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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的大号金光闪烁,喷射在乳白色的海军仪仗服上。仪仗队员鼓张的双腮,跳动着美妙的音符,飘洒着喜庆的乐曲。在中国渔政南海总队新洲码头,彩旗飞舞,庄严的国歌奏响起,最大渔政船——311船上国旗飘扬,正式加入渔政执法管理行列。一双大手,是吴壮局长坚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另一双爬满岁月痕迹的大手,爽朗的笑声骤然停下,他感慨地说:“老局长,十五年了,我们的码头加长了,河池挖深了,船变大了,去南沙守礁的船也装上卫星电视了”。
是啊!十五年了,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十五年。是南海区渔政局渔政人员,不停穿梭于广州和南沙群岛之间的十五年,他们风雨兼程,创造了历史,创造了神话,默默地守护着这片海域,保护着我们的渔民。在南沙美济礁上,他们在挥洒着血汗,挥洒着热情,挥洒着人生最为宝贵的十五年。
1990年,我国政府对南沙群岛的主权争议正式提出“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政策。1992年2月,政府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领海及毗连区法》,首次以法律形式确定了中国对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等岛屿的主权地位。但1994年11月16日《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正式生效,却加剧了周边各国对我南沙群岛各岛礁的占据步伐,东盟公开宣布今后对外将以集体名义而不以双边名义接受谈判,不接受任何单边或者双边谈判结果,同时,加大对我在南海生产渔船的驱赶和抓扣力度,武装封锁所占据的岛礁,对受台风袭击的中国渔民置国际人道主义于不顾,渔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在南沙群岛这片多事的海域,再一次让国人揪心。
挑选岛礁,建渔民避风所。迫在眉睫。
某年4月20日,1000吨级的中国渔政31船首航南沙,实地踩点,采集资料,着手筹建渔民避风所。12月18日,中国渔政31船又与兄弟单位的船艇组成编队,浩浩荡荡,再赴南沙,从广州启航,经湛江到了美济礁,建设渔民避风所首期工程。
“从此,我们就扎下根”。时任中国渔政31船三副陈连祥如是说:“每每回忆起到美济礁建礁的经历,我仍心有余悸,我们冒着高温,头顶烈日,浸泡在齐腰的海水里,搬运圆形大铁桶,扛运水泥,向礁石里打铁钎,焊接铁桶,架起木架,经过20天的紧张施工,建成第一代高脚屋。当时,大家都很累,有人刚回到船上把脏衣服一脱就睡着了,醒来后再吃晚饭。有的人脚和手都起了血泡”。
第二年1月底,令陈连祥他们意料之中的事终于发生了。一艘某国渔船船长向其政府报告:
中国正在美济礁修建建筑物
2月2日,某国军方立即派一艘巡逻舰和一架侦察机到美济礁,结果发现礁上建筑的渔民避风所。
2月8日,某国总统就此事发表讲话,声称某国政府已通过了一份措词强硬的“备忘录”,对中国船只出现在美济礁提出抗议。他指中国船只“侵入”某国声称拥有主权的南沙海域,并在某国“所属”的美济礁建造军事设施。谴责中国的行动是“违反国际法和1992年马尼拉东盟会议有关南中国海宣言的精神与要旨”。
对于某国政府的这些指控,我外交部发言人陈健说,中国在美济礁上的建筑,是“为了保护在南沙海域作业的渔民的生命安全,是一种生产设施”。
然而,某国方面无视这些解释,随即做出军事反应。
把所有的战斗机调到南沙群岛,在卡拉延增加驻军。并于3月底出动海军,把我在五方礁,仙娥礁,信义礁,半月礁和仁爱礁等岛礁上设立的测量标志炸毁。派出海军巡逻艇,在空军飞机的支援下,突然袭击停靠在半月礁附近的4艘我国渔船,拘留船上62名渔民,意指美济礁。
一把利剑横架于脖,美济礁的渔民避风所,危在旦夕。
2月16日,某国又派出多架飞机、舰艇及武装船只,阵容前所未有,再一次加紧对美济礁的监控力度,动作频频,试图寻找机会,破坏建筑物,夺走美济礁。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们就紧紧地与南沙的渔政工作绑在一起,共生死,共进退”。时任中国渔政31号船教导员李德民说:“那次,本来大家都以为回家过新年了,却接到继续守护岛礁和维护设施的指示”。
10天后,中国渔政31号船开始限制淡水的使用,本来船就小,又没有很好的准备,更没想到会延长时间。当时所有的副食品基本消耗光,全靠少量罐头坚持着。
“大年三十晚,我和9个兄弟围着蒸热的5个罐头,其中最好的是鲮鱼罐头。吃着吃着,很多人都哭了”。陈连祥说:“不只是因为过年想家,更多的是外国飞机一天13次低空盘旋,有时向我们船俯冲,侦察船、炮艇不停地穿梭侦察,没有电视,也没有广播,我们对情况又不清楚,面对外军的逼近,毕竟我们不是职业军人”。
他摇着头说:“这都是过去了,我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没有任何经验,第一次守礁,坚持了75天”。
美济礁总算守住了!
但此时的国际社会,某国不断散布消息,制造舆论。多次指责中国在美济礁“扩建军事设施”,并在国内大肆渲染“中国威胁论”。顿时,中国渔政和美济礁成了最大的新闻点。国人关心和关注南沙群岛态势在逐步增强。随着1000吨级渔政船的陆续投入使用,乘坐中国渔政船进行例行巡航达成共识。从此,中国渔政在守卫美济礁的同时,不定期的巡航成了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但1999年5月8日,美国轰炸了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国人激愤,直接矛头对准美国。
5月9日,失去美济礁的某国,判定我国此时肯定无暇顾及南沙群岛争端,将其海军坦克登陆舰57号在仁爱礁西北端搁浅。随后宣称其因船底漏水,不得已在仁爱礁坐滩搁浅。仁爱礁是位于渔政部门驻守的美济礁东南约14海里处,传统上,我国渔民一直将其作为重要的捕鱼场所和避风地。在其登陆舰坐滩搁浅后,我外交部立即向其进行严正的交涉,要求菲方马上拖走搁浅的登陆舰。但其对我严正要求不予理会,并且虚与委蛇。
南沙态势又一次蒙上阴影。
2006年5月1日,中新网报道, 4月27日下午6时左右,琼琼海03012号渔船在我国南沙群岛传统渔场作业时,突遭一艘外国武装船只枪击、抢劫,4名渔民被打死,3名渔民受伤。受伤渔民被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中国渔政302船安全送抵三亚。
这一消息在全国掀起大波,网上愤怒声浪高涨。有人在猜测凶手,有人在分析情况,但绝大多数人是为渔民生命的被强制剥夺感到愤怒。
“有些渔民被杀了,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这些渔民,成了大海里的冤魂,我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心里一直很难过,鼻子都在发酸。”时任中国渔政302船船长黄民说:“在抢救渔民时,我了解到了渔民被杀的经过”。
4月27日,大约在18时,琼琼海03012号渔船在南方浅滩作业后抛锚,吃完饭船员都在聊天或乘凉。此时,有几名船员发现一艘不明国籍船只朝渔船右舷方向行驶。距离约200米远时,外籍船只停下来,派出一艘小艇冲向渔船。
“小艇上有4个人,手拿水桶,我们以为他们想索取淡水。陈奕超上前向他们比划手势,示意他们不要上船,丢桶上来就帮他们加水,但4人根本不予理会。一名穿迷彩裤的外籍男子强行登船后,从挂在胸前的袋子里掏出手枪,并大声喊叫。另外一个人走到船左后尾架上拿起一把菜刀,大声喊叫并用手比划,要我们全部集中到船头。大家慢慢往船头走,我走在后面”。渔民卢宗燕说:“持枪的外籍男子突然朝我们“砰砰砰”开了几枪。第一枪打中我的右腿,其他人听到枪响后都往船尾跑。持枪的男子想置我于死地,追着我射击。我左右腿又各中了一枪,钻心地痛,我想我这次完了”。
“陈奕超跑到驾驶室启动了渔船,但没有砍断锚绳,渔船只在原地打转。外国船听到枪响后也向琼琼海03012号渔船靠过来,武装分子用冲锋枪向渔船疯狂扫射。陈奕超与柯景钦、柯维禧、李选兴4名船员倒在血泊中,当场身亡。黄培介被击中受重伤,柯洲轩受轻伤”。黄民说:“此后,外国船只上的13名人员强行登船进行洗劫,到19时左右才离开。抢走2部导航仪、1部单边带电台、1部对讲机、4艘渔业作业艇、5套增氧设备、10套潜水服、6000米刺网及渔获品等,累计造成经济损失约17万元”。
事发后,琼琼海03012号渔船从南方浅滩逃离,因导航设备、通讯设备被抢,渔船只能在茫茫大海中凭经验航行。幸好4月28日上午8时多,遇到其他船只并得到帮助。也就在11时30分302船接到救助命令,立即开赴南方浅滩附近海域。
黄民是当时负责救人的渔政船船长,他们在向事发地点全速前进的同时,细化营救及防卫方案,具体分工到人,确保准确及时到达出事海域和救回受伤的渔民。15:10时,吴壮局长在电话里询问渔政船机械状况和当时南沙的气候情况,并明确指示渔政船与琼琼海03096联系,由琼琼海03096船引航琼琼海03012与渔政船对遇航行,缩短航行距离,争取营救时间。这时,黄民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19:30时,我们与两渔船汇合,除4名渔民同胞遇难后,还有几位伤员”。黄民说:“当时我们迅速给黄培介、卢宗燕包扎后,抬上我船,全速直驶三亚,进行抢救”。
“由于中途抢救时间充足,处理及时,他们幸运地和死神擦肩而过,并在后来的治疗中得到很好的恢复”。黄民的表情是复杂的,他叹了一声说:“渔民们死的死,伤的伤,但凶手是谁也弄不清楚。直到现在,我的心里都在想着那些在南沙群岛生产的渔民兄弟,他们一艘艘渔船,就象一块块流动的国土,船上的每一面五星红旗,都是中国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国家的海洋,也为了下一代的海洋。挻而走险,成为弱者中的弱者”。
某年4月14日上午0830时,一纸命令摆在南沙守礁的中国渔政303船上:马上出礁,开赴西南部渔场巡航护渔。
原来,在我国传统海疆线内,周边各国出动军警力量,频繁在南沙西南部渔场抓扣我国正常作业渔船。
中国渔政303船火速备车,赶往西南渔场。
一路巡航,但受到外国军舰无理抓扣的影响。沿途没有发现我国渔船。
此时,303船改变航向,向北航行。在北纬7度,东经108度时,终于看到我国广东渔船几艘,进行巡航护渔。
4月16日1920时,在东经108度,北纬06度33分处发现我国粤电白47163双拖渔船,获知在该海域附近还有另外5艘渔船在生产,他们船就在该海域慢速伴随渔船巡航。确认渔船安全生产后,按原巡航护渔方案路线慢速向北搜寻。
渔民安全了,渔业生产安全了。但他们12天的巡航护渔,单航时就180.5小时,航程1648海里。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但也是这次巡航护渔,显示了我国渔政执法力量,在南沙无时不刻的存在,有力地维护了渔民群众的合法利益,缓解了南沙渔业管理的紧张局势,狠狠打击周边各国军警无理抓扣渔船嚣张行径。
长期以来,周边各国政府对南沙主权要求和实际侵占永不停止,由岛礁侵占到海域侵占,由政府间力量到民间力量,由正常的行为到肮脏的手段,无所不行其极,无所不用其能。默许并纵容其民间力量和海盗行为,对传统中国渔民和生产场所进行排挤和杀戮,意欲实际控制海域。中国渔船和高挂的五星红旗,宛如一块块流动的国土,保护好渔船,保护好渔民,也就在保护着我们的国土。而南海区渔政人员在南沙的存在,正印证了存在的价值,纵使天灾与人祸,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对渔民生命和财产的保护,在他们的心里,有一种东西在涌动,那就是对渔民的爱,是深深的爱,沉甸甸的爱。
2007年11月21日凌晨4时,一夜之间由低压气流连升4个警报等级的超强台风——“海贝思”袭击美济礁,其来势汹涌,防不胜防。礁内养殖试验渔排上的7名渔工和琼泽渔820船上5名渔民,一夜之间,生死不明。
正在守礁的中国渔政302船,面对如此惨痛的场面,悲怆之余,心急如焚,渔民的生命牵动着他们的心。
0715时,302船组织泻湖内所有避风渔船参加搜救行动。组织船上人员检查两艇安全情况,安排好下艇人员准备开始搜救渔民。0745时,风力突然加大。0805时,见风力继续加大,下艇计划被迫暂停,而在他们的脑海里,母船随时准备着,开到礁盘边缘观察搜索遇险渔民。但谁也没想到,此时的中国渔政302船,起锚时,锚机突发故障,机仓控制线路跳载。
故障的出现,时间的耽搁,意味着渔民的生还希望又少了一分。
搜救工作刻不容缓。
他们灵机一动,立即组织5艘在礁避风渔船,派16艘小艇协助,进行搜救行动。自东往西,进行拉网式搜索,直至1100时,未发现失踪渔船、渔排踪迹。
302船的渔政人员,陷入悲痛之中。渔民的生死到了这攸关时刻。此时,他们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顶风出礁,搜救失踪渔民。
1130时,302船强行起锚。1225时出礁。
沿台风运行的轨迹,结合水流情况,快速追搜。大概方向是赤瓜礁。
“出礁后,我一直抱着驾驶室内的大柱,观察海面”年轻的渔政执法官员刘嘉说:“当时航速达到15节,浪高约5米,我们没有太多的考虑,只一味想着救人”。
正当他们一路搜索,一路憧憬时,谁会想到,意外再次发生了。
由于受南下冷空气影响,台风罕见地掉头向东移动,美济礁再次遭受台风“海贝思”近乎正面的袭击,风力加剧。刚出礁不久的302船被迫终止搜救行程,这是一个相当痛苦的终止行动。
渔民的生死,紧紧地揪住他们的心,但谁又会想到,他们也一样受到威胁,一样面临危险呢。1530时进入泻湖抛锚,在进出美济礁南口航道时,因浮标移位,航道狭窄,加上此时风大浪高、潮急水涨,他们的船,差一点就搁浅在美济礁的入口上。
面对天灾,面对渔民的生命,他们似乎无法释怀。他们再陷入无奈和内疚中。所幸的是,3名紧抱飘浮物、坚持七天的渔工被外国货船救起,但那9名渔民,那9条无辜的生命,却在天灾里,成了渔政人员痛苦的记忆。
生命是可贵的。不管是渔民还是渔政人,但生命也可以选择一种延续的方式,延续一种精神,延续一种动力,延续一种博大的爱。对于渔政人,生命受使命所云,是在施行着爱,是一股能撑起天的力量;对于渔民,生命受生活所云,是在接受着爱,在他们的心目中,渔政人是他们在南沙群岛的救世主和最有力的保护神。
“当他们生命和财产受到冲击时,他们会想到渔政人,会想到美济礁上有我们这帮渔政人,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好帮手。”时任中国渔政301船船长陈陆如是说。
1999年7月24日,是热带季风频发的日子,当时301船正在南沙守礁,广东台山一艘渔船遭到外国军舰的追赶,慌忙起网时,一名船员不慎被钢丝绞断了右手,血流不止,在赶向渔政人驻守的美济礁途中又不幸触礁。接获求救信号时,海面上浪高流急,天正哗哗地下雨,苍茫一片。渔船载重量过大,触礁后,整个船头高高地翘在礁盘顶上,十多艘工作小艇朝渔船的右侧堆集,船身倾斜,二十多位渔民同胞集结在船蓬顶上,活像落汤鸡,两位渔民搂住伤员,大家欲哭无泪。
“我的心吊在喉口,一个劲地想,如果那些渔民不赶紧救下来,我一辈子也不得安心”。陈陆船长说。
于是,毅然起锚,前去拖救。
当时,他们已经连续在海上执勤80多天了,在缺菜少粮、长时间食用带有防腐剂的食物,他们的身体素质下降了,就这么四个小时的航程,让大风浪一折腾,陈船长的整个胃几乎掏空了,肚皮都贴到背脊上,趴在驾驶台上直喘气。经历了近五个小时的救助,他们成功地将渔船拖带进美济礁的泻湖内。
“那时,我的心情相当好,顾不上自己晕船,抛下锚时,冲到船尾甲板,来看看自己救回来的渔民兄弟和他们的渔船”。陈陆说:“当看到渔民同胞由焦虑、期盼变为感激与兴奋,我像灌了糖水,甜透了心”。
在救助渔民的过程中,渔政人没有惊诧的言论,没有美化的语言,有的是真情,有的是厚意。他们是那样的踏实,那样的自在。包括现在的中国渔政303船大副杨虾佬,他是那样的乐观和自信。
2002年3月23日,中国渔政302号船在南沙群岛巡航和守礁,刚将守礁任务交班给303船,准备返回广州,因刮七八级大风,他们推迟了返航时间。夜晚,一份电文:琼琼海09079渔船一名在南沙海域作业的渔民受重伤,他们必须马上组织抢救。
“当时美济礁四周一片漆黑,风高浪急,海况十分恶劣,要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寻找渔船,这谈何容易”!杨虾佬说:“后来,我带上一个会雷达信号的人员,一个轮机技术员和一套抢修机器工具,跳下快艇,穿梭于波峰浪谷间”。
他们在艰难地寻找着海面上的灯光…… 经过近二个小时的寻找,微弱的灯光终于出现了。
“船上一名叫谢发胜的渔民重压受伤,当时其全身浮肿、眼睛外翻、不能进食和大小便,奄奄一息,生命危在旦夕”。他说:“我们打算在第二天将他送往大陆抢救”。
但第二天,天公不作美,海还在咆哮,大浪如小山般向美济礁涌来,走还是不走呢?
走,就意味着艰辛和危险,不走,就意味着有可能失去一个生命,权衡得失和充分评估航行风险后,大家心想,这是关乎渔民生命的大事,提前一分钟送抵大陆,就等于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中国渔政302船向海南方向进发。经过二天二夜的连续航行,他们及时将病人送到海南三亚市,赢得了宝贵的抢救时间。
“我们并不稀罕什么,只知道我们必须抢救渔民同胞的生命,尽一切可能,付一切代价”,杨虾佬说:“当前来码头接伤员的渔民家属,紧紧地握住我们的手,悲喜交加的那一刻,我杨虾佬体验到什么叫人生价值,什么叫患难和真情。我敢说,我们和在南沙群岛生产的渔民,真正是共进退,不分彼此的这种关系”。
在中国渔政南海总队的几艘渔政船上,单从南沙渔民手中送过来的锦旗或者是牌匾,都有几十块,在他们的总队会议室和各船挂着渔民自发赠送的锦旗,如“海洋渔业守护神,渔民群众的贴心人。”、“救死扶伤,人道主义”、“恩情如山重,今生永铭记”等,正是渔政与渔民关系的真实存在,而每一面锦旗后面都隐藏着一个感人的故事。
掠影一:2000年2月19日,正在守礁的中国渔政305船收到求助信号:“我是台山渔船62338,我船主机失去动力,船上有20多名船员,其中有1名船员被钢丝绞断了一只手,流血不止,请求帮助。”此时外面风高浪急,狂风暴雨小艇出礁,危险很大。305船立即组织人员,准备救护,紧急吊放小艇,冒着危险到遇险渔船将病号接送过来,并配合部队军医为他进行清理伤口、消毒。当医生为他缝针时,这个幸运的渔民看着他们流泪了,他知道在南沙,像他这样的情况能活下来,是件多么不简单的事!
掠影二:2001年3月28日,在南沙作业的粤台山62131渔船有一名渔民肺气肿,一名渔民潜水失压造成神志不清,下半身麻木。渔政303船将其送回台山医治,挽救了病人的生命。
掠影三:2002年10月31日,台山62108船在南沙大渊滩生产时,渔民张华林在海底潜捕时突然失压,造成下半身不遂,神志不清,情况危急。11月1日凌晨,这艘船把病人从大渊滩送到美济礁,通过对讲机向正在执行守礁任务的渔政船求救。他们马上组织了人员进行救护。
掠影四:2002年11月9日,琼琼海09015船一渔民在仁爱礁生产时因潜水发生意外导致休克,赶到美济礁求救。经过医生的抢救和我渔政人员的精心护理,病人开始清醒。由于病情太严重,建议渔船马上将病人转送大陆医治。
掠影五:2003年1月,在南沙作业的琼琼海09099船渔民陈泽杰阑尾炎发作,由于南沙缺医少药,给救助渔民带来很大困难。301船立即双机并车、日夜兼程护送他回广州治疗,航行途中,机器出现故障,轮机部门加班抢修,有的人熬得声音嘶哑,同志们毫无怨言,大家对病号精心照顾,送衣送药,陈泽杰被安全送达广州,为治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掠影六:2004年4月4日,台山籍渔船有一渔民受伤到美济礁求治,在手术和观察治疗期间,丁之明、郑坤泉两位老同志天天驾驶小艇接送医护人员到渔船对伤员治疗,周而复始,风雨无阻,他们的脸被晒黑了,皮被晒脱了,但他们心里想着那因抢救病人而耽搁生产的渔船,他们说,渔船来一趟南沙不容易,一旦生产受搁,生计就成问题。
掠影七:2004年10月7日,台山62175渔船的轮机长陈永湛同志左脚严重烧伤。为了使伤员得到更好的治疗,他们又是丁之明、郑坤泉两们老同志,让其暂时留在船上,腾出床铺,轮流护理,在他们的精心照顾和大力帮助下,陈永湛的伤势日渐好转并动情地说:“在三十多天的日子里,我感受到处处是热心人,处处是至亲的人”。
掠影八:2008年10月24日22时,琼海02009渔船在南沙美济礁附近海域作业,渔民黄家奕和其他三位同伴一起下海捕鱼,当他浮上水面换气时,被一个圆颚针鱼刺到脖子,鲜血直流,伤势严重。随后,向我当时守礁的中国渔政301船求救。两船接到求救信号后,立刻前往救助。当晚23时,受伤的黄家奕被转移到301船,由于伤势严重,处于休克状态,情况十分危险。301船决定立即起航护送受伤渔民返回三亚市抢救。经过48小时的劳苦奔波,终于在27号早晨7时将其安全送达三亚港。经过医护人员3个小时的全力抢救,黄家奕幸运地脱离了生命危险。
黄家奕是幸运的,但并不是每一次的抢救行动都能成功。
1999年10月16日,那是一个悲凉的日子。海南省的一艘拾贝渔船由于生产时间过长,又碰上台风的影响,拾贝船上除了少许的淡水外,粮食基本吃光,没有渔具的渔民同胞,从外国渔民手中要来炸药,炸鱼充饥。但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不慎中,一位渔民的右手被强大威慑力的炸药炸飞,大血涌出体外,血肉模糊,情况危殆,得马上包扎,为渔船返回海南省再抢救争取时间。
当时中国渔政305船正在美济礁守礁,在大家努力下,载着受伤渔民的渔船急速向驻礁靠近,考虑到当时特殊的情况,在南沙群岛滞后的医疗状况下,能利用简单的医疗设备,控制流血,就等于抢到时间。但当时的情景却让他们惊呆了,躺在船尾舱奄奄一息、脸色紫黑的渔民同胞,裹着厚厚衣服的右手正在一个劲地淌血,准备给渔民兄弟止血的医护人员心在发悸,面对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设备,怎么样去帮其止血,怎么样去抢救,他们真的束手无策。
时间点滴地过去,渔民淌血的手仍在一个劲地抽噎。血流下大海,染红了那一片海域。在采取一系列措施无效的情况下,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渔民同胞在留恋、在痛苦中死去。这在南沙,是令人心痛的事情,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十五年来,中国渔政人将满腔热情和青春热血,倾注于祖国的蓝色国土,谱写着无愧于祖国、无愧于人民的人生壮歌。他们高举爱国主义旗帜,铸造和发扬着“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特别有作为”的南沙精神。顽强拼搏,保护着这一片深蓝,保护着辛勤劳作的渔民,受到国人的尊重。
南海总队先后被农业部授予“维护国家海洋权益的坚强卫士”、“南沙守礁先进单位”等光荣称号,被广东省委、省政府评为“广东省先进集体”,被广东省直工委两次评为“先进基层党组织”,下属中国渔政301船被广东省委、省政府评为“广东省文明单位”,被广东省直工委评为“先进基层党组织”和“文明单位”,中国渔政303船被农业部授予“维权护渔先锋”光荣称号。先后有14人荣立一等功,33人荣立二等功,51人荣立三等功。
当《人民日报》、《南方日报》、《羊城晚报》、《广州日报》、中央电视台、广东电视台等多家新闻单位对他们的事迹报道时,谁会想到,荣誉背后那一段段辛酸的故事,那一双双开拓者的手,和着那一对对期盼的眼神,他们在奋斗着,在牺牲着,在奉献着,默默地坚守着心中那份永不褪色的信念。
原总队政委陈为春,从部队转业到总队后,把自己全部的工作精力献给了南沙这片蓝色国土。他在部队时,是第1次带队到南沙建礁、守礁,转业到总队后也是第1次带队到南沙美济礁守礁建礁,他把全部的心血倾注在南沙的事业上,不辞劳苦,多次奔波于南沙巡航、守礁。由于工作操劳,不幸患上肺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仍然怀着“活着一分钟,战斗六十秒”的满腔热忱,强忍病痛,忘我工作,直到肺部剧痛使他倒在办公桌旁……送到医院一段时间后,辞别了人世,享年仅51岁,在生命停止的最后一刻,他还惦记着工作,为总队南沙巡航的事出谋策划,感人肺腑!
原中国渔政305船轮机长陈忠泉,因工作需要,1996年6月,他离别病危的母亲,坚持着到南沙去了。守礁后期,当他在海上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强忍悲痛,坚守岗位,直到任务结束返航。由于当时渔政船较小,去南沙得穿越国际航区,需要技术过硬的轮机长来保障航行安全,经验老到的他,两年多来,不停地奔波于广州和南沙间,南沙长年的恶劣环境和高温,加上劳累过度,不幸患上肝癌,一生与柴油机打交道的他,最后倒在柴油机旁,生命年轮休止了,休止在人生最该享受清闲的时候。
陈为春、陈忠泉,他们为了南沙的事业,为了海域的安宁,为了渔民的安祥,离我们而去。但他们的事业永不停止。南海区的渔政人员,沿着他们走过的脚迹,扛好维权护渔的大旗,大跨步地挺进南沙。过着“淡水没了喝雨水,青菜没了吃咸菜”的生活,守护着渔民栖身之所,保护着渔民们安全。而正是他们长期的守护,无法避免“累了身子、苦了妻子、误了孩子”的现实。
杨虾佬,一个带海的名字,一个跟海结缘的人,他把美丽的景色留给大城市,把大好的青春放在了南沙。
1998年春节,已经出海207天的杨虾佬又去南沙守礁了。
“当时,是走之前吧。我跟他说,儿子老是犯头疼,又吃不下饭,昨天还呕吐了,你能不能休个假,陪儿子看看医生”。杨虾佬妻子陈少芬说:“他说,就四个人,一个生病住院,一个回老家过春节,另一个正在南沙守礁,我能休假吗?”
就这样,他到南沙过春节去了。
“守礁回来,刚到家的那一天晚上,我把他搂在怀里,慢慢地翻动着他的白头发,我的老公胡子长了,头发也长了,人也瘦了。”:陈少芬说:“儿子给他端来一杯热茶。看着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停歇间,妻子给他递来儿子的检查报告。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杨虾佬说:“脑肿瘤三个字几乎把我给击垮了,我的心都碎了,说实在的,我后悔去南沙了,我只有一个儿子呀,刚满十二岁呀”!
第二天,他怀惴南沙守礁所有的补贴,带着儿子,跑了几间大医院,又是做ct,又是做磁共振,想彻底确诊儿子的病。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漫长的,庆幸的是,他儿子患的是眉心结石,结石压迫脑部神经,引起类似的症状。他的儿子被误诊了,但他的妻子被确诊了,可怕的“肌瘤”,必须马上手术切除。
“那天,临上手术台,她躺在推床上,眼里噙满泪水,我轻轻地帮妻子盖好被子,白衣天使忙碌的声音,把我的视线模糊了”。杨虾佬说:“她死死地拉住我的手,几乎要把我的手捏碎,我轻抚着她的头,麻醉开始游离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她才慢慢地松开了手,唉!我呀!把整个希望都寄在白色的身影上”。
但他的希望毕竟破灭了,三个月后,他又一次南沙守礁回来,船到珠江口,妻子给他打来电话,说她又住院了,进行第二次手术切除,明天就出院。
“当时我还风趣地跟他说,你真幸运,赶在我出院前回来”,陈少芬说:“两次手术后,我的身子特别虚弱,他父母专程从老家赶来照顾我,他呀,又到南沙守礁去了”。
那天,双亲怕杨虾佬放心不下,特地把他送到基地码头,还一味地开导他,在他临上船的时候,老父亲还语重心长地说:“有我跟您妈在这里,你就放心守礁吧!”。
这一去,杨虾佬又守了93天的礁。
“这93天呀?我的家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杨虾佬说:“老父亲在我去南沙的第三天,就检查出晚期血癌,自始至终,只坚持了77天,现在,我在这头,老父亲却在那一头,我们父子俩,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上”。
是啊!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有谁能体味到这些失去亲人的感受呢。但做为中国渔政人,他们有情感,有欲望,也有眼泪。但在这十五年的南沙工作中,他们的泪不轻弹。比如,李存连妻子最后一面也无法见上。
2002年6月,经过多方听取医生意见后,李存患慢性尿毒症的妻子做了换肾手术。南沙美济礁的渔民避风措施第三期工程正在紧张施工中,船上急需一位轮机员,组织找到了他,他二话没说,卷起被褥到南沙去了。
“那天,她送我出门时,久久地拉着我的手,深陷的眼睛噙满泪水”。李存说:“我去了76天。她病危住院了,手术并发症明显起来了,儿子要照顾她,耽误了高考的复习时间,我的母亲为给她寻找一位好医生,翻山过岭,摔断了腿”。
而这些都无法挽留他的妻子,直到生命最后弥留的一刻,他还在南沙守礁。当噩耗从广州传来南沙后,这位倔强的汉子,悄悄地躲到船头的会议室,内心的疚意和痛苦,变成了泪水,似断了线的珠。他怎么也不相信,二十天的分别,成为夫妻缘尽的最后日子。
事后,中央电视台来采访他,李存一言不发,实在没办法,他就随便应付一下。当问及他妻子的时候,李存的眼眶变红了。
他说:“他对不起我的妻子”。
中央电视台播出李存的事迹时,一名山东的女孩给总队打来电话,一再要求和李存通话,她说,她受南沙守礁人所感动,也受李存的人格所吸引,并表示只要李存同意,就来广州和他一起生活。很纯真的姑娘,但也就是这种真切的爱,给了渔政人员他们支撑,在他们的妻子中,看不到哀怨、眼泪甚至悔恨。
他们说,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电视里天天播放的是“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动人故事。但她们却天天在演练着这一出出戏,戏里的人儿尝够了思念之苦,独自承担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重担,几乎累垮了柔弱的双肩。
陈贵昌,干了二十几年的老轮机员,前年,因突发中风,抢救及时,总算拾回一条命,但却要长年服用药物来控制和稳定病情。他的妻子——昌嫂一边给他按摩,一边打开话匠。
“别以为我只是在奉献,以为我都可怜巴巴的。其实我很幸福。南沙是一片情感的肥沃净土,我拥有世上女人最渴望拥有的爱情,我应该很让人羡慕!”昌嫂说:“说我苦的人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的老公,不了解他的工作,不了解他情感深处对渔民的爱”。
“现在病情好多了,当时连我都不敢相信,他还能回到我的身边”。 她叹了一声说:“开始守礁的时候,他每个航次回来后,总觉得欠我和这个家太多太多,回家后就拼命干活,煤气罐恨不得扛回家三四个,但我知道,他很累,每次从南沙守礁回来,他又黑又瘦,一身海腥味,又是口腔溃疡,又是关节炎,我心疼都来不及,自己那点苦没法说也不想说了,家里的事,我就净说好的,不说坏的。”。
这就是渔政人的昌嫂,一个幼稚园的老师,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和照顾自己的家,辞去了工作,把户口从广州农村迁到这个家,放弃了一年几万元的年底农村分红,做起全职家庭主妇。
陈贵昌的右脚轻轻地挂在沙发上,这样坐可以延长疼痛来临的时间。
“几乎所有男人都视陪老婆逛商店为畏途,但我感觉是奢侈的情感享受,我是没有文化的人,我更愿意有更多这样的机会,让妻子享受有丈夫陪伴的幸福”。 陈贵昌说:“妻子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工作场所改变了,妻子对我的感情不变,包括以前在珠江口执行渔政任务和现在主要是到南沙守礁,相信妻子对我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
“那个时候他才几十元的工资,卫卫(她们的小孩)还小,我要工作,也要照顾小孩”。昌嫂说:“卫卫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就去南沙守礁了,一年去好几趟,卫卫的饮食起居都靠我一边上班,一边打理”。
昌嫂回忆起这些事情,她的表情是比较自然的。
“有一次,卫卫生病了,是发高烧,早早我就帮她探了热,当时是38度,让她服了退烧药后,我就去上班了”。 她说: “小女孩一向比较听话,自理能力也强,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没想到,下午下班回家后,卫卫却倦在床铺里直打哆嗦,不停地对我说,妈妈,我好冷”
在谈起这一次卫卫生病的事,昌嫂的眼在发红。
“当时,我连忙扔下手提袋,抱起她就想往外面冲,孩子烧得软绵绵的,沉沉得,我感到很吃力”。她接着说:“孩子动了动身子,手慢慢地抓紧我的手,小脚却挣脱我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妈妈我自己走”。
是的,昌嫂瘦小的身子估计是抱不起孩子的,如果孩子爸爸在身边,那该多好啊。但昌哥,却在此个航次里,和大家一起,在南沙群岛守了83天的礁。
而今,他的病情靠吃药维持,他不得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在没有去南沙守礁的日子里,总见他和昌嫂晨运的双影,他说,他在做一举两得的事,除晨运外,也可以多陪陪妻子,人也活得比原来健康了。
昌哥和昌嫂形影不离的样子,是令人羡慕的。特别是住对面楼的邓德恩一家。
十五年来,邓德恩总守礁天数为1748天,往返南沙35次,以守礁天数最多为第一,他排名第九。如今,邓德恩人在南沙守礁,妻子黄汝平和女儿邓卓婷就在盼望中等待,等待他的归期。
听说,一个星期前去接班的中国渔政301船因低压天气的影响,在海南避风,无人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去南沙的时候,黄汝平的表情是复杂的。她说:“丈夫刚从南沙打卫星电话(现在可以通上电话,人民币25元一分钟)回来,她当时很想哭。都70多天了,明明说好60天回来的”。
打从丈夫出海的那一天起,她就时刻要为丈夫的安全操心。
“海上风浪变化无常,他守礁又那么辛苦,但这并不是多守十天八天礁的问题,而是听说天气不好,心里非常的难受”她说:“想想自己先下岗后失业,对丈夫的拖累太大。如果有一份工作,够维持这个家的话,宁愿丈夫少挨风浪”。
在渔政局里,特别是总队的那些长年为南沙守礁的渔政人,在他们中间,象邓德恩一家这样的情况的人比较普遍。
但邓德恩家里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显得不平常了。
“女儿的预产期是2000年1月7日。他10月份去南沙巡航和守礁了。当时,我不怎么同意他去”。黄汝平说
漫长的守礁时间里,她在等待着丈夫的回来。但又是台风在南海作怪,丈夫比原来计划守礁时间超出了20天,女儿又偏偏提前出生了,就在1999年12月30日的晚上。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的丈夫了”。黄汝平说:“那天刚吃完饭,我就感到很不舒服,肚子痛得让人心燋。我知道,女儿要来了。就急忙给我妹妹打电话。在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的产科里,我平生第一次躺在孤独的产床里,疼痛和冰冷把我的心冻僵。我整个脑海里充满着丈夫的身影,但我的丈夫,他在哪里呀”。
意外发生了,当邓德恩的女儿探出头的时候,却死死地被挟在盆骨里。
医生的助产器和熟练的技巧无法凑效,此时,剖腹产已经成为不可能,用医生的话说,情况是一样的,剖腹没有意义。只有母亲更加承受痛苦,发挥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配合先进的助产技术,强有力地把婴儿的头推出体外,这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母体的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毅力和求生的本能,使我超越,疼痛成了麻木。丈夫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晃荡,冥冥里,他粗糙的双手紧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给我勇气”。黄汝平说:“当丈夫闪现的脸在我脑海里消失的那一瞬间,阵痛侵吞着我,我几乎崩溃,包括肉体和精神。我想,我再也见不到我的丈夫了”。
所幸的是,在漫长的四个小时里,他们的女儿终于出来了。
但邓德恩,却在返回广州的路上,挨尽风浪,从南沙经西沙到海南,然后才回到广州,这一过程,他晕得一点东西也吃不下,那是在1999年的12月30日至2000年1月2日的四天时间里。他和他的同事们在南中国海里航行了两个世纪。
也就是有了象陈少芬、昌嫂和黄汝平这些渔政人员的家属,他们的丈夫才能长期坚守南沙群岛,为祖国、为海洋、为渔业、为千个劳苦的渔民兄弟,挥洒血汗,挥洒青春、挥洒着人生最为宝贵的十五年。2008年4月,农业部孙政才部长对他们的工作做了很高度的评价:始终坚持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始终坚持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始终坚持急渔民群众之所急,帮渔民群众之所帮,忧渔民群众之所忧。并勉励他们进一步弘扬和发展实践创造的南沙精神,为党和人民再立新功,为广大渔民群众,为建设我们强大的海洋经济,也为维护我们海洋主权,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呜———”雄伟的中国渔政311船汽笛响起,高大魁梧的水手拖曳着粗大的缆绳。吴壮局长逐一跟船员们握手,并嘱咐他们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保护我们的海洋。他走向舷梯的那一刻,转过身去,紧紧拥抱住即将远航的渔政人员。码头边高高挥起的手和那五彩的旗帜,伴着欢呼声,他们沉浸在欢快的海洋里。
我不禁要问:你是谁,又是为了谁。但他们的心呀!贴得更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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