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她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
我曾经对一个朋友说过:“我看这世界灰茫茫一片,无一丝美好。”其实我承认我在说谎,因为无论时光如何变迁,一直在我的内心深处留有她的美丽身影。她在我心里闪着亮光,永远那样美好的微笑着。我用这来抵抗人生的虚无和绝望。你可以想像一个看不到美好的人,并不是他麻木不仁,而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对美敏感而渴求,进而变得挑剔,往往容易发现美中之不足,进而对美绝望。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她在我心中近乎完美,颠扑不破。
8岁那年,我就已经喜欢她了,我是一个早熟的孩子,我善于躲在角落里偷偷的观赏她像小鸟一样满天乱飞地跑着,笑着,说话的声音也清脆悦耳。
她有一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眨眼的时候特别好看,而且她留着马尾辫子,跑或者跳的时候总是上下的抖动着辫子,她的黑头发光亮柔顺的像缎子。要不说童年的经历或对人生影响重大。我到现在还是对扎马尾辫子的女孩子情有独衷,在所有的发型中最喜欢这一种。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心口不一的说谎了,可是他们大人都说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一个作文题目叫《我的愿望》,我昧着良心说我想将来当一名科学家。可是我心里却想,要是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然后将来长大了就和她结婚那有多好。每当这时候,我会停下只写了一半的“我想当科学家”的满纸谎言,而沉醉在美好的幻想里,呆呆的傻笑。那时候老师会突然像李寻欢扔小李飞刀一样扔过来一个粉笔头,奇准无比的砸在我少年的头颅之上,我赶紧吸溜一下快要淌出来的口水,接着写那个并不存在的科学家的梦。
那时候有一次,她跌倒在地上,小小的我,突然胸口被一种激情鼓动着,要扮演英雄救美的伟大角色,我向她伸出了手说:“我拉你起来吧。”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噘起小嘴说:“那怎么行呢?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怎么能拉我的手?”我当时立即感到自己罪恶深重,像犯了一件滔天大罪一样的羞愧难当。我想我是多么坏的人啊,想拉这么漂亮的女生的手,我思想多么的不纯洁啊!
就因为这,我对她的仰慕之情倍增。更觉得她高不可攀,只适合在梦中相会。
可是,她自己站起来了,向我善意的笑笑,然后说:“谢谢你。”便飞也似的跑走了。我像一个傻蛋一样的站在原地,带着一种极大的渴望,多想和她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回家。
可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傻蛋,所有的技巧都不是后天学成的,好像是天生的。我决心扮演一个坏蛋的角色。
她说:“你让一下,我扫地呢。”我站在讲台上不动,说:“不让。我系鞋带呢。”系了十分钟,她说:“我告诉老师去。”我说:“你随便。”其实老师早走了。放学后只有值日生打扫卫生。她急着回家,眼睛都红了,用手推我。后来学历史的时候,学到近代史,帝国主义列强要侵略中国总要故意挑衅,让战争变得名正言顺,我就暗笑,这只是我用过的小伎俩,太小儿科了。
我就采取自卫反击战,我们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互相的推,我呢,并不想把她推下去,只想这样和她僵持着。她的手指白而细,我不敢太用力,害怕给弄折了。可是我的意图还是需要掩饰一下,不能让她看出我是因为喜欢她,才故意找她麻烦,所以我稍稍用了一点力,可是她却被推倒,躺在地上,哭天抹泪的,“爸爸啊,妈妈啊。”很伤心。我立即又从坏蛋还原成了傻蛋,呆呆的站着,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我默默地提了书包走出了教室。我的脸比那天的夕阳还红。好像无数个声音在指责我“你欺负女生,你欺负女生。”
14岁那年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体有了微妙的变化,那些女孩子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她变得很害羞,很少说话,学习非常勤奋。她的辫子竟然长到腰间,我几次都想跟她说“你还剪成长短适中的马尾辫吧。”可是我发现,多年的学校教育完全剔除掉了我身上的坏蛋的成分,让我完全成了一个好蛋。
我 ——不——敢——和——她——说——话……
并认为不和女生说话才是一个真正的好蛋,家长和老师好像有过这样的暗示,男女生交往是很不光彩的事。
可是,任谁也无法了知另一个人的内心,那是掩藏的很深很隐密的,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于是,做梦。粉红的带格子的衣服,长发,明亮的清澈的眼睛,长的睫毛……
特别渴望着过夏天,她要穿上裙子来。她的脸更加的红润,青春的颜色胜过任何的化妆品。她的高挑的个子,她的高高隆起的胸脯,让人浮想联翩。
我主动承担起打扫教室卫生的工作。因为扫地到她的位置上,可以偷看她的书里的字,隽秀的字体映入眼睑的时候,内心难以平静,虽然只是一些课堂做的笔记。
后来,我还是写了一封中英文兼有的信,无非是“艾老虎油”之类的东西。勇敢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凛然。
她把信交给老师。老师让叫家长。家长用鞋底问候我的屁股。屁股幽怨而不解,十分委屈。说应该打脑袋,是脑袋胡思乱想的结果。家长说,脑袋不能打,打傻了,考不上大学。连身体部位,都是有等级的,有人还敢说这个社会人人平等,纯属扯淡。屁股多像任劳任怨的下层人民啊,干又臭又脏的话,上等人还掩鼻而过,有时候还要挨打受气。但是上等人呢,又得想办法让悲愤的屁股不暴动,说要“稳腚”。
但是,屁股疗法效果不显著。
我又接二连三的写了信给她。后来她不再告发我了,也不回信。我想是收到信之后就焚毁了吧。大概连内容都不看。
人长的漂亮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受到异性的*扰。
18岁那年,上了高中。
我约她出去,她跟我谈理想谈人生谈哲学。我默默地看着她。感觉她是那么纯粹的一个人。老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的心太高远了。高远的连我对她的爱都听不见。我恨她不长一双尘世的耳朵。
但是我听着迥远的天国之音,仍然陶醉在她的美丽里。她的美丽是盛开在这尘世的花,或者隐藏着来自天国的讯息。上帝这老头总是爱打哑谜。可是我知道那谜底了。因为在她身边我是如此的幸福,这不是圣徒们所要追求的永恒吗?
我爱她,还有很多人爱她。谁不爱她呢?就像圣徒们爱那个叫永生的梦想。
这样,她有了一颗骄傲的心,她垂怜谁谁就受宠若惊,就像上帝遴选要入他的国的人,选到谁谁将获得永恒的幸福。受到遴选的人怎么会不激动万分,感恩戴德呢?
我没有被遴选,她说“只是朋友。”我们有时候静静地坐在月光下。月光如水,她像女神一样平静。我暗暗地想:“谁能拥她入怀呢?”那这个人会幸福成什么样子。这个人不值得我用刀子捅死他吗?凡夫俗子怎么配享受这只有天国才有的幸福呢?我心里每当这时候就酸酸的。
她有时候会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有时候就冷冷的不发一言。我的心就在寒冬和春天之间徘徊。
很难猜透她的心思。很难真正的接近她。很难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一个神秘的女孩子,而且美丽无比。
我有时候环顾偌大的校园,看那些歪瓜裂枣的男生们,心想:“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她。”
她对那些追求习以为常,情书焚毁了很多。后来我又一次给她写了信后,她把我约出来说:“以后别写了,我也不看的。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这把我撑住了,我想我说不出来。我说:“我说不出来那些东东,太肉麻。我只会写。”她笑道“你这么会写,你当作家吧。”我说“可是我真的爱你啊。”她笑笑说“你也不是唯一一个这样说的。”我说“那你呢?”她不说话,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说:“说说其他的吧。”正好天边有一块像模像样的云。我想起了那一句诗:
你看看我
又看看云
我觉得你看我的时候很远
看云的时候
很近
………
“哈哈,老xx。”我打量了她半天。没有认出来是谁。
“怎么,不认识了啊,老同学。”
我吃了一惊,这个就是我少年时候的那个梦中情人啊。
眼前是一个壮实的少妇,怀里抱着孩子,又圆又大的肥脸把鼻子几乎挤的看不见。下巴几乎是双的。粗腰粗腿。眼睛里早无了昔日的光彩。她的头发是弹成卷发的,显得庸俗不堪。
我说“你好吗?”我心情有点激动。
她的声音又高亢又嘹亮,“哈,还好,就是有点发胖了。这主要是生了孩子的原因。”
接着她像写自传一样的,说了大概一万多个字。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生活。我都插不上话了。
我觉得她说话都不带换气的。我都替她累的慌。她说话不带标点符号,就像汩汩地不断的奔驰的河水那样。你别指望她会停下来。
好不容易她讲完了。我说“你生活的挺幸福的啊。”
她哈哈地大笑起来,震得我的耳膜生疼,而且我的脑子轰轰地响,她的声音又像一架机关枪那样的响起。我想这样下去,我会很快的死掉的。
这时,她的怀里抱着的叫孩子的东西,哇哇的哭了。
她说:“不好意思啊。孩子可能饿了。”
她连身都不扭一下。直接掀开了上衣,喂孩子。我看到了她硕大的奶子和黑的*头。忽然觉得一阵的恶心。我赶紧扭头看向别处。
然后,说:“我有事,先走了。改天聊吧。”
她说:“好吧。我现在生产假期还没结束呢,可有空了。有空我就去找你去。我们好好叙叙旧旧。”
我含糊的答应了一声。赶紧逃走。心想:“一会我就去死去。看你找谁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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