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太慷慨,为捍卫这慷慨,我们必须枕戈待旦。
声音太缭乱,为拨正这缭乱,我们必须锲而不舍。
在我们年少如花的岁月里,享受着父母的嘘寒问暖,感染着朋友的天真无邪,将成长演绎的曼妙多姿。身处其中,我们视为平淡无奇,然而在不经意地辗转与沉溺后,我们已经飘然长大。我们获得了挺拔的身姿和渐渐明朗的心智,同时失去了玲珑剔透的眼睛。
在时间的深处回首所来径,原来初见的风景曾是那般如诗如画,流光溢彩。
但,我们真的,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彼时行年经路,惦念的眼前的飞花欢愉,未及眺望开阔迥异的远山阔水,接踵而来的又是那么暧昧未明,叫人措手不及,沉吟唏嘘。
“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早已失去。”
如此,沉淀于心百转千回的况味,于时光的风化针锋相对又不屈不挠的,只剩下有现在了。
舞者迎风而舞婆娑玲珑,玲珑可做掌上舞,昭仪曳姿垂流苏;歌者余音绕梁而三日不绝,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写作也无非是对一种情怀的表达。
我们孤独彷徨无依,欲语泪先流,注定一些情感下落不明。并不是所有,都能拿出来和人分担;并不是所有,都可以随意被人触碰。
因了,我们终要长大成人。
因了,我们终要涉身处世。
因了,我们终要有所妥协。
唯有自己,肯和自己长相厮守,相濡以沫,不计一切。
是什么时候起,我们一声不吭地被驯化得服服帖帖,心目中老师高大伟岸的形象无可动摇,一句冷酷的眼色就叫我们瑟瑟发抖呢?
是什么时候起,我们把信誓旦旦的理想,一点点塞进枕头,枕头发霉,梦想变质,第二天醒来,又心血来潮地叫嚣成为下一个“某某某”而大言不惭呢?
是什么时候起,我们惊觉警察叔是在“钓鱼执法”,人民与公仆的概念其实是张冠李戴,扶跌倒的老人都要出示身份证并要“见好就收”呢?
有苦痛,你分担过吗?
有残酷,你蔑视过吗?
有美好,你亲近过吗?
有理想,我追逐过吗?
我们所学的中文,“是主张从良好情怀的心里发芽的中文。”
人说,每一个爱好文字的人,都是孤独而温暖的。写字时,无人无己,面对坦荡的内心和浩荡的人事千秋,以文字来抵消人情残酷和酬答他人温暖的慰藉。
现在太美好,以至于我们无论怎样度过,蓦然回首,那都是在虚耗韶华。一些事情模糊不清,我们错怪记忆太差。殊不知,最淡的墨水也胜过最强的记忆。
众人皆知,若对现在敷衍了事的人,是难以与未来波澜不惊地对视的。更何况对内心,对他人呢?
激愤也好,忧伤也罢,低调抑或飞扬,呓语甚或呐喊。平淡的还是华彩的。
忠于内心就好。
就像有了白昼才有黑夜一样,对自己忠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
海明威说:如果老是写他不了解的东西,他会发现自己在说假话。他说了几次假话之后,无法再诚实地写作了。
杜拉斯说,写作是暗无天日的自杀。
于我们,写作的意义在于更好地认识意识中真正的自己,写作是内心一次华丽而孤独的流浪,在行程中我们获得更宽阔的视野,源源不断。
的确,小蝶儿展翅的窸窣声音微不足道,可谁又能否认她亦是在全部生命与风雨交战,殒身不恤呢?
我们在乎的,与其说是优美的飞行,不如说是笃信飞行的信念。
能写作的人,是幸福的。
如果幸福可以扩大,我相信你会乐意去做。
2011/9/20
by,横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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