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逗小孙孙破谜语：“伟伟告诉我：豆大小，三间屋装不了。是甚么啊？”“是油灯！”小孙孙毫不犹豫地回答。“伟伟真聪明，亲一口！”小孙孙咯咯笑。答案是奶奶早已告诉过的，可油灯是甚么，他却并不知道。

场景之一：

深秋的夜晚，秋风吹过院落，飒飒作响。屋内的窗户台上，一盏如豆的小油灯，搁放在扣起的一只泥碗上，照着奶奶的纺车。“嗡嗡嗡......”有节奏的响声，伴随着睡在炕头的小孙子的轻鼾。那油灯，是用一只小碟子做的：浅浅的碟子盛了半盏豆油，一条粗粗的棉线横卧在碟子里，一头搭在碟沿；点燃后，黄豆大的火焰便摇曳着发出桔红的光。房间昏昏地明着，只灯的周围照得较清晰。好在奶奶的手是熟练的，抽线拉线倒车缠线，机协一般，仿佛奶奶也是纺车的一部分。一只猫轻手轻脚地从窗户下脚的洞口钻进屋内，来到奶奶身边，卧下来打起了呼噜。

谁家的狗在不远处懒懒地叫了一两声。

场景之二：

北方农村居屋的部局：推开街门进院子，穿过院子进堂屋，堂屋进屋的两旁是锅灶；锅灶背靠的是间隔内外屋的墙壁。锅台上方的壁上开着一个通透的龛洞，洞内放着一盏煤油灯。这灯是一只小玻璃瓶做成的。瓶盖中央穿过一根筷子粗细的铁管，一小截留在瓶外，一大截插进瓶内。铁管里有一条粗粗的纸捻，纸捻的头露出管外，另一大段随铁管一起插进瓶内。瓶内盛有半瓶左右的煤油。在虹吸原理的作用下，留在瓶外的纸捻润湿了煤油，点燃后，便亮起一团花生米粒大的光焰，。小小煤油灯稳稳地坐在壁上的龛子里，兼照着里外两间屋。外屋灶上热汽蒸腾，光亮在热气中迷迷濛濛；内屋炕上、地下坐着或站着忙录了一天的家人，说着，笑着，等待开饭的时刻。待外间屋忙活完了，小小的油灯便被移下来，挂在内间壁上；灯光也随即充实了内间屋子，照耀着这农家晚饭桌上特有的和乐与温馨。

场景之三：

这是一所乡村中学。规模不大，却涵盖着方圆几十里的生源。学生近的走读，远的住校。住宿学生的食堂也就是教室。晚饭后，迅速收拾好了碗筷，学生们便七手八脚地把课桌拼成几个方块，每一方块周围可坐八、九个人。方块小组的轮值生到班主任老师那里取来灯盏，并灌好油，每方块一盏，光线勉强可以笼过方块桌面。这灯叫“罩子灯”。灯座象个平底葫芦，灯口象个小小蛤蟆嘴。点燃后，火焰立在蛤蟆嘴上；圆肚的玻璃灯罩笼住灯焰，灯焰便发出明亮的光。那小小的光核是有层次的，最里微蓝，再一轮白炽，最外是桔红。灯头侧旁有一旋钮，可转动扁形灯芯，以调节灯焰的大小。灯焰低了不亮，高了则冒黑烟。灯罩是要勤搽的；有时它也会炸裂。自然炸裂可以由班主任开个条去总物处换取新的，如果是不经心弄碎那就要自己赔偿了。好在价钱不贵。

上自习的铃声响过，整个教室便静了下来，。辅导教师在方块之间巡廻，长长的影子在教室的玻璃窗上缓缓晃动。

场景之四：

文化大革命，无疑是汽灯使用率最高的年代了。白天促生产战天斗地，晚上便是批斗会或讲用会。为壮声势，凡会，是必点汽灯的。山村不大，全大队只有一盏汽灯，就保管在大队办公室里。每逢开会，便由专人拾掇出来，点燃后高高地挂在土台子前沿的正中上方。这汽灯，看似复杂，其实很间单，不过是多了个气泵。通过打气筒，忽哧忽哧向密封的油壶里压气，使油壶里的煤油汽化，沿管子喷到灯头处的石棉纱网上，点燃后，纱网便发出炽白的光。灯头旁边的旋钮，可调节油汽流的大小，控制光的亮度。开大会的时侯，当然要调到最亮最亮，几十米内，能看清人的眉毛。有一次，一个叫“二竿子”的社员被点名上台讲用，台下的人看得很清楚，他一上台便晃啊晃地，颠了几次脚才站稳。好容易念完不知谁替他写的稿子，呼完了口号，便逃也似地下了台。有人问他：“你喝酒了吗？——上台讲用还喝酒！”他说：“我喝他妈的尿！那家伙贼亮，熀眼，还烤得慌！真亏那些当干部的能在下边一讲老半天！”

场景之五：　

麦收，是庄稼人最忙的时侯。白天在地里收割、搬运，晚上便围集在场上打麦。一台台柴油机带动着一台台脱粒机轰鸣着，一盏盏几百度的大电灯泡架起在机器的上方，照得四野通明。一叉又一叉的麦棵被送进脱粒机的簸箕状大口，扬风口的碎麦杆及糠皮被喷出老远。金黄的麦粒成了泉一般的流，装满一麻袋又一麻袋。整个麦场，尘屑飞扬。村头的路灯，却仿佛比平时暗了许多。灯下人影来往憧憧，是向家里运送收获或者取放物件的。家家院子里也拉上了电灯。平房顶上的编囤是早已竖好了的，此时便派上了用场。麦粒一袋袋倒进去，准备明晨如果好天便就地摊晒。

灯光下的一曲壮歌，欢快而激越。

奶奶在逗小孙孙：“玮玮告诉我，豆大小，三间屋装不了，开开门就往外跑。是什么呀？”“是油灯！”童稚的嗓音毫不犹豫的回答。“玮玮真聪明，亲一口！”小孙子咯咯地笑。

“那你再告诉我，小葫芦，空中荡，一拉开关它就亮。这是什么啊？”在里屋刚作完了作业的小姐姐也跑了出来，道出了一条显然是随口编的谜语。小眼睛眨了两眨，立马给出了答案：“是电灯！”“哎呀！你真成小人精了！”三岁的小孩童被姐姐一把举了起来，欢快的笑声惊动了檐下窝里的宿燕，小脑袋伸出来，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