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坐在椅子上的我听到楼梯口有人说了一句——“你干嘛害怕见他呀,他又不吃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惊,我开始了胡思乱想,头脑里在那一瞬间闪现了诸多复杂的却又毫不相干的画面,浮现着许许多多生命中遇见的人物的样子。身边的朋友老是说我神经不做主,我想可能是真的吧,可偏偏自己有时无法控制,想着想着,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个题目——潦倒时,最怕见到谁。
开初是使劲得回忆着,想到了小学的朋友,我们那一群可爱的孩子,本来没有丝毫的不快,只是单纯的友谊和甜甜的回忆。可是由于念小学的时候多半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彼此再熟悉不过了,父母之间就总爱拿我们相互来攀比。比学习成绩,谁这次又考了第一名,得了大红花和奖状;比谁更懂事,更乖巧,在家又帮妈妈干了多少家务;比谁最听话,最顺从长辈,从来不违背父母的意思;比谁长得漂亮,眼睛水汪汪的,嘴巴甜,爱叫人……总之可以拿来作比较的,都丝毫不会放过。
或许我们这一代的人就是在攀比之下成长的,也许正因为这样,越发长大的我们,越发害怕被别人拿来作比较。此刻我就在想,假如有一天我落魄了,潦倒不堪,我最不愿见到、最怕见的人一定是小时候隔壁的那些阿姨们,儿时玩伴的妈妈们,不想、不愿意让她们知道我过着可怜的生活。害怕她们伤害到我那可怜的自尊心,曾经高贵的矜持与自信,或许那仅仅是虚荣心而已,更害怕亲戚们那挂不下的面子,曾经他们的骄傲,假如有一天变得潦倒不堪,落魄之极,我将会成为他们脸色骤变的借口,不愿出门闲逛的理由,生怕被亲人朋友提起的话题,更不说拿出来炫耀了。
后来,想起了我的初恋,其实那不算是初恋,只不过是一段可怜的暗恋史,没有告白,眼巴巴等候着。从未说出口,可是同学们的旁敲侧击,流言蜚语让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假如有一天我潦倒不堪,打死我,我也不愿见到他。还有他那一群曾经嘲笑过我的朋友,假如在街上碰到,逼不得已,又不得不打招呼的话,我情愿找个地缝钻下去,或是当场撞死。同样,我也不愿意碰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我拒绝的那个男生,说不定人家早已有了幸福的家庭,贤惠的妻子、乖巧的儿女,开着小车,住进花园小区,甜蜜的生活着。碰到他们,不是尴尬的表情,纠结的心能够形容的,他们一定会想,幸好当初没有和我在一起,“幸亏被她拒绝或是拒绝了她”,那样我将仅有的一点高傲也会被抹杀,残余的那点自尊也会被掠夺。
还有,那些没有上大学的同学,也将是我潦倒时最怕见到的人。我害怕会无形中告诉他们读了大学原来是那样的没用,害怕遇见那些只念了技校的朋友,如今混得很不错,或是嫁的很风光。这些人用那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眼光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就足以把我杀死。还有曾经可亲可近的大学室友,或许以往是无话不谈,可是假如我潦倒时遇见,恐怕那时候就是避之不及了,“曾经这样拽,怎么弄成这样了呢?”,这样的嘲笑,我这颗脆弱的心会受不了的。“不是自以为离开社会关系,没有家族背景,也可以成功吗?不是一口咬定单凭自我的努力和才学就可以混得精彩人生吗?怎么现在不但没有如鱼得水,反而落魄到这般地步……”
天啊,上帝,我不敢想象!在这一瞬间,我的心理承受力原来是这样的有限,仅仅想一想就心惊胆战。何况……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呢?
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就真的发生了呢?心中闪过“奋斗就远走他乡”的想法,这样至少不会有太多相识的人遇见。胡思乱想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天马行空,胆小的我,不知怎么回事竟从嘴里冒出一句,“算了,还是想点好事吧!”,至少现在可以暖暖自己的心。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潦倒不堪了,我觉得最想见的人一定是仅仅只比我大一岁多的姐姐,我想她一定会帮我,不会嫌弃我,会抱着我哭泣,安慰我,用流不尽的眼泪代替相见的那一刹那要说的话。当我落魄不堪时,我一定会想起我的爸妈,也一定非常想见他们。但是我不会回去,就让我任性一回,保留一点我所剩无几的“自以为是”,不会回到他们身边,即使爸妈渴望我归去,千呼万唤。那时候我也只能对他们说,对不起。其实,我知道不管儿女混的有多糟糕,走投无路,举步维艰,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爸妈都不在乎,不计较,也不管儿女是贫穷还是富有,爸妈都毫不介意。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健康,你在身边……
我正在陶醉着,在自己的思维里领悟着‘人生真谛’,“嘟嘟、嘟嘟”的电话声音竟打断了我的思绪。就这样我的思绪飞扬中,意料之外的插播了一个电话。
电话挂上之后,我才猛然地发现了一个不小的秘密。“以前怎么没发觉呢?”,我不禁自问。
原来潦倒时,我们最不想见的人往往是那些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重重一笔的人,他们的痕迹比一般的人要浓墨重彩。小时候攀比的阿姨,后来的初恋,学校的同学或是室友,甚至还有更多的人,我们害怕见到他们只是因为放不下。对,潦倒时最怕见到的人就是我们最放不下的人。不经意间,我们在自己的心中悄悄的竖起了水泥墙,把他们的名字在一不留神地时候写在了墙上,他们带给我们的回忆,痛苦也好,难看也罢,我们放不下,所以害怕。我们的心在他们那儿留下了伤,我们已经输过一次了,害怕再输第二次,我们伤不起,伤不起面子,更伤不起自尊。而那些我们最潦倒时,最想见的人必定是生命里最在乎我们、最关爱我们的人,不管我们变成怎样,多么的不堪,就算落魄到无法想象,他们也不在乎,因为他们在乎的仅仅是我们的人,仅仅是那永远不断的情……
人生注定会有不完美,潦倒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件坏事。或许只有潦倒时,你才会明白最放不下谁,哪怕是不知不觉中被记住的,也只有在最潦倒时你才会懂得谁是最在乎、最关爱你的人。生命里的不完美谁也无法阻挡,不妨让它来的从容一点,一颗宽容的心是最好的愈合剂,能让所有的感情的伤口开出灿烂的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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