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去见她,我坐在沙发上,她蹲在我身旁,仰脸望我,语音温柔,一脸笑容。我注视着她的装容:齐耳的学生头;半断的瓜子脸;一身黑衣。灯光之下,我看不清她头发的色泽,皮肤的色泽。只知道她的眸子是黑的,似乎纹了眼线,眼睛是笑的。
只是,当她站起来,我开始仰望她。她比我要高一个头左右。在这样的年轻女子跟前,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我没有跟她去包厢,直接跟她告别,开溜回了家。
回家之后,我觉得自已失去某种风度与礼仪。她过生,我带着某种好奇去参加她的生日会,然后,怕她及那一包厢的女子,径直开溜回家。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怕生的人,而是怕那一屋子的年轻的女子。
是的,我怕她们都比我年轻,尽管我并不苍老。只是,岁月洗尽了铅华与锐角。我觉得自己不能呆在那一群少我至少一轮年纪的女子中间去。那样我会感到逝去青春的可怕。如果她邀我,去一个只有我与她的包厢,我想我不会开溜回家,至少,我会与她聊到灯光散尽繁华。
今天,我很奇怪,事过二十多天。她会原谅我的开溜,又打电话给我,约我晚上去那个女人堆的地方玩。我原本没有一口答应她去,但是,她说,你一定来,你不准放我的鸽子。于是,我便打着麻将,嗯了一声。
谁知道,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另一个女子又打电话给我,她说,你在干什么?我说,在吃饭。她问,吃完饭之后干什么呢?我说,那个高个头的女孩子叫我去那个地方玩,我等下去那个地方玩。她问,是那个吧台老板娘吗?我说,不是的,你没见过。她说,那你也带我去玩。我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说完之后,我突然发神经质一般,问这个女子你是谁呢?她没说她是谁,而是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我是谁?我是你朋友,你去哪里玩,要记得带上我。我发神经质一般又回给她一条信息,你最好告诉我你的姓名,这样我才能记住你。
发完之后,我发觉我近段日子有点精神恍惚。特别是今天,一大清早,一个女子打电话给我。说了几句,我不知道她是谁,问她是谁。她说,才半个月没联络你就不记得我了?
她这话说得何等近似情人的理直气壮。我几时主动联络过她,几时打个一个电话给她,几时见过她,几时跟她谈过情说过爱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的。生命之中,除了二个女子,我再无她人。她怎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躺在床上很不耐烦,你是谁呢?她在那头说,不记得算了,你睡吧!
我确实很想睡觉,昨晚上跟一个叫蔓的女子玩麻将玩到深夜近三点,然后,因为下大雨,二女一男邀坐同一辆的士。快到我家门口时,出于礼节,处于蔓也是单身,我对蔓说,去我家玩不?
蔓起先说不去了,后来我快下车时,她说,你一个人在家里,我说是的。她说,那就去你家吧。
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蔓说,你有没有兴趣听我的故事?我求不不得地道,当然想听啊!
蔓说了她的故事(我会在十天之内写出来)之后,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坦率很诚实的女子。于是,我也说了我的故事。
冲完凉之后,蔓坐在床边,问我,我象一个t吗?我笑道,你头发长长,你觉得你象吗?蔓一笑了之。
我与蔓睡在一头,隔得一尺之遥。蔓一直说着她好冷,并用冰冷的脚贴着我的脚。我好久好久没跟女子这样用脚碰脚了,于是也用脚板贴她的腿。贴着碰着蔓靠了过来,你可以将手给我睡吗?
我一时不知所措,蔓说,你介意吗?我知道她是真冷,真的渴望温暧。于是,我将手伸了过去,垫在她的左脸下。从背后拥着她。
蔓很体贴我的手臂,将枕头垫得很高。我们的手指扣在一起,时断时继地聊着天。
蔓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蔓说,你要是手疼,你可以将手抽出去。
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女子,同为天涯沦落人,我曾无数次渴望着这样的场景。我很愿意给她一点点温度。我没有将手抽出来。
只是,我一夜都没有睡着。我不知蔓是否也与我一样,没有睡着。
天亮之后,蔓换衣服,蔓笑道,你不要看我!我用被子罩着头,也笑,我不会看你的。
蔓走的时候,说,谢谢你收留了我一个夜晚,有空我们一起玩。我笑着说,不用谢!
吃过晚饭之后,我没有去约见那个高个子女子。我很想睡觉。
9点整,我倒在了床上,想到昨晚上在我被窝里的女子,如梦初醒。发我短信的,一定是蔓!
也许,正如蔓所言,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诸事糊涂。我已经糊涂到听不出不同的女子有不同的声音!
2011/10/06 9:09作于衡阳天马大厦
-全文完-
▷ 进入残荷败柳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