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被批评大概是人的天性。通常人一被批评他就跟你发急。别人不说,就说我老婆吧,她的饭菜烧得不好就不允许我说上两句。倘若哪天真的说了,她立马黑下脸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喝道:兀这厮嫌我烧得不好,老娘不烧了。明天你烧,我倒要看看你能烧出什么货色。我立马吓得不敢再出声。因为一来我烧得还不如她,二来我真不愿烧饭,不想给自己找事做。所以只好将就着吃。但是我的不言不语会让我永远尝不到可口的饭菜。当然,我也可以学习司马相如写一篇《老婆炒肉丝赋》,赞曰:老婆所炒之肉丝兮,色泽诱人;其所散发之芬芳兮,沁人心脾······赞美了一大串之后,最后写道:若火候再能适中兮,必将锦上添花。但是这里有些问题,首先如果老婆陶醉在赞美之中而忽略了最后一句,她固然喜上眉梢,而我的本意却不能达到;其次,我这个人向来缺乏赞美的天赋,赞美之语从我口中发出,总让人感觉是在挖苦讽刺。倘若让老婆产生这样的感觉,其后果到不如实话实说。
批评老婆做的饭菜,其结果就像前文所说,大不了在老婆的断喝下自己去操刀下厨,尽管有可能割破手指,但也不过是小伤,疼一阵也就过去了。倘若是批评某位官员工作不力或生活太给力,尽管我倒是想听到他冲我断喝“瞧我干的不好,你来干!”但恐怕冲进我耳膜里的是“你小子想找死啊!”当然,我还不会傻到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里撒野。然而,就算我批评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依然要冒着被跨省追捕,然后安排到某个地方接受“说实话”教育的危险。为批评者的利益和安全计,千万不要批评具体人物,毕竟将批评之声禁锢在自己心中要比自己的身体被禁锢在别人手里要好受得多。但是有些人心里憋着话不说就像夹着屁不放一样难受,时间稍长,没等被神经,自己恐怕先神经了。怎么办呢?实在憋不住,可以将批评指向某个地方某个区域,只要不在乎网页被删除,报纸被买断,声音被封锁。如果对被封锁心有不甘,最好还是只批评某种社会现象,绝不涉及任何具体的人、事、地,如此必将不再遭人干涉。因为没人愿意对号入座,所有人都会觉得批评的是别人,我自廉洁奉公,与我何干?你说你的,我干我的。只不过这样的批评恐怕最终将由于无人买账而沦为“沉没的声音”。
所以,进行社会批评总是卖力不讨好的,对于草根批评者来说尤其如此。然而,我们生活的社会似乎还离不开批评。
布衣以为世界上有三种人:建设者、赞美者和批评者。建设者都渴望被赞美。赞美可以提高斗志,增加动力。但即使真理向前多跨一步也会变成谬误。一味地赞美很有可能会推动真理跨出这一小步,何况建设者并非永远掌握着真理。如果建设者在谬误的道路上听到的依然是赞美而不是批评,那么造楼“楼倒倒”、建桥“桥塌塌”也就不足为怪了。
其实批评者并没有什么个人企图。假如真有人对我说“看我不行,你干”,我还真不敢接,没有金刚钻,我可不敢揽瓷器活。高尚一点说,批评者多有社会责任感,希望通过批评让建设者的手脚和灵魂更干净些;不那么高尚的说,批评者就是天生的贱脾气,遇到一些事情不吐不快而已。所以,对于建设者而言,哪怕为了个人利益,就算强忍不快,听听不同意见,听听批评的声音又有何妨?
说了这么多,好像与“语文新编”并没有什么联系,这篇文章也好像有一些“挂羊头卖狗肉”之嫌。为了表明羊头下面不完全是狗肉,下面我就卖点羊肉,说说与“新编”有关的内容吧。
布衣以为“烟雨”提出“新编”的选题,固然是为广大网友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表达大家语文教学理念的平台,但同时也表明了对中国现行的各种版本的语文课本的不满。而广大网友的积极参与恐怕也包含此点吧?依照前文我对人的身份的划分,网友们编写语文课本似乎是从事建设性的工作,属于建设者,但这样的课本并不能在现实中实现,所以各位网友充其量只是网络虚拟的建设者,其所作所为实质上是以虚拟的建设表达对现实的批评。我不知道“烟雨”的影响力有多大,不知道那些现行教材的编委们能否看到“烟雨”的“新编”文章,听到“烟雨”的批评之声。如果听不到看不到,那么就意味着“新编”之声还没响起便已经“沉没”,如果听到了看到了,他们又会怎样对待“新编”之声呢?当然他们不至于禁锢、封锁,但他们会不会站在专家名流的立场对草根之言不屑一顾呢?倘若如此,“新编”之声同样面临“沉没”的命运。
事实上,现行教材的编委们应该明白,网络的“新编”不可能与现行的“旧编”对抗,“新编”只想表达一种意见和建议。如此,编委大人们何不坐下来侧耳倾听一下,睁眼注目一会儿呢?“众人拾柴火焰高”,说不定那里面当真有金有玉有钻石呢?你拿去了就是你的,没人想着索回。倘能如此,编委们既有利可得,又促进了语文建设,何乐而不为呢?
真心希望“新编”不要沦为“沉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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