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到老北京布鞋店正打折促销,我走进去,想看看有没有适合我外出旅游用的鞋,正好遇到有,买了一双,穿起来很适合,走路很舒服。于是,想给母亲买一双。
母亲年岁大了,喜欢穿柔软舒适的鞋子,走起路来方便又舒服。我把自己买的鞋子给母亲试试,看看她觉得喜欢不喜欢,是不是满意。母亲笑呵呵地说,“还很舒服的。”
我说,“那,我给你买一双吧!”她同意了,下午,我才去给她买回她自己能穿的码。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穿在脚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走走,嘴里不停地念叨“合适!合适!好走!”说着,脸上就堆起了舒心的笑。母亲的开心使我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母亲为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累了一生,现在已经老了,远的路已经走不了了,而且都不爱下楼,她说她下楼脚不行,腿也感到酸胀。即使能穿上适合的鞋,我们去旅游,母亲却不能一起去,想起来就觉得沮丧!
小时候,家里穷,没有多余的钱买鞋子,母亲就给我们兄弟姐妹做布鞋。母亲做的布鞋,在乡邻中都是很出名的。每到过年前,我们姐妹们就能有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布鞋穿,那也是很自豪的事,一方面是别人家的孩子有很多还没有布鞋穿,即使有,也没有我们的布鞋好看。印象最深的是,每次我们穿上新鞋子出门,周围的婶娘嫂子们都会说,“妹妹的花布鞋好漂亮,就像盒盒儿一样。你妈妈真能干!”“像盒盒儿”那意思是说我的布鞋有立体感,不像别人的布鞋穿在脚上宽而扁平,不好看!然后她们就会对着我的鞋子端详半天,“针脚匀净,样式好看,正合脚,花样新”等等赞语就出来了。我年纪小,不懂得她们说那些话是啥意思,但至少知道是赞扬我母亲的,于是,我就得意地昂起头走路,很轻盈的样子,如象自己瞬间就长高了很多。
母亲给我们做的都是千层底布鞋。母亲是个巧手,在农闲的时候或者下雨不出工,就会同婶娘嫂子们聚在一起,用废报纸修剪好鞋样,把它们粘贴在竹壳子(竹笋的壳)上,再依样剪好,而且,会告诉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孩子们,这是老大的,这是老二的,这是老三的……哥哥们基本不来围观,只有女孩子会很在意。如果说到哪一双鞋样子是我的,我就会忙忙地抢过来,仔细地翻看。那时候,鞋还是雏形,我似乎就看到了它成型的样子:白底面儿的花布鞋,似乎已经穿在脚上了一般,开心得不得了。母亲会很温和地说“妹儿,拿过来,别弄坏了,妈妈很快就给你做好了!”我的布鞋一般底子是里面用了很多旧布一层一层粘上去,最外面用一层新的白色棉布作鞋面儿粘贴在上面,修剪成型,母亲再利用空余的时间用麻绳纳鞋底,把她对孩子们深深的慈爱纳进鞋底里。
我的鞋面的前半部分是常是牡丹花或者菊花,或者红色的灯心绒,一般是我做新衣服后剩下的边角余料;后半部是素色的,红色或者黑色灯心绒。中间一搭筘横在脚背上把鞋子加牢,免得我跳来跳去,穿不稳当。母亲曾告诉我,做鞋最关键的一步是把鞋底和鞋面连在一起。我知道那叫做“上鞋”,之所以能做得像“盒盒儿”一样,除了之前要把鞋底和鞋面的尺度把握好,最重要的就是这“上鞋”的工夫。不过,到我长大之后,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的工夫才能把鞋子做得像“盒盒儿”一样的漂亮。我没有母亲那样的工夫,别人说“母勤孩子懒”,估计我就是这样的。
这一生中,我没有做过一双布鞋自己穿,更没有为母亲做过一双布鞋,真是遗憾!长大后,很长时间没有穿过布鞋了。如今,即使为自己买一双老北京布鞋,也给母亲买一双,但那已经不是千层底了,少了那份温馨和幸福感。
虽然母亲做的布鞋只能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但母亲那朴实的爱却是永恒的!愿天下做子女的也懂得回报母亲的那份深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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