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啊,我可怜的孩子。你赶快做出决定,妈妈等你回来……”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哽咽着,突然电话中又传来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要她回来做什么?就让她自生自灭……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边的婉如,无奈地放下了电话。双手环抱着膝盖,随之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一头散乱的秀发匍匐在秋天的风中,飞舞着……
偌大的客厅里,一盏高档的古铜色的大灯,把客厅照得金碧辉煌。婉如从卧室踉跄着走了出来,在硕大的钢化茶几上抽了张纸巾,瘫软在了沙发上。
屋内,到处弥漫着茉莉花的芬芳。紫色的落地窗帘,小巧玲珑的小碎花错落有致地在上面开放着,有一种极其典雅的美,她喜欢这种浪漫的色调。火红的玫瑰花尽情的开放在窗台,多如枫曾经那么深情那么炽烈的爱抚啊……
窗外,秋风徐徐,卷起一堆枯黄的落叶,恣意飘飞。不经意中,也窜进屋内将她眉间里隐匿的伤疤,赫然地旋转了出来。
茶几上,一张被父亲返回来的五万元的汇款单,被一阵风偷了过去,藏入了这个极具考究的沙发底里。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婉如知道是同学兼闺蜜露来了,于是从沙发里用一只手撑着腰缓缓站起来,起身开门。
“如,你怎么啦?吃晚饭了吗?接到你哭哭啼啼的电话把我吓坏了,这不,我急匆匆的赶来,也没给你带什么吃的。”迎来的是露心疼又带着嗔怪的责备。
婉如趴在露的肩头,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服,感觉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疲惫都像手中握着的一只盛满了泪水的玻璃杯,不堪一击的质地,一不小心就会碎掉了,她仿佛听到了玻璃杯掉到地上的声音……
“如,你别哭,好吗?你好好给我说说,我们共同想办法,好么?”露的眼睛里始终闪出智慧的光芒。清澈、明亮,如山涧里一泓清清的泉水。
婉如竭力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牵着露的手坐了下来。
“自从枫上次说是出差到北京搞一个项目,到现在一直没回来,算算时间,已经四个月了。他每天都给我打来电话不厌其烦的给我解释他有多辛苦,有多少应酬,有多么想我……父亲让我处理不好就别进他的家门,否则打断我的腿。可是,露,我现在要崩溃了,我快要疯掉了!露,我该怎么办啊?”婉如忽闪着泪花的大眼睛之上,那一对弯弯的柳叶眉不带修饰的如一叶小舟轻柔的划过湖泊……
“如,你现在真的要慎重考虑了。一来你现在大学还有一年才毕业,现在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当时请的病休假也快到了。二来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你一无所知,说不定他是不会回来了,也说不定他外面事业的发展不如意。三来你无论如何过不了你父亲那一关。他们辛苦地把你养大,供你读大学,可你半途而废不说,竟然还没结婚就怀了有妇之夫的孩子。如,他对你好我不否认,给你高档的别墅,给你花之不完的钱,给你令人艳羡的爱……可是,他这么长时间如失踪了一般,消失了,这样的人怎么会给你一个你所期待的家呢?”露的眼睛不再是一股含蓄的清泉,而似一把锋利的剑,这剑正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婉如的心房。
婉如的心如一颗定时炸弹,淬不及防就会爆炸!
如何做才能割舍这段情,如何做才能放下这份爱,如何做才能不众叛亲离,如何做才能打开这把心锁?
这把锁已经在无数个夜晚牢牢地锁住了自己,以至于将自己深深的迷失在枫给予的爱的气息里。每每想起三十出头的他任那个大公司的副总是那么的有魄力,有能耐,有智慧,这么年轻就能全额付款地买下这座别墅,给她优质的生活和环境,她的心中总会掠过满满的自豪,无比地骄傲。
他给予她的爱,时而似火山爆发,让人在激情中尽情地放纵着、燃烧着自己的肉体与灵魂;时而又似一股和润的风,缓缓地拂过翠绿的枝柳,轻柔的抚摸、喃喃的呓语……她总是陷入枫暖暖的爱里,就像穿越久远的时空,就如穿越辽阔的海洋,无可自拔,也无法自拔……
此刻的痛,就如大兴安岭上的火,不断的燃烧,又不断的蔓延……
见婉如一声不吭了,露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她多么希望她能做出一个决定,让她从此不再在沼泽地里沦陷下去。
“露,我想好了,已经决定了,明天你陪我去医院好吗?”对于婉如的决定,着实让露震惊——虽然她很希望。不由得还是瞪大了眼睛,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婉如揉着红肿的眼睛,泪水无声的低落在那条纯棉的孕妇裙上。
“我的好姐妹,你终于做出这个决定了。我知道你做出这个决定心里比刀刺还难,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的不舍,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咱明天就去医院!”露轻轻地将婉如拉入怀中,搂着婉如的肩膀,她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听到她急速的心跳。
第二天,婉如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在露的陪伴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幢漂亮雅致的别墅。深情的凝望了又凝望,有多少无奈的思绪萦绕在心头……可怎么也盼不回、也想不回曾经给她无比爱恋无比疼爱的男人。
在去医院的路上,秋雨霏霏,打湿了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残叶凋零的季节,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可一种从所未有的轻盈感却从脚下到头顶都稀释了出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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