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桃花的女孩

提着竹编的篮子

卖桃花

眼里的忧郁

是花瓣的雾痕

淡淡的

从乡下采来的哀愁

她在叫卖着

叫卖春天的伤口

离开

桃源下的小青屋

我愿她的声音

飘进

我的耳内

像那

新折的桃枝

沐浴

璀璨的阳光

但我已经盲目

想象她

长着桃花的羽翼

有着水样的哀愁

桃花可能凋萎

她也将失去美质

她的肩上

瘦弱地吊着花篮

看见行人时

便把它放下来

劳累地微笑着

从家园采来的桃花

和卖桃花的女孩

被三月一并叫卖着

这使行人流出泪来

在冷冷街头

紧裹了自家褴褛衣裳

一支支的桃花

一路路的叫卖

饱尝了

春的悲哀和侮蔑

走过朱门和白墙

但不能走出

这暗色的雨天

那是从芳菲的家园

一路而来

但家园已被铜锁紧闭

水从溪石边滑去

桃花瓣

静静地落地

它们的主人

在哪儿呢

迢递地

这样凝想

她提着竹编的篮子

回来

依旧是满满的

桃花

摘花的手没有玉镯

她的脚步

只是轻，轻

卖桃花的女孩

她的声音是不眠者的歌

泪光和血痕

装点了她的唇

夜晚里

她也不回头

她心里怀着

水样的哀愁

这时若有人叫住她

请注意她的眼睛

她只是叫卖她的桃花

叫卖春天的伤口

提着竹编的花篮

缓缓地走尽我眼底

露着悲哀的颜色

也不停下来

走进了，走进了

这暗色的雨天1996100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