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杂草丛生,随起伏的山峦弥漫;古木遍野,近处深绿,远处幽蓝;远古的足迹,铭记于古道间着生苔藓的碎石上。没有骚乱的幽深,没有污渍的洁净。潮湿的山谷,万千鸟儿,在远途艰辛的迁徙中,在求生繁衍的历程中,选择了这里作为栖息片刻的小站。
期许,太阳指航,月亮取向,地磁牵引,冷暖刺激,鸟儿默守一份执着,珍爱一份自然的温情,于是,山谷里萦回一曲清脆的甜美的鸟儿的歌吟。然而,山谷的密林万声挽留,山谷的白雾百般缠绵,但鸟儿最后还是继续飞翔,于蔚蓝的天空融合,于万里之外的岛屿依恋。于是,山谷难以经久地仰慕到真实的倩影,更多的岁月只能让人凭空想象瞬息的精彩。
是缘吧,抚摸温暖的鸟儿的小小的黄鹂的躯体,金黄黄的羽毛光洁发亮,红红的啄微微启开,靓丽的眼睛没有惊慌的神采;有点刺痛手指的寒意从蓝翠的趾间传来,黑色的头部的短羽,长长的翡翠般的羽翼,玲珑娇羞。不忍惊扰鸟儿的小憩,就在布袋里缓冲一夜吧。来日,苍穹依然是你遨游的天堂。
夜色沉沉,静坐凉凉的杂草上,群山起伏,茫茫苍苍,一声振翅传来,一个白影箭一般直击天穹,又一声振翅震耳,另一个白影追寻。刹那间,白影消失,山谷恢复寂静,只有风儿拂面。白色的影子,让心中卷起丝丝暖意,于是,轻唤一声:白鹭,安好!
山谷幽静,山色浓绿,山岚醉人,古道蜿蜒,清泉甘冽。远古人类捕杀的创伤成为历史,如今演绎为心扉的膜拜。今夜有缘,鸟儿,飞翔吧,迁徙千万里,这里依然是你短暂栖息的乐园。
(2)山中小道
这里的小道很特殊。既承载着历史的遗迹,又袒露着今天的磁性。
喜欢幽深密林间蜿蜒的小道,虽早年前弹石铺垫,可弹石间着生的小草,展露绿荫的醉意,盈盈间笑迎稀少的人群。仿佛召唤着你小道深处,藏着心灵寻觅的景致。忘记疲劳吧,那里分外妖娆,那里景象万千。就这样慢慢的迂回,慢慢伸长,小道边的林木更静谧更翠绿,前见不到小道的尽头,后见不到来时小道的踪影,小道定格为紧系山峰的绿色玉带。
还是在密林中寻找,寻找曾经的醉意,寻找曾经的欢快。但小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延伸中唯有软软的黑油油的土层,铺满土层上的翠绿的野姜,高过胸部,挡住你前行的脚步;还有那些盘旋着生的鬼箭草,昂起头颅,周身缠住你,窥视你耐性的度量,是一种反抗呢还是一种青睐?道不明曾经的经历,让人引发几许猜忌。这些难缠的物种丛中,小道没有了道的痕迹,小道演绎为穿越绿色睡梦中的幻影,你只有轻轻剥离这些杂草,探视着追寻那可能成为小道的地段。此时能够忘记缠绵的是高耸的林木,层层点点展示山峦的竞秀,时时刻刻袒露风光无限的骄傲。
也许这些都是近期或今日的作品,遥远的小道如今被人遗忘,碎石间遗留千年的苔藓,依然绽放生命的奇迹;碎石上刻录的马蹄积水清清,点缀过星星的倒影,浸透过小鸟的清丽,吸纳过婵娟的精气。跌跌撞撞,挤压曾经的故事;默默沉沉,淀积遗忘的古韵。有时遗忘是一件好事,可以让飞翔的鸟儿小憩瞬息,不被伤害,悠闲的高飞;有时遗忘是一种超越,可以让疲惫的心身获得颐养,岁月的梦呓完成提炼。
就这样穿行清晰的小道,就这样追寻千年的古道,就这样探究密林深处的小道,举目遥望着始终没有痕迹的小鸟飞越的天道吧。
(3)环志之举
暂时捕获的小鸟,第二天再次获得飞翔。
辛劳的工作人员,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二十四小时值班,无法与亲人的团聚,无法与朋友的欢颜。特别是晚上,紧张的工作从夜幕的降临开始,并随夜幕的推移加速。这是一次与人体生物钟的决斗,也是一种心智的磨练。硬硬的简易床解除倦意,土豆、黄薯火塘上烤熟后充饥。夜雨来临,山风刺骨。每当听到小鸟的一声尖叫,待命的工作人员,带上强光的头灯,冲出帐篷,没有避雨的小伞遮挡。要么登上坡顶获得小鸟,要么滑下山坡急救小鸟,要么在杂草丛中寻找小鸟。没有怨气,没有特殊,没有捕获后野蛮的烧烤,精心护理着查看每一只小鸟是不是受伤,然后放进早早准备的布袋里,等待来日的放飞。
上环、记录,放飞,都用专业的程序落实。然而数年的工作,数年的等待,那曾经熟悉的环始终没有再次见到。小鸟飞翔于千山万水之间,不知道栖息何处,繁衍的后代不知道归依何方?也许在山中精心护理后,来不及繁衍后代,又一次在遥远的山谷里,被野蛮的人群捕猎,成为了桌上的佳肴。而小鸟脚上的唯一命名的环,遗失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个精心制作的环,成为世人千百年后返古的遗迹,再次被某一个爱鸟者所珍藏。但只能的假设,谁也难以猜想。
难以追寻到放飞的套着环的小鸟,这里的工作人员始终等待着,耐心的工作着,他们借山峦栖身,他们借山泉解渴,他们守护着迁徙的小鸟。阳光、月色、寒风、雨水,铸就生命的一首执着的护鸟之歌。山谷的绿草丛中,日积月累,又形成一条模糊的浅浅的小道,铭记着他或她辛劳的过往。
-全文完-
▷ 进入野鹤孤云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