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好睡觉,趁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昨晚我就把手机闹钟关掉了,打算今天早上睡到自然醒。
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被枕边嗡嗡震动并伴随着vatas那首“星星”中高[chao]部分的音乐铃声吵醒了——有人来电,我半意识地摸索着把手机拿在手里,万分吃力地睁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李娜。一看到是她我就气得不得了,心里直埋怨她这个电话来得不合适宜。
李娜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不仅在同一个学系,还在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宿舍,同一张课桌,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有时候,我们共用一个饭碗,一双筷子,偶尔也有共享一个男朋友的时候。在学校里,我们形影相随,出双入对,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在学习中,我们互相赶超,视彼此为对手;在生活中,我们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彼此间毫无秘密可言。我和李娜都是那种十分争强好胜的女孩,对同一件事我们有着同样的看法和态度,万事求全责备,极尽完美。因此我们的性格十分相投,从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然而,尽管我们在生活中亲密无间,好得就像一个人,可是有些话我是不能对她说的;尽管我们的性格十分相似,可是我知道,我们仍旧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两种人。就比如现在,在这冷气逼人的三九天气里,宿舍里没有安装空调,晚上睡在这里冷得就像龟缩在冰块里的兔子,昨晚她就自个儿回家享受她的“温暖之夜”去了,我这么说她丝毫没有嫉妒她的意思,更没有说她自私的意思,真的!
李娜家住在城里,她妈妈是市里解放军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爸爸是什么保险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他们两个人的月薪加起来已经过万,医师加上保险就铸造了李娜这个天生优越的千金小姐,她家距离学校不是很远,可是她并不是个走读生,而是和我们大家一起住校,真是委屈她了。据她的说法是:要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体验生活,并多认识一些朋友。
我相信李娜说的是真的,可是她并不是个安分守纪的寄读生,每年冬天一到周末,她就把我们扔在学校挨冻受冷,自个儿回到她父母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温柔乡去了,我这么说她确实有点嫉妒她的意思,我嫉妒的是,她有个温柔乡,而我却没有。因为她毁弃诺言不愿和我们留在宿舍做“缩龟”一族,室友们嬉称她为“两栖动物”。
其实,我家也住在这个城市,但那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我始终认为那不过是寄人篱下,傍人门户罢了。在我孩提的时候,父亲就因病英年早逝了,无能而年轻的母亲把我扔下一走了之,从此变得杳无音训,至今为归。好心的叔叔和婶婶义博云天,他们把我捡来和他们的儿子一起养大成人。
从来他们就没有对我说起过我的身世,因为他们认为那是无须坦白的,我就是他们的女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从来我也没有问起过他们我的身世,我认为这也是无须问起的,我就是他们的女儿,即便不是亲生的。
我模糊的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太阳把我的眼睛刺得睁不开。那天,父亲闭着眼离我而去了,母亲也睁着眼睛离我而去了,我哇哇地哭啊,叫啊,我哭叫并不是因为父母离我而去的缘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悲伤。他们把我稚嫩的身体露在白花花的天空下,我坐在学步车里,始终走不到一片阴凉的地方去,是恶毒的太阳把我的眼睛刺痛了。那时候我分不清楚,爸爸的离去和妈妈的离去到底是不是同样的含义,至今也不清楚。
后来不知哭了多久,有个女人过来把我抱起来,我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她第一次把那香甜的ru*头含在我嘴里,我呓呓哇哇地叫着妈妈,从此,我有了一个家。后来我就一直叫那个女人妈妈,另一个男人叫爸爸,还把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叫作弟弟。我懂事得早,再到后来有一天,我偶然得知原来我现在的妈妈并不是我的亲妈妈,而是婶婶,爸爸也不是我的亲爸爸,而是我那已经死了十年的亲爸爸的弟弟。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可是我并没有因此改变对他们的称呼,只是从那以后,我感觉我再也不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
这么多年来,叔叔婶婶待我如亲生父母一样,他们对我就像他们的亲生儿子林笑一样视如己出,他们并没有因为林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而对他偏爱一些,我得到的爱并没有比林笑少多少。小时候,只要是叔叔婶婶给林笑买了什么礼物,少不了也有我的一份。我和林笑一起吃婶婶的奶长大,后来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中学,现在也一起上大学,只是在不同的学系而已。
如果我心中没有那个秘密,我会像李娜一样做个伟大的“两栖动物”,每天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可是我做不到,尽管叔叔婶婶平时对我好过亲生女儿,可是因为那个秘密的缘故却让我总觉得他们像是在伪装什么,尽管我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我欺骗不了内心的真实感情,我总觉得我和他们之间总有一层无法消除的隔膜,无论怎样,我总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知道我这么想是心中有鬼,可是怎么也消除不了这种无休止的想法,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融入到他们的家庭中去,潜意识里,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
这就是我选择住校的原因。
最近学校就要放寒假了,前不久我叫李娜帮我留意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所谓“称心如意”包括两层意思,一是要工资达到我的要求,当然,越高越好,多多益善;二是工作尽量轻松一些,上限是别叫我去做苦力,下线是别叫我去做小姐。
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我不打算就此肄业,而是准备继续考研深造,那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我不想增加叔叔的压力,历来都是这样。在这四年大学里,我虽说不上是自食其力,也可以说是自力更生,从来我就没有伸手向他们要过生活费呀零花钱呀什么的。当然,大的开销我无能为力,毕竟我只是个学生,叔叔为我支付每个学期的学费,对此,我心存感激,那些钱我都记在了我的记事本里,将来等我工作之后会还他。
原本叔叔的家庭就不是很宽裕,婶婶是个长年的家庭主妇,叔叔在外面跑点生意,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叔叔找来的钱勉强还能维系家庭的开支和我和林笑的学费,自从我们一起上了大学以后,家里除去各项开支,我和林笑的学费就变得捉襟见肘了,为了不至于在其他方面给叔叔增加压力,我拒绝了他的给予,另外也因为那层隔膜的关系,我拒绝了他每月理应给我的费用,每年假期里,我去打工挣足那个学期的生活费,三年来从未间断。
因为明年就要考研的缘故,这个假期中的打工任务比往年艰巨了许多,我嘱咐李娜尽量帮我找那种能够在一两个月赚到四五千的工作,当时她听了我这话就坏笑着怂恿我去做特殊服务,她说市场上这种工作供不应求,别说四五千,四五万都有可能。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把她的嘴巴撕成八瓣。
我一直期盼着李娜的好消息,她说她已经启动她父亲的关系网,还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说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有结果。今天是她保证期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就接到她的电话,我压根就没想到工作的事,看到屏幕上显示她的名字,我不情不愿按下了接听键,只埋怨她吵醒了我的美梦,手机还没放到耳边,我就听到她那大嗓门破空传来:“林雨,起床了没有?”
“没有!”我没好气地回答。
“快起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用命令的口吻,平时她对我郑重其事或是天塌下来的时候,总是以这种口吻跟我说话。
我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好消息?非要起来才说吗?”
“天大的好消息!”
“别卖关子了,我不吃你这一套的!”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你赶紧起来准备大餐,我要吃你的大餐了!”
我立刻反应过来,心想难道她帮我找到工作了?之前我们打赌,要是她能帮我把工作的事情搞定我就请她吃大排,反之,要是我在她之前就找到了工作,就由她请我吃爆威尔。
我在被窝里翻了一个身,急忙问道:“是什么工作?多少钱一个月?”
“看你那市侩样,开口闭口就是钱的,多俗气!”
“什么俗气,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当然比不过你贵气,别吊我胃口了,快告诉我是做什么的,我能不能胜任?”
李娜在电话中一改刚才的口气,变得含糊不清地说道:“其实那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是我爸在他们公司跟一个同事打听来的,我爸说那个叔叔要找一个保姆,而且……”
一听到“保姆”两个字我就大声截口打断她的话,吃惊地问道:“什么?你给我找了一个保姆?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李娜在电话中无辜地说道:“你激动个啥呀,以前你又不是没干过保姆!”
这话让我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一下把我的心思子引到别的某些事情上去了。她的声音继续响在耳边:“这次的保姆不是一般的保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干得了。”
我奇怪地问道:“不是一般的保姆,难道还是非同一般的保姆?”
李娜道:“聪明!‘替孝保姆’知道吗?”
听了她的阐述,我感到大惑不解,赶紧问道:“什么叫‘替孝保姆’?那是什么工作?和保姆有什么区别?”
她在电话里得意地笑道:“天啦!“替孝保姆’都不知道,你被out了!”
“我的好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那是什么工作,如果只是保姆那点工资,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不会了,我听我爸说了关于那工作的情况,大概意思就是叫你去做一个孝顺的保姆。”
“孝顺的保姆?”
我越听越感到奇怪起来,孝顺的儿子,孝顺的女儿我还听说过,可是孝顺的保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娜在电话中老成道:“看你大惊小怪的,我爸说那工作有临时和长期两种,月薪不低于三千,看你的表现拿钱,他说每个女大学生都可以做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怎么听起来像小三似的!”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爸让我通知你,叫你今天午饭的时候来我们家一躺,那个叔叔到时候也会来,到时候具体工作事宜你们商议,最后你认为能不能做,愿不愿做就看你自己了。”
挂了电话,我已经毫无睡意,因为心头有事,就起来了。宿舍里住有六个人,我和李娜是本市的,其他四个来自外省,昨晚只有三个住在这里,有一个大概是去和情郎拼夜了,刚才我和李娜在电话中那番嚷嚷,那三个娘儿们都被我吵醒了,我问她们有没有听过“替孝保姆”这个工作,她们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个个都说没有。不得解,我只好把宿舍里大家共用的电脑打开来,然后键入那几个字,百度了一下,在百度百科里,得到的结果都是分散开的,有“代替”,“替身”,“孝顺”,“孝子”,“保姆”这些词语的解释,就是没有完整的“替孝保姆”的解释。
和姑娘们道了别,我披了件大衣就离开了学校来到街上,外面呵气成霜,路上有水的地方都结了冰,我的心却火热的很,由于急于想见到李娜或是那个人的缘故,我在路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去李娜家的公交车。
一路上,我左右寻思着,到底那个“替孝保姆”是个什么样的工作?据我所知,保姆的最高工资也就是两千块左右月薪,那还是高级保姆。大二那年,我在暑假里做了两个月的保姆,两个月才赚了三千块钱,可是那个什么保姆居然一个月就有三千块,而且这只是保守数目,天知道它是不是上不封顶,这么高的工资简直有悖常理。想到这不同寻常的地方,我只感到疑惑重重,同时心里也多了份戒备。
不知坐了多久,我又想起李娜在电话中把那人称为叔叔,也就是说,我的老板是个年轻男人,另外,他是李娜爸爸的同事,她爸爸一月就有近万块的工资收入,我想那人的工资也应该不低于这个数目吧,这样看来,一个刚做父亲不久的年轻男人,他用高于一般薪水两倍的工资来请一个保姆,为什么他会付那么大的代价来请一个像我这样的大学生?得到这样的启示,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绞尽脑汁想出了两种可能去解释他的离谱行为,第一是他们夫妻两人都是上班一族,无暇照顾孩子,而且有可能他们的孩子是双胞胎;第二种可能是那个年轻男人已经和他妻子离婚,而且孩子跟了他,或许他是由于工作的原因抽不开身顾及孩子,只得用高薪聘请一个尽心尽责的保姆来照顾。
除去这两种可能,出于一个女人本能的思维反应,我又敏感谨慎地想到了第三种可能,就是他心怀不跪,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企图,或许他没有和妻子离婚,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妻子不在身边,孩子却在身边,他只是想出轨寻求刺激罢了,想找个人来慰藉寂寞之夜,于是就背着妻子对外以保姆的名义“聘请”一个年轻女人来照顾孩子,实际上是想和这个女人日久生情,或者更坏,他要想长期留住这个女人,然后渐渐赢得她的信任和芳心,最后让她晋升为自己的小三或者别的,要想成功,最好的办法就是——高薪。想到这第三点,我不禁为自己心思缜密感到暗自得意起来,同时心里的防备也更紧了。
尽管我把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过了,可是一直到下车的时候,我心中还是存在着挥之不去的疑惑,那一切子虚乌有的镜花水月都是我根据“保姆”和“高薪”凭空想出来的,纵使我想象力再丰富,“替孝”一词却把我这个幻想家变成了傻子,我绞尽脑汁,收肠刮肚,甚至挖空心思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那必定与孝顺有关,把它和后面的“保姆”联系起来就是李娜的原话:孝顺的保姆,这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嘛。再把它和“高薪”联系起来,得到的结果就是:高薪水的孝顺保姆,这更离奇了;如果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去顾名思义,那就是:代替孝顺的保姆,这个解释简直叫人匪夷所思了。
下了车还要走一段才到李娜家的金水湾小区,路上我顺便去附近的水果行买了些水果,去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给李娜打了个电话,叫她下来接我,之前我去过她家无数次了,每次去都得劳驾她老人家亲自下来接我,都怪那些保安太尽责了,不管你来过多少次,就算你有幸被他认识,只要你家不是住在这个小区,你永远都只是他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一会李娜就下来了,一见面她就不知是责怪还是奇怪地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早,我一看表,还不到九点,这么早就来打扰她,对她这个事事高枕无忧的大小姐来说确实有点早了。我也没感到不自在,挺胸阔步地和她一起上楼去了。路上我问她父母大人在家没有,她说她说妈妈今天出诊加班去了,晚上才回来,爸爸开会去了,中午回来。我说那你是一个人在家咯?她神秘地笑笑,没有回答。
去到屋里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在下面的时候李娜是责怪我来得太早了,因为我在客厅里遇到了一个人——李娜的第三任男朋友,我的弟弟——林笑。看到他这么早就在这里,我有些吃惊,不禁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在这里过的夜,其实刚才在下面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他在这里的,一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原本我这颗火热激昂的心像是突然被浇了水似的,凉了下去。
我和林笑也是有隔膜的,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他不是我亲弟弟,我承认这隔膜是我自己单方面加上去的,一直以来我对他就很少说话,平时在学校我们很少见面,偶尔见到了也是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后来他鬼使神差地和李娜好上后,有时候不巧碰上他俩时,我不得不看在李娜的份上主动上去和他们说句话,这样的不巧让我感觉就像吃堑上当一样,一次一次的痛恨,就一次一次的积累了避开的经验,于是后来这样的“不巧”就变得越来越“巧”了。真的!要是不道破,别人根本看不出我们是姐弟,正如那句话所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觉得这句话不仅能指两个人能长久保持良好如初的友好关系,还可以指两个人到老了他们的关系还像最初认识时一样毫无进展。
我和林笑的关系就是第二个意思,到现在了也毫无进展。我在我们之间主观地施了一层东西,可是这层东西只对我一个人起作用,林笑似乎看不见它的存在,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看不见还是眼睛有色盲,从小到大,我好象真是他亲姐姐似的,小时候他每天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叫的我耳朵起茧,现在长大了,姐姐他倒是很少叫了,对我那份关怀备至的细心和热心却有增无减,这叫我承受不起,只能逃避。我有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他,这都怪李娜先前没有告诉我,也怪我来得太早了。
林笑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见到是我他就站起身来,脸上起了一阵羞愧的红晕,大概是怕我窥破了他的秘密吧,其实李娜早就告诉我了,但她却不知道我和林笑之间的秘密,我嘱咐过林笑别告诉她。
林笑变得自然一些后跟我打招呼:“是你啊,我以为是谁呢!”
看他吃惊的样子,我猜想刚才李娜接我电话的时候肯定没告诉他我的到来。我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趁李娜去厨房拿刀的空当,林笑问我:“你怎么好久没回家了,爸妈叫你有空回去一躺,别老是呆在学校。”
我轻声地“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又羞涩地告诉我说李娜是他女朋友,像是汇报工作似的,我又“哦”了一声,然后他征求我的意见:“你和娜娜最好了,你说我和她怎么样?我们会有未来吗?”
我口是心非地回答:“你们挺好的!不过,如果以后你们真在一起了,你的压力一定不小。”
林笑像是吞下一块铅似的沉重地说:“这个我知道!”
吃了水果后,我们k歌看碟,一直玩到十点半,大伙开始做饭,我为了不至于在他们面前做个彻底的夹三,就提议去外面买菜。一下楼来我就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顿时感觉身轻如燕,真的好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要不是等会要见那个人,我真的不想再回来。
买菜回来后,我掌厨,他俩帮我打下手,不一会,一桌丰盛的菜肴就弄好了,我和林笑搬菜到桌上去,李娜开始第28次拨打他老爸的电话,催他赶紧回家吃饭,她在电话里说今天林大厨师又来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活板鸭了。李娜把我吹到天上去了,我掉下来拿菜刀砍断她的细腰。她断着腰像兔子一样窜到走廊上去,回过头来对我和林笑说:“快搬凳子,他们到楼下了!”
这句提示让我听来就像跑步前裁判说的那句“预备”一样,我开始做好了“起跑”的准备,心里不免有点紧张起来,想象着“起跑”那一刻,我会见到怎样一个陌生的老板。
门是裁判,门铃声是“预备”,开门声是“起跑”,我和林笑像两个臣子一样必恭必敬的候在门口,李娜则像公主似的娇跳着跑去开门,她的阿玛来了,我的阿玛也来了。
那人跟在李娜她爸身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被擂倒了,他长得像个天人,高得没天理,壮得像头熊,看上去没有一米八也有一米九,简直让人高不可攀,他长着一双柔韧的眼睛,一个坚韧的下巴,还有一张刚毅的面孔,他看上去就像李娜她爸一样高大强壮,如果穿上军服,肯定是从队伍退役来的大兵哥哥,年龄大概在35岁左右,他全身西装革履,大花的领带看上去尤为浓重,脚上的皮鞋擦得油光发亮,头上没油,头发是看上去比较精神的短碎。一看到这人我立刻想起前不久在电视上看到的某个药品广告里出现的产品代言人,不过药品和保险似乎没多大关系,我却不能把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和月薪将近一万的那种人对应起来,于是不免有些吃惊和疑惑。
两个人走进门来,李娜赶紧先声夺人的叫那人一声叔叔好,我和林笑也鹦鹉学舌地叫他一声叔叔好,又异口同声地叫旁边李娜她爸伯父好。打完招呼后,李娜开始把我介绍给那个天人,她把我拉到他面前,自豪地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叫林雨,是我的同学兼死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人家可是秀外慧中的女孩子,什么都很能干的。”这样把我介绍给那人后,她把头凑到我耳边小声揶揄说:“小雨,就是这个‘奥特曼’了。”
介绍完后,李娜把我们大家赶到餐桌旁,大家开始吃起饭来。席间那人像派出所来的一样问我这问我那,就连一个星期我要花多少钱这样的问题都问得出来,就差没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了,我知道他是想对我做个入微细致的了解,看我是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人选,由此我也看出他煞有介事的诚意了,于是就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把从大一到现在所经历的打工事迹和自己的兴趣爱好都告诉了他,最后他把碗放在桌上,右手拿着筷子,一边摇晃着筷子一边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小娜昨天告诉我说你是个能吃苦的孩子,刚才听你经历过那么多工作,我就更相信了,我托她爸帮我找个适合的熟人,真是有缘,这么快找到了你。今天我把你约到小娜家里来,就是为了在她爸面前做个保证,我知道你和小娜是最好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和她爸爸是多年的同事。我找认识的人,就是为了大家都放心,到时候好办事,所以,请你相信我的诚意。我希望你到我家后能尽心尽责对待工作,虽然那里的条件和环境会差一些,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我会全全对你负责,而且今天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将作为呈堂供证。”
说到这里,他重又拿起桌上的碗,开始扒饭,我却整个愕在那里,懵了!心里陡然有种如临战场的恐惧,他的话说得这么严重,让我越听越感到莫名其妙,最后竟有些心惊胆战起来,到底那是个什么样的工作?说得这样耸人听闻我都被吓着了。
天人扒了几口饭,又故伎重演,开始摇头晃脑地说道:“我把我家里的大概情况跟你说一下,我有四个孩子,其中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17岁,上初三,二女儿15岁,上初二,三女儿14岁,上初一,小儿子6岁,才上小学一年级,四个孩子都没有和我住在城里,他们在千里之外的乡下和他们的爷爷奶奶住在农村。你的工作就是去乡下和他们住在一块,一是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二是负责他们的功课辅导,另外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除了照顾我的四个孩子外,还要去服侍他们的爷爷奶奶,你曾经在城里做过保姆,在乡下也是大同小异的事情,具体怎么做我就不说了,反正就是生活中点点滴滴的芝麻小事,重活他们不会叫你去做的,基本上也没什么重活,最多也就是叫你去挑点水,我想这个你应该不是问题吧,这也是我要求你能吃苦耐劳的原因。你先考虑一下,如果觉得能去那里做得下来,我们就继续谈,如果不能,我们就此罢休。”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扒起饭来,听了他的话,我惊愕于国家计划生育出现如此严重罅漏的同时,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开那么高的工资来请这样一个保姆了,原来是叫我去乡下,而且让我应付的不只是四个孩子,还有两个老人;另外也知道那“替孝保姆”该做怎么解释了。想到先前我对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禁有些惭愧起来。一想到我扮演的这个上有老下有下小的角色,我感觉自己像他老婆一样,不仅要做母亲照顾“我们的”孩子,还要做媳妇照顾“我们的”父母,只不过是出点钱让我代替他去完成孝顺父母的儿子责任,以及照顾孩子的媳妇责任罢了。我在心里掂量着,这个工作我能胜任吗?之前我倒是扮演过母亲和媳妇的角色,家教也做过两个月,可是那是在城里啊,在城里什么不方便?吃的有农贸市场,穿的有超市,住的有几室几厅的楼房,走的有公交车,可是在农村乡下,吃的我去哪里弄?穿的在哪里买?住的是不是像《老三届》里的茅草屋?走的呢?另外,还叫我去挑水,在哪里挑?要挑多远?难道那里没有自来水吗?天啦!我真不知道在那个落后的地方我能不能活得下来,就别说叫我去服侍和照顾他的两老四小六个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当初的现在,我简直就是在杞人忧天,这都怪我出生在城里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农村是怎么生活,以至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其实那里什么都有,而且是现成的,根本不用到处跑。
我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脑子里想着小九九,到底要不要去试试?要是不去的话,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高工资的活了,要是去了,在那里我没有朋友,而且那些苦我吃得了吗?挣扎着,犹豫着,最后,我豁出去了,不就是乡下吗?往上数三代我爸爸的爸爸也是农村的呢,而且在城里我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活我没干过,孤独算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不就是在孤独中走过来的吗?我不相信换个环境我就不是原来的我了,人家三毛都能够在撒哈拉住上一年多,那么艰苦的地方她都呆了那么久,为什么我就不能在乡下呆两个月呢?那里又不是沙漠,就算是沙漠,我还想去试试呢,何况我是为了钱才去的,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那么诱人的工资呢?不过,为了把我的损失降到最低,我还得和他讨价还价一番。
想到这里,我停下碗筷,对天人说道:“我去!不过你的工资可不可以再高一些,我保证让你父母过得舒舒服服,而且让你四个孩子全得满分。”
天人听了我的话,放下筷子哈哈笑起来,道:“那三个姑娘的鸭蛋成绩,我就不指望你让她们得满分了,能让她们每科及格我就阿弥陀佛了,这样吧,之前我打算给你的工资是三千,现在我给你三千五,就像你说的那样,要让两老过得舒舒服服,而且尽力照顾好我的四个孩子,尤其是我那个最小的儿子。”
我满口应承下来,开始在心里想着还有那些需要问他,不一会他又对我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我回答说:“还有半个月!”
他说:“我留个电话给你,到时候你一放假就打电话给我,我请两天假把你带到乡下去。”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为了不至于耽搁半个月的工资,我不想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学校里,考试的问题就叫李娜帮我搞定好了,于是我对他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我在学校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不过有一点我得告诉你,因为明年三月份学校就要开学,所以我至多只能在乡下呆三个月就要赶回来。”
天人说道:“可以,到时候我再找人,不过如果你有认识别的朋友,最好是大学毕业在家待业的,我希望你能介绍几个给我,或者你把这个工作告诉她们,让她们来接替你的工作,做长期专职的,那样我就少些折腾了。”
我说:“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我的同学们的,明年她们就毕业了,我相信会有不少人来接替我的工作的,还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老家在哪里?那里有没有网吧酒吧和图书馆之类的。”
听了我这句话,除了我和李娜外,所有人都笑得喷饭了,我呐呐地看着他们,心里老大的一个包,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天人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道:“看来你还真没去过乡下,我的家乡在y省x县,坐落于贫穷落后的深山老林里,一个叫麦翁的小山村,在地图上你是找不到这个小山村的,那里没有网吧,没有酒吧,更没有图书馆,这些东西只有坐两小时的车到县城去才能找到,不过以前我在县城里读书那会是没有图书馆的,不知道现在有了没有,我们那里只有一条河,这条河可以在中国地图上找到,叫麦翁河。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些情况,你带手机去那里只能当时钟闹铃和mp3用,因为那里信号很差,只能爬到高山上去才可以打电话,还有你们女孩子在城里穿的什么高跟鞋啊,短裙啊,掉带啊什么的,最好都别带去,那里的女孩子都不穿这些东西的,两双运动鞋,两套换洗的衣服就够了。”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我和天人的事情也谈妥了。
吃过饭我就回学校了,回到宿舍,那三个姑娘已经起来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各种寻欢去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在网上找出一张y省的电子地图来,在地图上,我仔细搜索了半天,终于看到两个蝇头大小的“x县”,在x县附近,我费了好半天工夫总算找到那条叫做麦翁的河,那是条弯弯曲曲小河,在地图上看上去就像一条长有细足的蚯蚓一样,我又在“蚯蚓”四周仔细寻找着被命名为“麦翁”的实心一点,可是这一点我把电子图放到最大始终没有找到。
末了,我开始搜索脑子里有关农村的所有蛛丝马迹来,希望能凑成一张画面,魔镜魔镜告诉我,农村到底有什么?那里的山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高大巍峨,小河是不是风景里出现的那样安详静谧?不得解,我又在电脑上键入“农村”一词百度了一下,得到的竟是些乱七八糟的结果,看的我晕头转向,不知所云,感觉像是溺了水,其实这时候要是有人问我到底要找什么,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东西,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当我正在看一条关于农村新型医疗合作保险的介绍时,突然手机响起,是李娜她爸打来电话,他问我去那里能不能坚持做下来,说要是做逃兵的话现在就赶紧投降,不必勉强,毕竟那是人地生疏的农村,而且我又是一个没见过真章的女孩子。
我猜不透他爸是怎样的心思,如果他那番话是为我着想,我不领情!如果他是为他的同事着想,我承认我中了他的欲擒故纵计,我在电话中说伯父你放心吧,谢谢你的关心,已经答应的事情我不会反悔的,我相信我不会做逃兵的,要是我逃回来了,你们就用子弹把我逼回去。
晚上我回了一躺家,一是为了去拿以前在家穿的那双贝贝拉布鞋,二是为了和叔叔婶婶道别,林笑早就把我这次出行告诉了他们,一回去他们就缠着我问个不休,说怎我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就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说舍不得让我去农村吃苦受累,家里又不是缺钱了。林笑在一边附和说就是啊姐,现在学校也还没放假,你要赚钱也不能把考试耽搁了啊,要是以后补考还不是又要花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要说征求意见也只是和李娜讨论一下,我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关于吃苦受累,我已经下定决心去承受了,如今这社会,干什么不苦?只是对不同的人来说,存在着苦在身和苦在心的区别罢了,我相信对不同的劳动者来说,劳力者的一滴汗水绝对等于劳心者的一番智慧,我不是劳心者,我也不想做永远的劳力者,但我有劳心者的智慧和头脑,也有劳力者的勤劳和质朴。关于科目考试的问题,这件事情我会嘱咐李娜帮我完成,我们已经狼狈为奸成功过几次了,这次我相信她一定会帮我搞定,就算真的挂了,那也没什么,我这人看得很开,真的,天踏下来我当被盖,地陷下去我当厚葬,这叫有所求,有所不求。
最后,我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他们的挽留,在叔叔婶婶的一片怒骂声中,我拿了点东西就逃也似的走出了家,在回学校的路上,李娜打来电话,叫我今晚去她家陪她最后一宿。去她家后,晚上我们又去超市买了些农村生活用品。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我和李娜还躺在床上,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嘟嘟的汽笛声,不一会李娜妈妈走进房间来叫我们赶紧起床,她说人家接亲的都来了,你们还在睡,于是我和李娜赶紧起床,三分钟洗刷完毕,在李娜一家三口的簇拥和帮助下,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楼去了。此刻如果人再多一些,那气势还真有些像娘家嫁姑娘一样呢。
我们乘电梯下楼来,轿车停在小区外面路边上,来接亲的不只昨天那个大个子棕熊叔叔,还有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小姐,远远看去二十多岁的样子。我看到大个子叔叔下车来去后面打开车门,那个身上闪着金光的小姐犹豫着像是有些胆战心惊地走出车门,我看到,大个子叔叔一走出门来,突然他唰的一下矮了一大截,像是被那小姐的光气刺得萎缩了一般,我看到那小姐把身体斜靠在轿车上,单脚着地,另只脚提起来把脚上穿的那只高跟鞋那长长的像乾似的后跟搁在小车的踏板上,她金鸡独立似的站在那里,姿势摆得像个光彩照人的车模,她脸上的阴暗表情又像个上头来的领导——傲慢而鄙夷地视察着我们的忙碌。我把行李往车上放的时候,惊然发现,原来她不是小姐,而是小姐的将来进行时——一个满身散发着法国欧来雅香水的贵太太,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脂粉看年龄,从她脸上的信息看来,经验告诉我,她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我猜想她是那个棕熊叔叔的太太,还是棕熊叔叔的老板的女儿。因为我对香水敏感的缘故,一闻到那股刺鼻的味儿我就不自禁接连打了三个老大的喷嚏,这三个喷嚏是有威力的,第一个把贵太太那只抬起的脚打得掉了下来,第二个把她打得怨声载道地钻进了车,第三个把她打得叫了一声天,我清楚地听到的。
李娜爸妈在一边帮我把东西放在车上,她拉着我走到一边,依依不舍地叮嘱我说:“小雨,你放心去吧,考试的事情我保证完成任务,你去乡下了要听话,人家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叫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要养得白白胖胖的知道吗,记得每天给我发一条信息,以报平安,回来把你在那里发生的趣事告诉我,如果不习惯在那里生活就早点回来,别把老命都拼进去了,钱是赚不完的,你还年轻,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我被她的话气得不行,没见过这样的娘,开始听起来像是嫁姑娘一样,后来倒像是去打仗了,我正要发作回她几句,她又比我快了一嘴。
“小雨,我今年春天亲手栽了一盆风信子,现在赶上用场了,你把它带到乡下去吧,我妈说如果你在那里水土不服的话,就拿出来闻一闻它带去的城市泥土气息,这样你就不会感到不适了,你来看,现在还有绽开的花朵呢,带去你一定要照顾好哦,别弄坏了,好不容易才长到这么大的,估计你来的时候花都开好了,妈,把我的风信子拿过来一下,别压坏了。”
我本想揶揄她一番,说她以后结婚生孩子不得男孩,得了女孩也嫁不出去,哪知后来竟被她另一番的用心良苦感动得稀呢哗啦了,女人真是善变,这话在我身上又一次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见证。我接过李娜妈妈给我的黑色塑料带,打开来,里面是一盒袖珍盆景,那团东西看上去比男人的拳头大一些,里面有一蓬颈叶,颈叶中闪烁着一朵洁白的小花。
我和李娜一家拥抱惜别,快要上车的时候,林笑匆匆赶到,他手提着两包东西,来到我身边,他气喘吁吁的小声对我说:“姐,你一个女孩子去那边要千万小心,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了,如果真的不行就赶紧回来,记得经常给我发信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打我电话,我会立刻赶过去。这一包是我和爸爸为你准备的行李,这些东西或许到农村去会对你有帮助,这一包是妈妈昨晚亲自为你做的你最喜欢吃的麻辣白薯片,你拿好,在路上别压碎了。”
刚才和李娜他们一家三口拥抱惜别的时候,我还忍不住的湿了眼睛,现在林笑来了,他带来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风干了我的眼睛,没见过出一躺门还带什么零食的,要是我喜欢吃饺子,看他们怎么为我带面包馅。原本惆怅的心情被林笑的到来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逃离世俗的迫切心情。我打发似的接过林手里的两包东西,并象征性地敷衍他几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爸爸妈妈,要听他们的话,什么事别让他们生气了,我三个月就会回来的,还有你要好好和李娜在一起,别让她生气了,什么事哄着她一些,她并不像外表那么坚强,另外你们也别老粘在一起,明年就毕业了,多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工作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现在你们还没工作,记得不该做的事情绝不要去做,不该发生的事情也绝不要它发生,以免后悔无药,你懂的。”
上车后,大个子叔叔带着我和“金粉世家”里出来的那个贵太太向城市蓝天机场开去,我不知道那个粉太太是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去乡下,一路上他们两人在前面说着我听不懂的鸟语,大个子时不时地后过头来问我一句,贵妇人却一句也没搭理我,她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来到机场,我和大个子叔叔把所有东西从车上拿下来打进两个大旅行包里,搞定一切后他叫我在这边看着包等他一会,他拉着慈禧太后去到一边,两个人在那里嘀咕了一阵,还拥抱了好半天,最后两个人来到我身边,慈禧太后用箭一般的目光盯着我,命令似的威吓我说:“你去到那地方一定要把我家小杰照顾得好好的,要是过年的时候我去看到我儿子还是老样子,小心我扣你工资。”说完她转身钻进车里,大个子叔叔和她作最后的道别:“小漫,路上开慢点。”她回复说:“夏斌,记得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让我放心。”
我在震惊和疑惑中看着她启动车,一溜烟离开了机场,那是她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过了半晌我才从震惊和疑惑中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她是大个子叔叔的老婆,现在她走了,那么她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乡下了,想到这,我不仅为我们这次出行的路上感到宽心多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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