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独自坐在草坪上安静的没有一点杂音,微风轻轻的从耳边吹拂过,像是在讲述一段优美的故事,围绕在身边悠久不去。
林海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甚至连普通的学生都比不上。躺在草地上,他想听明白风在告诉他什么,悠然的闭上了眼睛。
每一人身上都有一段不一样的故事,也许是平凡,也许是传奇。
他曾想过想要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为他平凡的人生上点下璀璨的一笔,就算是画蛇添足他也会毫不在意。
“林海诚,你说的那几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林海诚躺在草地上仰起头顿了下,看见是同寝室的郭立,刚刚还有些忧愁的脸霎时就恢复了平常,然后“嗯”了一声。
林海诚身上,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偶尔可以在中间找到一点灰色,小时候曾经有几次见到过怪异的事情,成为了他灰色的调剂。也正因此,他脖子上的玉佛成了他形影不离的“宝物”了。
郭立大大落落的一笑坐在了林海诚身旁,推了他一把说:“明天就是七月半了,敢不敢去陵山转转?”
陵山在市的西边,离学校不是很远,很早已经是一座乱坟山,现在大多已经得到了管理,但是在后山还是一遍乱岗。
林海诚“唰”的一声,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郭立说:“你没病吧,七月半去那地方,你不怕死?”
郭立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躺在了草地上说:“学校的生活太没意思了,每一天除了为学分就是调戏女同学。等到以后老了,再回想到大学生活时,连一点值得炫耀的也没有。”
这句话说到了林海诚的心坎里面去了,让他也有些犹豫了。看着躺在懒洋洋的躺在地上的郭立,林海诚也躺了下去,问了一声:“有哪些人去啊?”
“有,我、陈翔、黄筱琳、刘子艺、周月、万婷婷。你去的话,就我们七人,反正明天是周末。”
有七个人一起去,怎么也比两个人去要好的多,更何况还有四个女生。在大男人主义的推使下,林海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郭立转头对着林海诚开心的一笑,说:“那,周月和万婷婷归你负责了。”
说完,又做了一个古怪的笑脸跑开了。
这时林海诚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敢情是郭立和陈翔想追黄筱琳和刘子艺,那他来挡开周月和万婷婷了。
two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虽然今天不是清明节,但七月半去烧纸祭祖的人还是不少,加上天气灰蒙蒙的像马上就要下雨了。顺其自然的就想到了杜牧写的这首《清明》。
想到今天晚上要去陵山“探险”,内心的灵魂都感到了一丝压抑,有些后悔答应了郭立会去。现在也只能祈求上天会把这场雨降下来,这样就不得不取消了。
转头看着坐在餐馆里的郭立正在向几个女生,大肆的胡侃而谈。从女生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郭立八成是在说他的胆子有多大,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怕。
林海诚在门口卖了一包香烟坐回了餐馆,拍了下坐在旁边的陈翔说:“我们什么时候上山?”
陈翔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现在还是下午五点多,顿了顿说:“等下吃完了饭,去卖买点东西就上山吧。”
“这天不会下雨吧?”黄筱琳指着窗外说。
陈翔又再次从翻开手机,按了几个键等了一会,把手机转到黄筱琳面前说:“天气预报说现在是阴天,等到晚上就会转晴。”
“想到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晚上你们别离我太远了。”
郭立扶了下自己的墨镜,一只手搭在了刘子艺肩膀上说:“晚上有我在你身边,什么神鬼都要靠边站的。”
没多久老板把菜端上来了,吃过饭后,已经六点多了。这次天气预报居然奇迹般的没出错,夕阳照耀在身上,那些许压抑的感觉,就像是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挥发掉一样。
在超市里买了几个手电筒几样零食,几瓶酒和一些驱虫的药水。
“我们买几张桌布过去吧,好在那可以坐坐。”
几人转头看着郭立,林海诚连脸色都变了,问道说:“你是想去那过夜?”
听见林海成说话都有些不顺畅,郭立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在那样的地方肯定没的坐的,买几张桌布累了可以在上面休息一会。”
买完所有的东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红彤彤的太阳只剩下一点小小的脑袋挂在天边,把周围的云朵也映照的通红。
“上山吧,到了山上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郭立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到有些害怕了,平常最吵的人,竟然也说出了让人安静的话。
three
夕阳斜照在上山的路上,祭祖的人也比之前少的多了,大多都是下山准备回家的。看见林海诚几人手中拿着袋子上山,都露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墓碑映入在眼前,许多墓碑前面还有一些没有烧完的纸钱,随着风漫天飞舞。虽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除了有一点凄凉的感觉以外感觉不到一丝恐怖,或者是害怕的气息,反而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庄严敬畏之心。
“你们几个是来扫墓的吗?马上墓园要关门了,要进去就快点。”
听到了墓园里警卫的话,林海诚几人刚加快步伐,就被郭立拦了下来,然后就听见他对着警卫说:“等等,我们马上就进去,烧两张纸就出来。”
之后他转过头,小声的说:“这里没那种感觉,不如我们去后山吧。”
林海诚听到说要去后山,整个人都感觉懵了一下,还不等其他人回答,他就喊道说:“后山,太危险了,绝对不能去。”
郭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支给林海成说::“来抽支烟先,你看这公墓里面有警卫在这,肯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赶出来的,那多没意思。到时候觉得没意思的话,还是要去后山,不如现在就直接去后山得了。”
林海诚说不过郭立,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佛,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一点,说:“要去后山,就选去买一些纸钱再去,碰到了麻烦也好买路。”
几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的,最后在刘子艺的哀求下,郭立才豪爽的买了几踏纸钱。
离开之前,郭立没忘记向警卫打个招呼,大声喊了一句:“警卫,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朋友是被埋在了后山。”
警卫愣了一下跑出了警卫室,向林海诚几人大声喊着:“晚上过了八点就千万别再后山停留。”
“我们很快就出来”。
然后郭立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出来,你管得着吗。”
four
古人有云:“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天色已经是灰蒙蒙的了,视线也看不到很远的地方,按开手电筒才勉强的看清这里的环境。
林海城对这的感觉是,夹岸数步,杂草丛生,满目乱坟,纸灰乱舞。
后山的乱坟比想象中的还要乱些,不知道zf为什么只整理前山的,而后山的却从来都没管过。不过想必也是因为为了面子工程。
受过伤的身体总是会留下一些疤痕,就算是治疗的再好,总还是有一些挥之不去的阴影会留在心里。
从小见过那几次灵异的事情,林海城浑身上下绷紧了神经。所有人里面最惬意的还是郭立了,他悄悄的走到林海城身后,猛的踹起,吓了林海城一跳。然后用手电照着槐树说:“你说这就这么一棵树,那是不是槐树精,然后把所有的孤魂野鬼的都收在里面了,晚上再出来吃人?”
林海城邹了一下眉毛,顺着郭立的手电筒看去。几座枯坟中间立着一颗三米多高的槐树,孤孤零零的,显得有些荒凉。在风中叶子的吹舞,搭配上昏暗的光线,看起来是有那么点意思。
几人笑了笑,拍了下郭立的脑袋说:“你看倩女幽魂看多了吧。”
在这样的坟地心里总还是有一块石头高高的悬在空中,始终无法落地。把桌布铺在地上,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坟地的压抑感还是让人有些难以释怀。
浩月当空,清辉似水,渐渐的,雾霭升起,清澈的玉盘被蒙上羞涩的棉纱,周围出现了一个内紫外红的彩色光环。远远望去使人如入梦幻,迷茫中,那光环飘飘忽忽,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意蕴,一切仿佛变的更加美好。
坐在中间,林海城就好像是一个多人一样,郭立和陈翔只顾着自己喜欢的人。周月和万婷婷也聊的起劲。索性他就一个人观赏起月亮来了。
就这么的在这呆一夜,肯定是没什么意思的。郭立拉着刘子艺对着林海城几人说:“这里也没什么危险,我和她去逛逛,你们在这等我会,有事打电话。”
要去阻止他们,林海城找不到理由,毕竟到现在为止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后,陈翔也拉着黄筱琳跑了。
桌布上就剩下林海城、周月和万婷婷三人了。
five
周月和万婷婷都向前坐了一点,就差粘着林海城了,显然她们两人是感到害怕了。
这样的气氛下,林海城也不知道该去说什么,三个人就这样陷入了一阵沉默。
忽然一阵轻风吹过,带着周围的杂草发出了“唦唦”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草地中准备穿梭过来。
林海城拉高了衣领,双眼紧紧地盯着风吹过来的方向。心脏心似乎要跳出来一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不动,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周月和万婷婷紧紧的畏缩在林海城身后,周围安静的都可以听见她们的呼吸声。林海城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不敢回头去看。
风吹过之后,周围的杂草就平静了下来,林海城的眼睛还是不敢离开,有过几次灵异经验的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他想去找找,却有不敢过去。
晚上在山里面起一点风,本来也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对他们三人来说,这就像是有灵异事件出来的前兆。
过了许久,没没有任何的东西的东西。林海城咽了一口,口水,说:“现在也不早了,打电话让郭立他们回来吧。”
听见万婷婷低声的“嗯”了一声,林海城这才转过头,才发现周月和万婷婷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手中拿着的手电筒也在发抖。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郭立的号码,放在耳边,听筒里半天没反应,拿下来一看才知道根本就没打出去,手机的信号确是显示的满格。
林海城又拨了一遍,还是一样,手机明明是满格的信号,却打不出电话。又打了几次陈翔的电话,结果还是一样,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电话坏了。简单的安慰了周月和万婷婷几句,向她们借来了电话。
两人的电话,都拿着拨了几次,手机就好像是都出了问题,连一声“嘟”都没有就自动中断了。
他重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打的是空号,电话里也会出现优美的女声提示说:“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把手机还给了周月和万婷婷。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们说,是说打通了,还是说在这里打不出去电话。
两个女生在这里害怕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些,就好像是身边站在一个死神就站在他们身后,手中的镰刀随时会带走她们的生命。
如果再告诉她们电话打不通,那无非是会让他们觉得镰刀已经插入了她们的心脏。林海城点上了一支烟,觉得还是先别告诉她们比较好。
six
每当在闲聊的时候,在不经意之间,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
每当在高度集中注意力,去计算时钟上面的秒数的时候,就会觉得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
自己一直向往可以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可以在自己的人生上添上一些色彩,然后变得五彩斑斓。
但现实是,黑白仿佛在相互调剂,最后将会变成一片灰色。而且还是一种在调色盘上所调不出的死灰。
万婷婷,紧拽着林海城的衣袖,眼睛不停的左右张望,可始终等不到郭立他们回来。林海城沉默着抽着嘴巴里的香烟。
“不然我们先出去好了,等下再给他们打个电话。”林海城丢掉了剩下一小截的烟蒂,站在两人面前,喉咙的血管又开始突突的跳起,他怕两人会说他胆小。
“好,我们先出去。”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了林海城。
地上留下的桌布和一些还没开封的小吃,都没拿两人就慌慌张张的拉着林海城一路小跑出去。
前一分钟还被各种心情堵满的胸口,现在像是全都被胃消化了一般,连肺活量都在不知觉中提高了不少。
连着跑了十几分钟,三人也没有谁喊一声跑不动了。
周月看着前面黑压的脑勺突然停下了,差一点就撞了上去,刚想问林海城怎么停下来了就看到他手中的手电筒一直照着前面的空地上,上面有一块桌布。
此时就连林海城的手也开始有些打晃了。
“这是鬼打墙?”
林海城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只觉得身后有人说话就跟着“嗯”了一声。
“你,你嗯,什么?”
万婷婷和周月紧抱在一起,身上的每一丝神经都蹦的紧紧的,双眼像在看一个怪物似得盯着林海城。
林海城喉咙里像是进了水,这才感觉到,刚刚那声不是周月和万婷婷的声音。
就好像心脏被人给掏出来了,然后在自己面前慢慢的把玩着。感觉不到之前的那种害怕了,但有一种比害怕更恐怖的感觉在侵蚀着他的身体。
就像是一个人在被逼疯之前,会变得天不怕地不怕,又胡言乱语大吵大闹了一次后,才会被诊断出有患了精神病。
林海城现在就处在这个的边缘上了,这里的那种随时会把他吞噬进去的感觉,让他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去找郭立他们。”
甩下了一句摸不着边的话,凭着郭立和陈翔走的方向跑开了,原地只留下了两个女生相互抱在一起,脑袋也深深的埋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深幽的哭声慢慢的从这里蔓延开了。
sieven
“遥想千家万户侯,独握空帏念故人。陵山守望又一年,唯有皎月知我心。只恨手中铁心锁,千百恩仇何时了。情意冰封无限期,空留迷乱泪两行。”
“谁在念诗?”
这突然传出的声音,没有吓到林海城。他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了,没有了恐惧,他决定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那。
到底是人还是鬼。
走过草丛堆,是幻觉?似真实。
眼前不是孤立的坟头,也没有了杂草。
月光如水,芳草萋萋,水流涧溅。
一个女子悠然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是舞台上所有的聚光灯,都聚集在她身上,被她所吸引。
一身洁白的衣裳,随着风飘然而起。
女子慢慢的转过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又有着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叮...叮…当…当…”
林海城像被惊醒一般,猛的才注意到是一条铁链掉落在青石上发出的声音。铁链的一头绕在女子的手中。
刚刚失去的心脏又好像回来了,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跳动。但却感觉不到害怕,他仿似见过这个身穿古装的女子,却又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似梦中,似书中,似……。
女子没有说话,眼睛中像含着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时间就好像定格了,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谁也没有向前移动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少年了,似有一百年或者是两百年,曾经过去的事一件件在她眼前滑过。
“你是谁?”想不起面前的女子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林海城就只能开口去问了,也打破了周围的安静。
“我……”女子摇了摇头,呆滞的眼神中像在告诉林海城,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林海城点了点头,坐在了女子面前的一块石头上等待那个故事。
eight
光绪二十四年,在一个普通人家出生了一个小女孩,她父母都是一名教师。普通人也应该有普通人快乐,最多也只是日子过的苦了一点罢了。
宣统三年,那个女孩也有十三四了。城里发生了瘟疫,母亲死在了瘟疫之中,父亲带着女孩和几个弟弟妹妹逃离了家乡。
林海城回想起曾经在历史课上所学的,宣统三年也就是民国开元年1911年,曾经在哈尔滨一代发生过疫病死了几千人。
女孩带着弟弟妹妹跟着父亲到了北京,要养活一家人也需要钱,女孩就帮着在街上摆了一个摊子,父亲去外面工作了。
就这么一摆就到了民国三年。在这之间,女孩认识了一个男人,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可在那一年,父亲又带着女孩要离开北京,说是要去别的地方工作。
也不知道父亲哪里来的钱,带着她们做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从北方跑到了南方。这也是女孩第一次坐火车。
女孩当然舍不得就这么离开那个男人,毕竟那是女孩唯一的朋友,就亲自做了一个香囊送给了他。
后来到了一个小县城里,让女孩又摆下了地摊,父亲就说他要去外面办事,从此就消失了。
1917年,从北京来了一个男人还是来这找女孩的。
女孩见到男人时吓了一跳。男人居然是她以前在北京唯一的那个朋友。男人也很吃惊,但没多久男人就哭了。
这时候女孩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在北京父亲参与了反政府,三年前为了她们的安全向组织要了一点钱,把她们送到了这个小县城之后又独自回到了北京。
在一个月前,父亲因为一篇文章被枪杀了。男人,是父亲回到北京后为数不多的学生,在父亲死后,他按照父亲的遗愿把父亲的遗书交给她们
遗书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孩子们,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一生所有全都献给了社会,什么也没给你们留下,只求你们能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在下面就是署名和日期了。
从日期上可以看出,是父亲死前的一天写的。男人告诉她,是父亲在被带走之前,怕自己回不来了,才匆匆写下了这一句话。
nine
女孩从来都没有怪过父亲,在她心里父亲永远都是那么高大,而现在父亲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了不可跨越的大山。
女孩也不再是女孩了,她觉得自己也要像父亲一样,就算不能超过父亲,她也要慢慢的接近父亲的高度。
男人没来两天,就要赶回北京了,说是北京还有很多的事要处理。女孩要求跟着男人一起去北京。男人赫然不让她去,但她说了一句话,男人就带着她去了。
她说的是:“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不需要我再照顾了。父亲没完成了,就该轮到我去接替他了,这才是父亲的遗愿。”
到了北京,男人很照顾女孩,教会了她读书写字,一起筹备少年中国学会,之后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他们的婚礼很简单,只有几个朋友的祝贺和一些家常菜。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数千数万的学生和青年志愿者参入其中。男人四处开展演讲,女孩如今也成为女人了,每一次他在演讲她都是台下最忠实的听众。
他的每一次演讲,都是在拿生命在演讲。随时都可能会有人在背后放一声冷枪,结束他的生命。
他不害怕,女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我是中国人,我的生命就在反对侵略者,死了恰好可以将我的鲜血撒满大地。”
后来少年中国学会也算正式成立了,新文化运动也算结束了。
1921年中国共[chan*]党成立了,女人随着他一起加入了共[chan*]党。闭幕后没多久,他召到了暗杀。
女人看到他的尸体,像疯子一般要去找到凶手,可凶手就在眼前,她杀不到。男人身上所有的遗物只有女人送给他的香囊,还被子弹穿下了一个洞,香料被伴随着他的鲜血散了一地。
女人体内继承了她平生两个最爱的人的血液。握着香囊将他埋葬了,扛上他的枪,一直到最后战死也没见到报仇的时候。
ten
有一些事情,或者是一个很熟悉的场景似曾相似以前的经历过,甚至有的时候都能感觉出后面讲要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科学的解释是说人的脑电波和曾经在这个地方的一个人的脑电波发生反映,这个解释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海城现在也正处在一个这样的情况,坐在青石上的女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感觉出她后面讲要说什么,但要他说却又说不出来。
就像是一缕青烟漂浮在自己的眼前,明明可以看见,却什么也抓不住。
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鬼了,林海城不单单是不觉得害怕竟然还有一种想要靠近她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她的美丽也许是因为她的那段故事让他有了怜悯之心。
“你就是那个女孩?”
女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会被锁在这?”林海城看见锁在她手中的铁链另一头缠绕在青石上。
女人抬头看着天空中皎白的月亮,说:“因为我只喝了半碗孟婆汤。”
孟婆汤是传说中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东西,当你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它被端在孟婆手里,奈何桥前。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了一个了断。
可这半碗是什么意思,女人看出来林海城的思虑,转过头冲他笑了声说:“我只喝了半碗,打掉了另外半碗,所以我还记得生前的事但他们的名字我都忘记了。”
林海城还是一次听说半碗孟婆汤,眼前的所见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女人顿了顿又接着说:“一人百年之间只有一碗孟婆汤,阎王就把我锁在这静等百年之后的第二碗喝下才允许我转世。”
“我是不是,你故事里面的那个男人?”
女人的故事让他产生了一种共鸣,他又怕到头来只是自己的多想,林海城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问了出来。
女人面部抽动了一下,没一会就恢复了,先是一笑然后才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差不多都想开了。”
女人的话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惆怅还有几分的苦涩。
就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让人喘不过气,刚看见一点裂缝刚,还没等的及去呼吸一口,又被堵上了。
eleven
晚风轻轻梳理着月光的长发,圆圆的月亮,默默的注视着山边。碧幽小草中没有一颗杂草,在淡淡的月光下都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银沙。
“你快走吧,鬼门关就开门了。”
林海城拿出手机,已经快十一点半了,距鬼门关开门的时间还剩下半小时不到了。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恐怖片浮现在了他脑海里,面目狰狞,凄惨的嚎叫,凶险的鬼怪等等。林海城死命的晃了几下脑袋然后独自的笑了起来。
“你不怕吗?”
以前也一直认为鬼是很可怕的东西,就算遇见了吃人的老虎也比遇见鬼要强百倍,至少不会受到心里的折磨后再死去。而现在看见面前的女子,正是他想象中的鬼,不知觉的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对鬼怪的恐惧感也逐渐的在消失。
“你还是快走吧,阎王念我生前没做恶事才把我关在这。那些十恶之人,等出来了你就没那么容易走掉了。”
刚刚还柔光似水的月亮顷刻间,乌云从四周冒起遮挡住了月光,周围的风也消停了许多,到后来就像凝固了一般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整个后山就像进入了一片死地。
“带上你的朋友,跟着我的指引就能走出去了。”
女人挥动了衣袖,从她衣袖里飞出来了一个小光点,等到飞进了林海城还看出原来那是一直虫子,看外形有些像是萤火虫,尾巴部位冒着绿色的光芒。
直到后来,林海城才知道那原来不是萤火虫,是一种叫做引魂虫的虫子,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鬼蟑螂,当然这是后话了。
林海城犹豫了一下,天上的乌云把天空压的更加阴沉,铁块般的乌云,同山峡连在一起,像铁笼一样把整座陵山围住。
“我以后还能找到你吗?”
女人摇了摇头说:“还是别来找我的好。”
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漫天的飞沙让林海城连眼睛都睁不开,等风停了一些后,才看清楚青石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绿衣的女子。虽样貌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搬美丽,但也算是人间少有的了。
twelve
一个鬼如果他面目狰狞,那肯定会让人害怕。反之,如果他面相美丽,就算是想害怕也难以害怕起来。
林海城现在就应该是处于这种状态吧。
“小柔,姐姐我本来是想在边上看你怎么玩这个男人的,没想到你竟然想放走他,太让姐姐失望了。”
绿衣女子的话说都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大了几分还带有几分刻薄之意。她嘴巴里面的小柔指的应该就是青石上的女人了吧,除了她,林海城也找不出第三个女人。
生死簿上的名字是不会让她看见的,后来地府的小鬼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小柔。
小柔把头撇向了一边,绿衣女子抬起手像是对小柔的这种做法不满准备给她一巴。
看准时机,小柔把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链子被拉的笔直,绕到了绿衣女子的身后把手中的铁链在她身上绕了两圈。
“碧幽,阎王派你来是看管我的,不是让你来管这些闲事的。”小柔转过头冲着林海城喊了一句:“你快走,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绿衣女子名叫碧幽,从看管小柔到现在也从来都没受到过侮辱,更别说被一个被锁之人反抓,更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双眼如光似火的瞪着小柔,双拳紧握想挣开这链子。可这链子是阎王用来锁人用的,又岂是她可以挣开的。
慌乱之下,林海城看了小柔几眼,跟着引魂虫向回跑去。此时距离零点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四周顿时狂风又呼啸而起,天空中的乌云从中间向两旁分开了一个缺口,月光从缺口中照出射向孤坟堆中的唯一槐树,就像一个巨大的门将要被召唤出来。
林海城看着天空中的变化,也感觉到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回头看了两眼,小柔的影子已经超出了视线的范围才加快脚步跟着引魂虫去找到郭立再出去。
槐树下,郭立,陈翔还有黄筱淋和刘子艺四人倚靠在树干上,双目紧催,像是已经睡着了。头顶上纷繁错乱的枝叶,零星一两片叶子掉落在他们头上。
周月和万婷婷睡在槐树的下面,两人的双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thirteen
随着乌云的分开,那个洞就好像一个风眼,肆虐的狂风从乌云中涌出,地上的沙石翻滚着打向林海城,像狼烟搬的灰尘把他的视线挡在里面,隐约的只能看见引魂虫背后的一丝丝绿光。
引魂虫带着林海城跑到了槐树底下,林海城大喊了几声,但躺在树下的几人依旧毫无反应。
跑在几人的身旁,林海城在他们的脸上都打了几巴掌。郭立几人就好像是吃下了变种的安眠药,就算是林海城在他身上乱锤乱扯,郭立的双眼始终都没睁开过。
“啪,”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响个没停,槐树向旁竟然分开了,原来的地表向下凹陷下去。郭立几人背后失去了靠背点,幸好林海城当时就在他们身旁,拽住了几人,至少不至于会掉下去。
用力的往后一拽才,把郭立几人拽在地上,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郭立,你tmd给我起来。”
一脚踹向了郭立的两腿中间,林海城也是没别的办法可以用了,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从地底之中已经隐约可以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见郭立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护在两腿之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几乎快瞪出来了。
林海城见到这个办法有效,又在陈翔的两腿中间踹上了一脚。
郭立刚想开口大骂,就看到眼前的已经出现了一个幽深的黑洞,郭立的嘴巴迟迟未能闭上,地面上颤抖的就好像整座山都快要塌了。
向下望去,隐隐可以看见一抹幽暗的绿光正在向上升起,从洞里可以感觉出一股吞噬的力量正想将他们吸逝下去。从地洞中传出冰冷的寒气,浑身上下就连血液的流通都缓慢了许多。
黑暗的地洞中,就连月光也无法照射进去。郭立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海城,想得到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林海城看着四个女生,喊又喊不醒,用在郭立身上的方法有不好用在她们身上。拿出手机,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二十三点五十九了。
“来不及了,你们快来把她们一起背出去,有什么问题我们出去再说。”
fourteen
面对死亡,能不害怕的才是真的勇敢。面对死亡,能想到朋友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在死亡的侵袭下,谁也不想死。
林海城三人一人背着一个女生,还剩下的最后一个被三人抬在中间。顶着风沙跟在引魂虫后面。
脑袋里面谁也不敢去想,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也许会出现一个厉鬼拦住他们的去路,也许那些鬼魂出来还需要时间,来不及追他们。
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森然的大门。大门上一块黑色的牌匾上刻着鬼门关三个字,深红的大门透出暗黑之色,上面刻着十殿阎王中的卞成王,眉张口,头顶战盔,身着铅甲,束腰勒带,足踏革靴,双手于胸前拱揖。
“轰”
随着乌云中一道闪电划下,两扇大门慢慢的向外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面白如粉,穿白衣服,戴白色的高帽,高帽之上,写著四个字:“天下太平”。手持白色哭丧棒,全身都是白色,之后又走出一个身穿黑衣,头顶一顶黑色的高帽。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手中的哭丧棒斜立在胸前。一副生身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的样子。
“子时已到,放行。卯时之前都给我回到这,到时门关了,就等着回去受罚。”
林海城几人只听见身后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声,听的让人毛骨悚然,就像寒风透过了皮肤直接吹在了心脏上面。
天上厚实的乌云逐渐向四周散去,洁白的月光又再次洒向了大地,每一道光线就像白色的蛛丝在上面布满了寒气。
屏足了一口气,死死的跟在引魂虫的身后。
“那几个是人吗?”
“陵山,是我们的地盘,竟然还有人敢来,看来他们是不要命了。”
“这应该是碧幽给我们的礼物。”
几只身穿灰衣的鬼飞在空中,虽然背对着月光,但还是能看清楚他们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长长的刀疤从脚上一直延续要头顶,像这样的刀疤一眼望去至少有十几条。
这些鬼是从刀山地狱放出来的,走过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一生所有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从第一个鬼在陵山出现时,他们就认定了陵山是他们的地方,是不允许人来侵犯的。
fifteen
除了跑,林海城也就只会跑了。
曾经他也想到过死,灰白的一生让他觉得无趣。此时真正面对死亡,他害怕了。来时,他还感觉这里只会让他黑白的人生会变成灰暗的人生,现在他才意识到,在他的人生之中印下了红色的一笔。
鲜红的颜色,像是从血液同透露出来的。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这一笔,他想保存住这一笔,来了解小柔到底是谁。
成千上万的鬼魂把几人包围在中间。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与哦鬼的郭立,浑身上下被汗水给浸透了,拉住周月的手臂颤抖的就像在寒冷的冬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轻衣。
被鬼魂包围的死死的,陈翔双脚也不再听他的使唤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有林海城还勉强的能站住。
“我们在下面受尽了折磨,要让你们这些人,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哈哈哈~~~”
这些声音响彻在整座陵峰的后山,如同催命的尖针传进他们的身体然后在里面肆虐的破坏。在这样的声音下,林海城双脚也开始颤抖了。
在陵山的前山,墓园的警卫室里面,几个警卫双手合十盘腿坐在地上,双手中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纸符,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生怕会有什么东西从窗户中爬进来。连同周围的墙壁上也贴的尽是,一尊栩栩如生的观音石像被摆在了门口。
“两位无常大哥,求你们放他们离开吧。”
青石上,跪着一女子,一袭白衣上飘零着几根秀发。
“小柔,你在这已经禁闭了这么久,这点觉悟还没有吗?”
黑白无常嘴巴里挂着鲜红的舌头,出现了小柔的面前。
“两位大哥,只要你们肯放了他,小柔今晚一定好好伺候你们。”
女人低着头,只有青石上溅起的滴滴泪珠能看清她的样子。
人有七情六欲,只要三魂七魄还在,七情六欲都会随着在一起,就算到了地府也摆脱不掉。可在地府如果不是自身愿意,三魂七魄都会留下一个印记,历经十八层地狱之苦。
“黑大哥,不如……”
黑无常手中哭丧棒挡开了白无常的手,走到小柔面前摇了摇头说:“原本此事我不应该过问的,但念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就破个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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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两位无常大哥,小柔我一定……”
黑无常用哭丧棒把小柔的头抬了起来,她的脸上印着一道鲜红的手掌印,血液几乎都快渗透出来了。
“我不用你做什么,好自在这禁闭吧。”
黑无常转身拉着白无常向林海城的方向走去,离开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要感谢我,就等你们能刻上三生石再说吧。”
林海城紧咬住牙齿,双手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敢有任何的松懈,苍白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显得无力。
“痴情吗?痴情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下来和我们做伴。”
众鬼魂在中间分开了一条道路,碧幽从中间走到了林海城面前,冰凉的手摸在林海城的脸上,轻轻的拍了几下说:“脸比我还要白,看来你真的很有潜质做小白脸。”
林海城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身后的郭立和陈翔牙齿颤抖的发出“咯咯咯咯”声,敲击着他的最后一道防御。
碧幽伸出一根手指,手中的指甲在林海城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他脸上流出。碧幽在手指上沾上了一滴鲜血,涂在了自己的舌头上,然后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发出“啧啧”声。
林海城的神经被蹦的笔直的,只要稍微触动一下随时都可能会断掉,碧幽的那一举动也恰好碰触到了她紧绷的神经。
“啊~~”
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就死吧。就算被杀死也不要被逼疯。这是林海城最后的想法,他的思维也停在了这一刻。紧握的拳头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了,朝碧幽打去,就算是当代的拳王也没有他的速度快,也没有他这一拳的力量猛。
碧幽连虚化的时间都来不及,重重的挨上了这一拳。向后倒退了两步,脸上抽搐了一下,手指上指甲从手指中脱开了,瞬间变成了黑色,像毒蛇一般死死的咬在林海城的手臂上。
指甲上像是带了毒,刚刚接触到林海城的手臂,黑色就向四周蔓延开了,林海城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像断了,连抬都抬不起来。像被无数的噬心蚁在手臂上一点一点的撕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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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手臂上噬心的痛,让他想到死,额头上的汗珠如同雨后的露水,额角的血管像随时都可能从头皮之中蹦出来。
“碧幽,适可而止吧。”
一根黑色的哭丧棒敲在了林海城的肩膀上,五根黑色的指甲从他的手臂中飞迸出来。黑色在手臂上慢慢的消退,黑色的血液从五个指甲的切出来的洞口顺着手臂向外流淌。
林海城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这才看到郭立和陈翔已经被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黑大哥,你这是?”
每一年的鬼节,所有的鬼差都不能去管鬼魂。四周成千上万的鬼魂都敢怒不敢言,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到了不满。
黑无常也有些无奈,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又不好反悔。同是兄弟的白无常默叹了一口气,走到黑无常身旁把手中的哭丧棒挥了挥,说:“大家今天就当看在我和黑大哥的面子上,今天就到这。”
碧幽望了一眼黑无常,低哼了一声说:“既然黑白两位大哥都都在这了,那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瞪了林海城一眼,就像是在说,你逃的了今天,看你明天怎么逃。
围在周围的孤魂,见碧幽准备离开了,也各自散去了。
林海城看着黑白无常,见了那么多恐怖的鬼,再看见黑白无常也不觉得奇怪了。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没力气了就别乱动了,等明天早上了,他们就会全醒了。”
两位无常没再多停留了,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了。
林海城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中的繁星,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星,也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白天能早一点到来,从来也没有觉得过活着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
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得到了放松,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一夜下来,有黑白无常两位的话,再也没有鬼魂来骚扰他们了。
安静的一夜,虽然时不时的会有叫声,但对林海城来说这是他一辈子所经过的一个最安静的夜晚,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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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洒向了整座后山,一缕清风吹醒了沉睡的大地,重获新生的几人面面相觑的坐在草堆里。
昨夜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找到不依据,只留下了支离破碎的记忆,还残存在脑海里。只有林海城还依稀的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回去吧。”
回学校的路上,谁也没有再提起昨夜的事情。就让它变成一个过去,然后再慢慢忘记。
安静的走在马路两旁,穿梭来回的汽车经过他们时有时会按几下喇叭,不用刻意去看,也能猜的到,那些是出租车司机想趁着换班之前再跑最后一单生意。
没有去理会那些司机,也没有坐公交车,学校离陵山虽不是很远但也没多近。再一次漫步在阳光照耀的马路上,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滋味。
就那么安静地停在马路边上,像是隔了另外一个时空。那个时空里只有他一个人,所有的事物全部静止不动。只有他抬头低头成为微弱变化的风景。
前面的六人相互搀扶着,他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而不是昨天勇敢的英雄。好不容易在生活中染上的红色又在被黑色所侵蚀。
回到寝室,寝室里面另外几个室友还在睡觉,郭立和陈翔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林海城打开了电脑,在网上搜索一些关于鬼的资料。碧幽在走之前的那个眼神,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心里。
网络上破解鬼的方法有很多,黑狗血,黑驴心,童子尿,桃木剑等等,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那一个是有用的。另外还有一些咒语,桃木咒,妖煞咒,辟邪术等等。
电影上的鬼几乎都是死在道士的手中,找到一个茅山道士的网站,在上面留下了昨夜的经历,问题和联系方式。刚准备关掉,又在后面补上了一句“要怎么才能想起前世。”
“你们回来了,昨天晚上在陵山过的怎么样?”
寝室的室友睡醒了,林海城躺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这个敏感的问题谁都不愿意回答。林海城楞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声:“很恐怖。”
然后又闭上了自己眼睛,不再理会其他室友的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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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室里待了一天,压抑的气氛在寝室里蔓延开了,其他的室友的询问都被当成了耳旁的风,一吹而过没有留下影子。
打开电脑,早上发布的问题已经有人回复了,上面写着“三生石”三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在后面写着张掌教。
三生石相传女娲在补天之后,开始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女娲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不知过了几载春秋,只听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插云宵,顶于天洞,似有破天而出之意。
女娲放眼望去,大惊失色,只见此石吸收日月精华以后,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女娲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决,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添上一笔姻缘线。
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了更好的约束其魔性,女娲思虑再三,最终将其放于鬼门关忘川河边,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按照上面的号码,林海城抱着一种尝试的心态拨通了上面的号码。很快电话就接通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林海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回答了张掌教的几个问题,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张掌教掐指算了算,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把电话放在了一旁,取出了几个铜币和一个竹筒。摇晃了几下倒在桌子上按照阴阳爻的顺序排列。
看到挂面张掌教眉骨紧锁在了一起又连续卜了几次,低声的嘀咕了一句:“一人能和一个鬼纠缠就已经是难得一见了,他的命里竟然有三个鬼,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林海城对着电话里“喂”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张掌教的声音说:“我要见你。”
twenty
经历了磨难才发被时光匆匆遗弃的那些回忆各自都还有着色彩,被当作了色给散了一地。
答应了去见张掌教,不安的心得到了一颗定心丸。他不知道张掌教会收取他多少钱,躺在床上竟有些失眠。
第二天才刚刚过清晨,林海城给老师请了假。匆匆的洗漱整理了一下,寝室的人给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去见女朋友。
林海城摇头一笑然后就跑了。见面的地方约在一个广场的纪念碑下面,林海城到的时候张掌教还没有到。
等见到张掌教的时候,林海城吃惊了一下。张掌教不像他相信中的样子,身穿黄色道袍,一顶莲花冠,手持桃木剑或者铃铛。而是像普通人一样,身穿休闲装,背着一个挎包。
张掌教用手在林海城脸上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摇了摇头,说:“晚上你带我去见见那两个女鬼。”
“今天晚上就去?”林海城面露喜色。
张掌教浅浅一笑,说:“害怕吗,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不怕,能不能去救出小柔?”
找了一间茶餐厅,张掌教从挎包中拿出来一个小玉佛送给了林海城。
林海城双手放在桌子底下,想接又不敢接。
“拿着吧,这个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保护你。你的八字很特殊,我是自愿来帮你的,不会收钱。”
这么一说,林海城冁然而笑,接过玉佛挂在颈脖子上。
在茶餐厅整整坐了一天,张掌教给林海城分析了一天。
他命中有三个女鬼会和他纠缠如今已经出现了两个,据张掌教的分析,小柔应该是林海城前世的妻子。碧幽几次想致死他们,应该是有小柔有关系,因为她喝过孟婆汤前世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也就不可能是林海城前世的敌人。
而第三个,张掌教也算不出到底是谁,只觉得这个鬼对林海城非常重要。
当林海城问到怎么才能想起前世的记忆的时候,张掌教说话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想隐藏什么。从他的话中,只听出了要想起前世的记忆和三生石有关,其他的都没有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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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天空笼罩着满天的繁星,走在荒草杂乱的草地上,林海城的眼睛左顾右望的,张掌教解释的情况让他对自己的前世充满了兴趣。
凭着记忆走到了青石前,可青石上空无一物,没有女子的身影。林海城大声喊了几句:“小柔。”
张掌教在离青石一米的位置绕着青石撒下了朱砂,插了一面笑旗子在青石旁边,从挎包里取出了一张黄纸用朱砂在上面画上了几个符号贴在了青石上。
做好了这些准备,把林海城拉到了朱砂里面,在挎包里抽出了一把迷你型的桃木剑,剑身只有五十几厘米。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地上的小旗子像被风吹动了,可林海城没有感觉到一点风反而还觉得有些闷热。
随着张掌教的停止,旗子的摆动也停止了,在青石上浮现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林海城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子正是小柔。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他,让他想上前楼主小柔。
张掌教抬起手把林海城拦在了身后,然后拿出了一张符纸桃木剑指着符纸,符纸上瞬间像被点燃了冒起了青烟,青烟围绕在朱砂的圈子里迟迟不得散去。
林海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奇怪的景象,张掌教嘴巴微动着,但听不见他讲话,过了几分钟张掌教摇了摇头。
过后没多久小柔就从青石上消失了,张掌教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林海城准备离开。
“张掌教,你刚和小柔说了些什么?”
张掌教没回答他的话,从挎包里拿出了罗盘,上面的指针就像是把指南针放在了吸铁石堆里面。
“来了就出来吧。”
“还算有点本事,就不知道你本事够不够大了。”
一阵阴风从脚下吹起,寒冷就像是从山里面发出来的。
碧幽慢步的走到张掌教面前,悠然自诺的脚步,看不见害怕。
谈不上仇恨,有张掌教在这里,林海城不再害怕了,向前走了一步说:“你把小柔怎么了?”
对小柔虽谈不上喜欢,就算不去想前世是不是和小柔是夫妻,那么善良的一个鬼被锁在青石上,他打心底的想解救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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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天空里,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只有无数的小星点,却无法解开它的秘密。
张掌教向前横跨了一步把林海城拦在了身后,说:“你最好是让开,不然就算阎王在此也保不住你。”
地府有地府的规矩,阎王是不能插手人间的事情的,就算在人间不被杀的鬼再多,阎王也只有叹气的份。
“今天我也不想打,道士你最好还是别插手,别最后弄的自己一身臭。”碧幽就这么的消失在原地。
街灯下夹带着梦的呼吸。满天流萤,诉说着心的清晰累了吗?要睡去了吗?眼睛依旧不舍得离去吗?林海城的眼睛徘徊在陵山之中,迟迟回不过神。
天上依旧是满天流萤,可显得更加苍白。
张掌教拨了一个电话,像是在让他的徒弟或者什么人,给他送东西过来。挂断了电话,他从挎包里拿出了一踏符纸递给了林海城。
大概有二十几张,上面被画满了图案,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这段时间千万别一个人外出,尤其是晚上。”
林海城点了点头,“张掌教,你和小柔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你早点回去吧,过几天我会来找你。”
“嗯。”
林海城把符纸放入了口袋,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学校。
回到寝室时,寝室已经关灯了,随意用冷水冲了一个澡。倒在床上,满脑子里竟然都是小柔的身影,挥都挥不开,从脑子里一直钻入心脏。
窗外低沉的阳光照进这间狭小的房子,墙壁上依稀可以看见雨水渗漏进来的的水渍,几件陈旧的摆设早已经面目全非。
林海城没有来过这里,但又感觉似曾相识。这是梦吗?
房间里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玩耍,林海城想走近他们,可不管他怎么走就像中间被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和小孩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减短。
“两个弟弟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姐姐要去继承爸爸的遗愿。”
“姐姐,那你还回不回来?”
声音是从屋子外面传来的,林海城就像眼睛具有透礻见,可以穿过墙壁看见外面对话的人。
外面站在三个人,是小柔?她的样子还是那么的青涩,衣服上满是补丁,她身后站在一位男子,虽然样子不是很像,但从心灵里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相连。
透过这一丝丝的相连,林海城感应到了男人的思绪,就好像是在用电脑复制文件一样,男人的想法都被拷贝到了林海城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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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似真似假,似虚似实。落不尽的繁华,只剩下忧伤。
“林海城,小柔是谁啊?”
转过头看见寝室里的几个室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绯红。
“哟,脸红了。”
寝室里增添了这一处笑料,早晨的瞌睡也不见了。林海城故作镇定咽了一口,口水说:“一个朋友而已,你们别乱想。”
一夜的梦境分不出真真假假,脑子也就是这样,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哪位科学家能说清楚。
坐在课堂上,没了听课的兴致。满脑子都是问题想要去问小柔,前世的记忆似有似无的在他脑海里盘旋怎么也散不开,然后相互缠绕变成一个个的死结。
“我要再去一次陵山。”
“你疯了吧?”郭立愣了一下,转过头就是这么一句。
林海城没有理会他,下课后让陈翔帮他点到就一个人跑回了寝室,把张掌教给他的符纸全都带上了。
白天的陵山和晚上有些不一样,一眼就能忘川整片坟墓,带不起一丝遐想。阳光直照在沙石上,几处杂草弯下了腰,心中难免演起一股荒凉的感觉,而不是晚上的凄凉。
青石上空无一物,林海城不知道张掌教是怎么让把小柔叫出来的,昨夜撒下的朱砂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用手在地上抹起了一小把然后学着张掌教的样子一点点的撒在青石的周围。
朱砂是纯阳之物,张掌教利用朱砂隔绝了外面的阴气对于鬼来说这就像是形成了一个不存在的空间,再用符纸把小柔喊出来。小棋子是为了安全才插上去的,如果旗子折断了就必须停止。
张掌教所给他的符纸也不是召唤鬼魂所用的符纸,就算林海城在这里召上一天,也不可能把小柔召出来,除非是她自己想出来。
忙活了大半天林海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个白痴,现在还是白天,小柔怎么可能出的来。”
坐在青石旁,看着太阳期待它能早一点落地。这也是林海城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期待晚上。
阳光透过指间,一缕缕的照射下来,让他想到了碧幽,泛起了一丝丝的凉意,不经意的握紧了那一踏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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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湫~~”
在陵山白天和晚上的气温相差很大,寒风四起,带着点点凉意从心头遍布全身。
月亮升起了,林海城借着手机的灯光把被风吹开的朱砂给聚拢在一起。拿出了一张符纸贴在了青石上,刚贴上去“哗”的被吹开了,林海城转身捡起又贴上去,又再一次被吹开了。
拿着符纸强按在青石上,一股力量仿佛是从青石上传出来的把符纸向后弹开,双手被震的生疼。
再次捡起符纸,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张掌教一贴就上去,他就怎么也贴不上去。
“别贴了,那张符是驱鬼符,我被锁在青石上符驱不了我。”
“这是驱鬼符,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海城的脸瞬间比把所有染料统统倒入染缸里再搅拌几下还要难看。
“你怎么来了?”小柔抬起头吃惊的看着林海城说:“现在碧幽没在,你快走。”
“我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前世……”
“那只是我篇的一个故事。”小柔打断了林海城的话,辩解的说:“前世什么都没有,前世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她的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也许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在说什么。
“我要救你出去。”一个梦当进入了最深层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潜意识,林海城就像是被梦中的人物植入了一个新的思想,他要保护小柔。
小柔忧愁的脸上展露出了微笑,把林海城拉到身旁。
“是他”潜意识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是他来了,他回来了。虚无的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已经不是他了。”
放开了林海城,小柔把头转向了一边说:“你做不到的,这是阎王的锁链,没有人能开的了。”
林海城试着去拉起锁链,刚碰触到锁链,上面就像是有电把他的整个手臂击打到麻木的抬不起来再猛的弹开他。
“我去问张掌教,这个肯定有办法的。”
拿出电话快速的拨通了张掌教的电话,“张掌教,你在哪里?”
“怎么,有事吗?”
“我要救出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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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呀,真是感人,竟然有人要插手地府的事,这被阎王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了。”
尖锐的声音绕在林海城的耳边,周围却没有看见人影。
“我没去找你,你居然敢来找死,臭道士没在,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碧幽,我们无冤无仇,阎王只是让你来看管我,为什么你总要和我做对?”小柔护在林海城面前,手中的铁链蹦的笔直的,双眼怒视着前方。
“小柔妹妹,姐姐呢只是想你可以好好的静闭,可有些人就是喜欢来打扰,姐姐这也是没办法啊。”
从黑暗中冒出一团绿色的火光,带着丝丝黑色的闪电般的细线缠绕在周围,这才在黑暗中看清碧幽,绿色的光球缠绕在她的手中,正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小柔。
曾经的一幕幕,多少次是他站在她的面前把危险与她隔离开,现在她终于可以站在他面前了,为他挡下面前的危险,眼睛不知不觉的湿润了。
“小柔,你以为你挡的了我吗?我劝你最好还是站开一点,免得阎王怪罪起来,有你受的。”
碧幽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中都透露出了尖酸和刻薄。
小柔拉着林海城一步步地向后退,直到铁链再一次被蹦的笔直。
源自于幽冥的力量在那根铁链中被吸的淋漓精致,小柔几乎使不上一丁点力量,她依靠的就是碧幽不敢杀她。
自责也好,自骂也好,后悔一个人跑来这里,什么都已经晚了。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些符纸,看着碧幽一步一步的逼近,慌乱之下掏出符纸挡在小柔的面前。
碧幽冷冷一笑停在了小柔面前,说:“那道士对你还真好,给你这么多符纸,不过这些可还不够。”
“有本事你就来啊,道长马上就来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在林海城挂断电话之前,张掌教听到了碧幽的声音,慌忙的跑出酒店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林海城只能祈祷张掌教能够快一点到这里。
“是吗?那我现在就就让你来给我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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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自己无法使用出幽冥的力量,小柔的脸上只有幸福的微笑,把林海城的手推回了原来的位置,毫不畏惧的冲向了碧幽。
“你要找死,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送你一程了。”
绿色光球伴随在碧幽的手中,就像是用钢刀捅破一张薄纸,贯穿了小柔的身体。
那些梦境悬浮在周围的空气里,看着那些还在小柔身后游动的光电,被慢慢的破灭。
尽管自己没有力量,尽管自己还不能保护她,尽管这中间的爱只是一种虚无的状态,尽管只有脑海深处的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要保护小柔。
林海城丢下了手中的符纸,把小柔搂在怀抱里,仿若时间倒退回到了从前小柔把他搂在怀里的时候,他明白这是爱,他不明白这是爱,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快跑……”
地平线上传来了坚定的咆哮声,如同急促的鼓点敲击在陵山的上空。凄凉的风声停下了它们的呼啸,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甩落在地的符纸,一张张的接触到青石,被弹飞漫天飞舞着。
碧幽十指相互交叉,掌心向两侧分开,在她手心里聚集了一个黑色的小球。这颗小球是作为鬼差的一个凭证,只有用这个来杀去鬼魂才能减轻判官对她的责罚。
放下了小柔,林海城就像一匹脱开了缰绳的野马,眼睛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从空中抓起几张驱鬼符,死死的按在了碧幽的身上。
驱鬼符是把鬼弹开,让鬼无法靠近自己。
林海城如同包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包住一堆黄金一般,死死的抱住碧幽,几张驱鬼符在他手中和碧幽的身体上来回颤动。
那一颗黑色的小球打了在了林海城的胸口上,从胸口中涌出来的鲜血流在了碧幽身上,满身的鲜血洒遍了她的全身,就算她想虚化脱开林海城也已经晚了。
人血的至阳效果比朱砂要好的多,何况林海城至今还保持着童子之身。
每一滴鲜血对于碧幽来说如同岩浆可以融化人的身体一般,几缕黑色的烟雾从她身上升起,歇斯底里的喊声划过空气,响彻在整个山间。
前山墓园的警卫纷纷躲回了警卫室,从抽屉里拿出了符纸,锁上了大门。可这声音似乎可以穿刺进入他们的的身体,大声的朗诵着《金刚经》《法华经》《观音经》也阻止不了这叫声摧残他们的神经。
twenty-seven
视线渐渐模糊,林海城不知道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对还是错,只是,他想,生命的最后,要为她做点什么。
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也许以前他会因为种种牵绊而想到死亡。即使活在灰黑黑暗之中他也能忍受,可是现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倒下了,将要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还做什么呢?
他只有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不让碧幽靠近小柔。他甚至不敢呼吸,他害怕最后一口气会被他吐出,双手被驱鬼符弹得血肉模糊,他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双手。
胸腔里被血水塞满了,他依旧没有松开最后一口气。
每一缕黑烟的冒起,都带走了碧幽的一丝魂魄。等到林海城倒下时,他的面前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在他的眼睛里出现了白色了雾气,像白天的云朵一样渐渐清晰,最终随着太阳的下沉变得黑暗。小柔倒在地上憔悴的样子,他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是从来也没有人看过的悲伤,这一次在她的面前流露了出来。
他庆幸小柔是闭着眼睛的,没有看见他的悲伤。
倒在地上像伸了百年一般的手紧握住了小柔冰凉的手。手中的鲜血带起了灰色的烟雾,林海城纵然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松开了她的手。
他怕小柔会消失在他面前,他不想伤害到她。感觉到自己快死了,谁都希望能在自己爱人的怀抱里,可他不能。
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把小柔最美的样子牢牢的记在了自己的脑海。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因为他想到了张掌教说的话,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就会魂飞魄散,这些都是张掌教告诉他的,而小柔还没有消失说明她还没有死。那只要等他变成了鬼,他就能有机会和小柔在一起了。
然后再把小柔从牢锁中揪出来,一起去投胎,一起去转世,抛开所有的一切。
紧闭着眼睛,任随鲜血的流淌,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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