生命在受着死亡的威胁?有多少人的身体健康在受到影响?
我是如此的善感。泪水,禁不住掉了下来。死亡的人永远无法记忆世上的还有缅怀他的人。此刻,一个人在此独自落泪,尹在天上,会轻轻擦拭我眼角的泪花吗?我没有出现在他的追悼会上,尹会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搜寻我的身影吗?尹会责备我的薄情吗?会在心里有小小的哀怨吗?尹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豁达的,他是开朗的。我不知道停止呼吸的那个瞬间,有没有祈祷活在世上的人——身体健康才是人生最重要的元素。
尹走了,生命已经沉论,而灵魂却没有终结。在我的书房里,最显眼的书窗上,那本《尤金散文选》还静静躺在那里。一如尹静静的灵魂。那书,成了尹留在我身边的唯一遗物。尹,我不晓得他是否还记得我曾经向他借过一本书至今没有归还。而我现在还要归还吗?还在哪里?还给他的家人?不!我要留下来,好好的保存下来。证明我和尹还有过那么一段交往。也算是对尹的一种纪念和缅怀。只是,以后我偶尔翻开那书本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尹的死去,无非又多了女人们闲后的话题。尹是他们单位第几个死去的人呢?
自邮电分开,电信几乎是每年死一个年轻的人。一个多么恐惧的事实!用迷信的角度去想,电信局新建的十二层高楼,是风水出了问题。但我不那么认为。因为,我不是一个轻易相信神秘传说的人。但,死亡,却是摆着的事实。叫我怎么无解释?叫我怎么去面对?因为,弟弟和爸爸都在电信局。每当有人死亡的消息传来,我的心情就会郁闷好久。
我害怕我身边的人会突然远离我而去。
尹的死亡,我不知道爸爸现在知道不知道。我想我是不会对他说的。因为我害怕在爸爸面前说有关死亡的消息,哪怕是一个死的字眼。
爸爸不到六十,身体健康却况愈下。我不敢看爸爸憔悴的脸。生怕他在一个夜里会突然间离我们而去。
我希望爸爸的生命能够永不休止。爸爸也在努力让自己身体恢复健康。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只是不敢对爸爸说而已。爸爸,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只要不加重病情,好好的控制,生命还是可以延续的。我希望爸爸活到100岁,那时候我也进入古稀了。都说一起慢慢变老的是爱人,而我不那么认为。我的生命是爸爸给予的,爸爸的生命只不过是早我衰老,我总有一天也会步爸爸的后尘,也会慢慢老去,也会看夕阳红,也会在风中叹息生命的短暂。
爸爸的糖尿病虽然还没到靠打胰岛素来维持生命的地步,但因那病引起的并发症却时时威胁着爸爸的身体。而三个月以前爸爸因摔倒而动了头部钻洞抽淤血手术,至今头还是痛,还是晕。我曾暗暗咨询了好多的医生,在网上了查了有关资料,爸爸那是手术后的后遗症,以后很难恢复原状了。而爸爸的糖尿病也是延长头部恢复的主要因素。
时常想着爸爸的生命什么时候会终结?时常害怕爸爸生命受到威胁情形。不敢想,不敢细想,不敢多想。
生命里有太多太多的人和我有过关联。爷爷奶奶,叔叔姑姑,等等。爸爸是我最心疼的人。而妈妈都在爸爸之后。儿子,又是另外一个概念。因为儿子是初生的太阳。而爸爸妈妈是即将西沉的夕阳。
常常想着,生命真的如太阳。从出生到死亡,犹如太阳的升起到落下。落下,仿佛是一种生命的沉沦,深深沉入了大海。
而那些年少的,年轻的人,在太阳升起的中途却意外地跌入了大海,溺水而亡,又该做怎样的解释呢?
能记下的,也只是一种缅怀和伤神罢了。
本文已被编辑[白水黑糖]于2004-10-23 16:31:27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4-12-22 20:51:5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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