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纳兰性德当时写下这句诗情画意的时候不知道是对“人生只是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怀念还是对“风一更雪一更”中的应景。他的心境今人无法揣度,也无从得知那时节的一生惆怅。或者幻想拥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故事略为平衡下无处着落的感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凄美故事,也不能够“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夜夜心的决绝。而女子亦不完全具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姿色,更不可能都具备“一身是以千寻瀑,万股人间四月天”的才情。而每个女子心中都有一场《游园惊梦》才可以弥补似水流年太匆匆的遗憾,这场梦里没有悲欢离合,也没有如花美眷,有《神雕侠侣》的情节差不多就可以应付了。
神雕侠侣有李莫愁陆展元,郭靖黄蓉,林朝英王重阳,小龙女杨过,尹志平小龙女,郭芙耶律齐,郭襄杨过,程英陆无双杨过,裘千尺公孙止,小龙女李莫愁公孙止,公孙绿萼杨过,大武小武耶律燕完颜萍,周伯通刘英,段王爷刘英,大约就这些,别的倒不大记得,而最典型的是李莫愁爱的凄凉,郭黄缱绻情深,林朝英落得一生惆怅,杨过小龙女喜相逢,公孙止的贪得无厌,周伯通段皇爷潇洒不羁。读起来恰如一本红楼梦,不说什么“千红一窟,万艳同悲”大幅巨制,也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无奈纠结了整个过程。
《神雕侠侣》这本书读了多少遍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初中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部小说。而且古今中外只衷情这一本小说而已。或许我的水平也就限于通俗文学怎一个情字了得也无可厚非,个人情趣而已。近日每每读到伤心处难免跟着落泪,进来又见“断肠之痛方能绝情”,心里五味泛滥,想写下些东西聊以自娱。
首先,李莫愁陆展元的情爱,曾经我听人说过“娶妻当如李莫愁,生子当如孙仲谋”,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情境中怀着什么心境的人说出的,而听到这句话时,李莫愁幽幽吟起《蝶恋花》时的柔情百转,愁断肝肠,以及最后愿意烈火焚身也要一世清白爱着那个陆展元。那一生一世她恨过所有人杀人如麻,而他眼里那个陆郎,怎么样不做评价,那个娶了何阮君的男子一直是钟南山下古墓丛林情归之处,而她的情郎偏偏是个软弱可怜的男子,娶妻当如李莫愁,不用担心被带绿帽子,而那个女子无论怎么歹毒,对陆郎依然怀着大理花“红花绿叶”般的温婉。在李莫愁眼里公孙止是那种必死型的,和他又牵扯只是因为生死权衡,而对于杨过,多半是嫉妒产生出来的恨意,凭什么小龙女与自己痛处古墓一派,她就有杨过一生守候,而自己落得情人他娶形单影只。由于李莫愁和陆郎的情爱不符合“聘则为妻奔是妾”的道德观念,被世人非议否定是必然的,而她的话语权在整个神雕里面最微弱,最被当成毒蛇猛兽,她只是爱的坦然自得,又有什么过错。恰恰是这份自得的情爱,于是她的一生势必充满了悲剧色彩。
在则郭靖黄蓉,这么狗血的搭配真的服了。不过也是正常,黄蓉绝顶聪明,郭靖笨蛋一流,简直是绝配。黄蓉天资和家庭决定他很没有安全感,需要一个笨蛋,于是郭靖白痴一样的从蒙古草原蹦到嘉兴,黄蓉觉得,就这个傻瓜了,就这么一锤子买卖敲下了,不过后果很惨烈,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决定脑残,一个决定笨蛋,只有郭襄还算意外健全,估计都是遗传自郭靖基因。郭靖当然乐意了,一个漂亮有本事老爹又是五大流氓里面的大哥级别,什么华筝公主,一边去草原那么大风沙根本不适合人类。黄蓉更是乐意,平时自己老爹聪明的妖怪一样,自己总是比较笨蛋,而这个郭靖恰巧让她有了自信,最主要的是郭靖忠心啊,于是可怜的欧阳克被干掉了,他们结合也算是一段佳话传奇了。黄药师不得不哑巴吃黄连认了郭靖这个笨蛋女婿,想想都像吃了个苍蝇……
再有林朝英王重阳,二人可谓神仙侠侣,偏偏一生惆怅。王重阳一生抗金,最后不知道是自己无能还是怎么的去做了活死人。林朝英一代女侠刚烈异常当然不会任其自怨自艾,一顿说教之后王重阳出了古墓,两人浪迹江湖继续抗金,风餐露宿也可为双宿双栖,可最后王重阳依旧绝望。林女侠无奈之下和王重阳比武,巧妙地赢了他,王真人的确是笨,一心为国,林朝英的苦心最终被弃之不顾,如不是一片痴心,怎么会定出她赢了住进古墓,王重阳赢了自己和他永世不见面,为了避免王赢,还说出自己输了立马自杀。其实意思也就是我赢了古墓死当同穴,而你不会赢我。偏偏王真人开辟了全真教一世不入古墓,辜负了林女侠一片芳心。导致最后古墓派门人都在入门的时候吐王重阳画像,而当年林女侠留着王真人画像想必是相思的时候一个人看着苦情。而其英年早逝多半和抑郁伤心有关,一半埋怨一半痴,一生思念一世不见。
杨过小龙女,可以说是神仙眷侣师生恋,杨过是那种大众情人,小龙女别的本事没有武功奇高,人超级漂亮,于是见一个杀一个,杨过就喜欢他了。杨过一直是喜欢小龙女,只是后来遇见陆无双遇见郭家姐妹遇见程英遇见公孙绿萼,而小龙女遇见尹志平被*奸,遇见公孙止被强娶,好不容易解开心结了,发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自杀了,不了没有死成,而杨过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竟然奇迹般的还爱着那个大自己七八岁的姑姑。也跟着去自杀,更意外的是也没有死成,那就只能结婚了。而陆无双程英和杨过只能是兄妹,无奈两大美女与杨居士相忘于江湖终其一生。而号称芙蓉如面柳如眉的郭芙也只是最后决战襄阳才明白自己只想要杨过爱自己,怜惜自己。最可怜的便是未成年少女郭襄峨眉山巅自成一派,但恨我生君已老。而公孙绿萼更是为了杨过长埋葬绝情谷底。可是当杨过使出黯然销魂掌之中的“形影相吊”“形单影只”“望穿秋水”“行尸走肉”“庸人自扰”等掌法时候,便不只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那样的离愁别绪,更多的是相思的凄苦,断肠之情,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至于公孙止,不愿意多讲他,觉得恶心。公孙止对于女子纯属是色欲。他说最爱的是柔儿,而柔儿却是在怀着他们宝宝的时候被他亲手干掉的。想来都是胆战心惊,裘千尺和公孙止是结发夫妻,而结发不一定就可以到白头,同床异梦到了末路公孙止谋杀亲妇也可以理解,至于他说的为柔儿报仇更见证其性格虚伪狡诈,奸猾无比,后来遇见了古墓双美,小龙女单纯善良便是因为绝望,感激,伤心而委身,其心理一刻也不曾想过公孙止。在龙儿心里公孙止在感情人品上一刻也比不上杨过。李莫愁曾经为了陆郎一霎那从柔情百转的小美女变成女魔头,欲要下嫁公孙止不过是为了情花剧毒的解药,她的陆郎已经死了,她中了情花之毒,一点想起陆郎都会痛入骨髓,这般要她忘记陆郎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暂时勾搭公孙止也是其用情至深,心内少不了对陆郎的思念,并不是赤炼仙子怕死。整个《神雕》里面最具有悲剧性的便是李莫愁,最可怜可恨可恶的也非公孙止莫属。
在有就是周伯通刘英段皇爷的三角恋,周伯通勾引了段皇爷媳妇,还生了个孩子,主要是最后孩子受伤了要段皇爷治疗,他没有治疗,于是梁子结下了,其实这之间完全谁怨不得谁。瑛姑缠了段皇爷一辈子,出家了也跑不掉,直到最后白发苍苍。而周伯通更搞笑,本以为和人家老婆玩玩,没想到人家送他了,丫吓得再也不敢去大理玩,最后更意外的是二人还玩出一个小孩子……这个玩笑开得不怎么靠谱,不过三人还是玩到了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开心。他们在感情上应该是罪幸福的一对半。
《神雕侠侣》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通俗文学,也认为没有超越于它的在近代的通俗文学之中。留下的是世情博物馆。当我们还在身边,当我们还能够遇见,当我们还有缘分相依相偎,当我们还看不到明天,当我们还能够相濡以沫,当我们还可以海枯石烂,当我们还在青春年少,那么我们请不要天涯海角,请不要相忘于江湖,请不要彼此责怪怨恨,请不要少年夫妻轻别离,请不要相信今生注定。因为今生没有注定你遇见我,我邂逅你,我们就可以相守相依不相忘,就可以彼此白头到耋耄,就可以不在乎朝夕,也许上帝只给我们一次幸福的机会,只给我们三天缘分,之后怕是望断天涯不知伊人明眸皓齿今何在。手握柔荑空怅惘。
这一生谁用流年乱了我浮生,而缘浅情深最无奈。今天见到一对白发夫妻,手挽着手走在师大树荫下,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背影拉的情意绵绵,忍不住在想他们曾经怎么青春过,是否如我们一样?握起对方手的时候,心跳加速还是如左手握右手般自如,或许少年夫妻老来伴不单单对岁月来讲。亦不单单是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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