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还辛亥革命以真实
辛亥革命是一场推翻帝制的“国民革命”,是一次因“护路运动“而起,新军士兵揭竿而起,打了满清王朝一个冷不防,而不是少数人、更不是个别人的个人行动。可是如今纪念辛亥革命,言必谈孙中山。对其他有功的一批先烈,特别是曾和他平起平坐,凡遇大事、每与之联电、联函、曾经亲临前线、被时人并称孙黄的黄兴却压得过低,以致到了后来的年轻人甚至不知其为何人的地步。就在孙中山逝世的1925年,曾留学日本、亲身参与并目击辛亥革命和往后政坛、史坛风云变幻的鲁迅先生不无疑惑地说:“我希望有人好好地做一部民国的建国史给少年看,因为我觉得民国的来源,实在已经失传了,虽然只有十四年。”
造成上述局面,有多方面因素。最重要的是社会、历史、特别是现实政治原因。加上一些开国元勋,或和黄兴那样英年早逝,或像宋教仁那样惨遭毒手。还有后来者打扮历史。或像蒋介石那样以衣钵真传自命,虔诚门徒自诩,搞一个主义、一个领袖,大造舆论;或因为扭曲的政治氛围使一些历史学家不敢秉笔直书,有的看风使舵,趋炎附势;有的思想僵化,以讹传讹,这就是一种历史悲剧。
孙中山与黄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则是因为孙中山勾结日本侵华所引起的。1914年5月11日,孙中山致函日本首相大隈重信,自愿以中国为日本的印度,说什么:“(英国)以得印度大陆为母国之大市场而世界列强莫与争。日本地力发展已尽……支那则地大物博而未有以发展之。今使日本无如英于印度设兵置守之劳与费,而得大市场于支那,利且倍之,所谓一跃而为世界之首雄者此也。”他以此来引诱日本政府帮助他颠覆中国的合法政府:“助一国之民党,而颠覆其政府,非国际上之常例。然古今惟非常之人,乃能为非常之事,成非常之功,窃意阁下乃非常之人物,今遇非常之机会,正阁下大焕其经纶之日也。”
黄兴看到此信,很不以为然,曾将该函抄示他人,特地注明自己没有列名。该函内容败露后,舆论哗然。1915年初,同盟会元老刘师培发表《告旧中国同盟会诸同志书》,说:“然据最近传闻,则诸君之中,其有怀愤激之谋者,不惜为虎作伥,引外力以覆祖国”。
1914年9月,日本趁一战爆发,欧洲列强无暇东顾,出兵山东,占领了潍县、青州、青岛等地。詹大悲、白逾桓等人决议:“决不利用外患剧烈之时机为革命活动”、“暂时力持镇静,使政府得以全力对外”。1915年1月,日本驻华公使代表日本政府向袁世凯提出二十一条要求。全国出现救国热潮,革命党人纷纷呼吁放弃内争,一致对外。1915年2月,当时的一些主要反对党李根源等11人发表通电,表明自己在此大是大非问题上的严正立场:“吾人第一主见,乃先国家而后政治,先政治而后党派。国苟不存,政于何有?政苟有成,何分于党?故吾人反对政府,非有恶于其人,而有不足于其政;虽欲大革其政,而决不敢有危于国。矢心如此,自信可告国人。此次外交受侮,举国惊惧,虽由国之积弱,而亦中央失政所招,能发能收,责在当局。吾徒屏居海外,修学待时,无力使之加良,亦何忍使之加恶?……政府苟能推诚修政,举国倾心,即吾人客死异乡,亦所甚愿。”
国内和留学界舆论沸腾,孙中山却始终“默不一言”,引起许多革命党人怀疑。纷纷致函中华革命党本部质问,要他表态。孙中山表示,各同志可自行通电反对,他自己“另有对策”。2月25日,黄兴与他人联名通电,严正申明了自己的民族立场,并以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的历史教训警告效颦者:“窃览世界诸邦,莫不以民族立国,一族以内之事,纵为万恶,亦惟族人自堇理之。倚赖他族,国必不保。殷鉴不远,即在平西。”此后黄兴等人进一步声称:“吾人痛思前失,自安放逐。现政府果以何道能得民心,作民政,吾人正目视而手指之。吾人之神圣目的,在使吾最爱之国家庄严而灿烂,最爱之同胞鼓舞而欢欣,至何人掌握政权有以致此,吾人不问。”
这是何等光明磊落、临大节而不污的丈夫心胸!
那么,孙中山在干什么?1915年2月5日,即在黄兴通电之前20天,在日本强迫袁世凯接受“二十一条”之前三个月,孙中山、陈其美就与满铁株式会社的两个重要人物犬冢信太郎、山田纯三郎签订了《中日盟约》,条约规定:“中华海陆军聘用外国军人时,宜主用日本军人”;“中华政府及地方公署若聘用外国人时,宜主用日本人”;“宜设中日银行及其支部于中日之重要都市”;“中华经营矿山、铁路及沿岸航路,若要外国资本,或合办之必要时,可先商日本,若日本不能应办,可商他国”;“日本须助中华之改良内政、整顿军备、建设健全国家之事业”等。
1915年3月14日,即黄兴等人通电发表17天后,孙中山更写信给日本外务省政务局长小池张造,说日本向袁世凯提出的二十一条“乃以日中亲善及东亚和平为谈判之目的者。此点与不肖所倡导之主张相一致,虽欣喜不已,至于贯彻此目的之手段方法,则不能不使人失望灰心,诚所不堪焦虑者也。且如欲求东亚之和平,则舍实行真正之日中提携以外,决无其他途径。”
这也就是说,日本的二十一条与他和满铁签订的盟约不谋而合,所以他既欣喜又焦虑。为什么焦虑呢?因为袁世凯缺乏诚意,因此,日本还是应该扔掉袁世凯,跟他签约的好:“欲得巩固之同盟,尝起草如左之盟约草案,秘密就教于贵国之有司焉。以今日之形势,欲实现如此理想,虽属不易,然今日世界大势动乱、欧洲战局变化极大之秋,更是需要日中提携不可一日或缓之际”,日方应“尽一切方法以挽回局面”。
3月13日,《大阪每日新闻》以《归顺革命党的宣言书》为题,摘要发表黄兴的通电,同日发表了孙中山对记者的谈话::“此次归顺袁氏的革命党人主要为军人派,彼等疏于世界大势,不能明察将来的必然结果,过分夸大日本对华要求,视为不利于中国,基于此种误解,遂敢于轻举,与我等分手。参加二次革命的流亡军人固然卑怯,以致失败,真正之军人,即意志坚强之无名之士尚充满国中,吾人于将来达到目的方面不必有任何担心。就彼等变节一派之私情而言,有可同情之处,但相信此等薄志弱行之辈与我等同志分手,乃他日实现伟大目的之好机会。日中两国立国于亚细亚,倘不能相互提携,则难以与列强共存于竞争场里。中国与日本分离则国亡,日本与中国分离则陷于孤立境地。今日世界大势,当促进日中提携,以期保障东洋永久之和平。彼等一派之离散何足置意!”
至此,孙中山总算打破沉默,对“二十一条”作出了公开表态。他认为,黄兴等人针对二十一条的强烈反应乃是“过分夸大日本对华要求,视为不利于中国”,这是“疏于世界大势,不能明察将来的必然结果”,看不到中国离开日本就要亡国,日本离开中国就会陷于孤立。所以,中国的唯一希望,当然只能是靠日本来救亡图存,而世界的大势就是要促进日中提携,确保东洋之永久和平!
所以,早在抗战爆发前22年,这个被吹得一塌糊涂的孙中山便在日本为其主子画出了“日中提携,共存共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战略蓝图,而这宏伟壮丽的构想,乃是他在中国遇到生死攸关的民族危机时,向民族大敌“欣喜而又焦虑”地反复献上的,看到这里,那些一直是孙中山粉丝的人是不是冷汗淋漓、张口结舌呢?是不是才刚刚看清这个家伙真实的嘴脸呢?什么叫国家底线?黄兴所表现的胸怀就是!就是后来共[chan*]党在抗战中提出的口号:“枪口对外,一致抗日!”也就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所以,无论从革命精神还是个人品德而论,孙中山远非黄兴光明磊落,甚至还有一些叛国投敌的嫌疑,要知道那还都是这个小个子在野的时候的所作所为,要是一旦大权在手,他会怎么做?不敢想象。只能说汪精卫后来当汉奸,投入日本人的怀抱,却始终声称自己是总理遗志的继承人是一句真话!
唐太宗在魏征去世后,说过这样的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就是想这么做,所以才会在辛亥革命百年纪念之前的这个国庆假日里读了些书,看了些资料,写了些真实的东西,以纪念百年前的那段历史,但愿是真实的、公正的、客观的。(2011-10-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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