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阴雨下的让人心烦不宁。天天看天气预报，看到了的不是大雨就是暴雨。单位底下有着六七十所学校，虽说这些年国家投资不少，学校的基础建设也比过去好了许多。但是遇上这样不间断的秋雨，还是让心心里不踏实。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开着手机，早晨刚起来就接到县上发来的一条短信，说防汛已经启动三级蓝色预警。看起来这雨要是再下下去，真的会有天在发生。短信里说灞桥区出现滑坡，我赶忙去网上搜索，果然现在已经有九人遇难，据说还有不少人被埋在底下，看起来要想活着出来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我拨通单位值班领导的电话，把县上的意思说了一遍。回话说一切都安排了，这会儿底下学校也有报来灾情的。说一些学校过去的老窑洞让没完没了的秋雨浸泡。现在也开始漏雨了。我知道住在窑洞里的都是老师，他们本来在下乡就很清贫，这会儿又在秋雨的肆虐中遭受磨难，我的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

我让安排尽管把教师搬出来。因为我家也是老窑洞，这么多天的连阴雨，也开始漏水了。虽说暂时不会有别的危险，可是看到屋顶落下的雨珠，心里一样不是个滋味。我刚打完电话，妻子就从外边走进来说，我的书房快要成了筛子，到处都漏雨，她已经接上四五个盆子还是不够用。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从景德镇买回的花瓶也用了。

本来我想去书房看看的，因为我这人一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图书。这些年省吃俭用买回许多自己喜欢的图书，平日闲暇无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躲在书房里，闻着墨香，回味人生和这世界里的花花绿绿。可现在我不想去看，因为我觉得看了又能怎么样呢？看了就不漏雨？看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昨天雨就很大，可出版社的朋友不停的打电话说，我想十月份出版自己的文字，现在不能再拖时间了。周末难道也抽不出一点时间去定一下封面和板式。朋友虽然不是埋怨，可我从的他口气里还是能听出来对我的不满。

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去。不过我告诉他，让准备好一切，我去看一眼就得回来。因为这秋雨不长眼，我不能离开县上时间太久。朋友答应了，我就驱车出发，大雨天道路上车子不多，只是我也不敢开的太快。两个小时我就赶到了省城，只是在出版社门口泊车的时候费了时间。因为仅有的几个可怜的泊车位这会儿已经被填的满满的，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走，我才把车泊好。这就这样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多。

走进出版社，里边人来人往的。比我想象的要热闹很多。我原想，如今这社会，这样的地方已经很清淡了。再加上最近总是秋雨绵绵，把真个世界浇灌的都有些惨不忍睹了。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有些说不清楚缘由来。

走进朋友的办公室，他已经在那里等着我，看到我进来，他马上打开电脑，说设计的封面有六七种之多，他筛选了一下，留下了两三个，让我最后确定。朋友办公室的电脑看起来的确是老化了，开机半天我也没有看到影像。这时朋友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拍打了一下荧光屏说，这玩意儿也有老态龙钟的时候，一直说换一台新的，可是总是没有机会。

我知道朋友说的机会是指什么。所以我也没有答话，只是跟着朋友微微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总算开机了，给我设计的封面也显现出来了。第一套有些抽象，尽管画的不少，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是少了一些庄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涂抹的杂乱无章。我喜欢干净，喜欢一种空旷。

朋友其实也是到我的心思，只是他想更换一种风格，觉得我已经出版了好几本书，总有一种风格会让大家感觉疲劳的。但是我还是不喜欢。于是朋友又切换到另一套设计方案上。封面很干净，一个大大的梦字几乎占据了封面的四分之一。看字体是贾平凹题的，字体显得很壮实，给人一种拙异的味道。我喜欢平凹的字，因为平凹的字里总是隐含着一种淡淡的佛味。

我当时就拍板用这一套方案。因为这次我的书是三本，总题目是《梦》，三本书另有三个标题，分别是《问天》，《问地》和《问心》。只是朋友大概觉得我说的问心有些过于的抽象，所以他改成了《问己》，不过我不喜欢朋友的这种更改。自己有什么可问的呢。其实我说问心，也就是是想升华一种抽象思维里的精髓。如果一个人总把自己放在生命的最前面，那么这个生命的内涵和外延就该大打折扣了。

就这一个字我和朋友争论了半天，当然最后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更正过来了。毕竟是我的作品，自然得我的意见为主了。又不是政治问题，那样是不容讨论的。在社会里走了几十年，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记得出版第一本书的时候，就费了很大的周折。然家说我的文章整体太灰色，有种拿捏不准的政治倾向。尽管我一再解释，可人家哪里听得进去呢。临上机印刷的时候，还把三分之一的稿子拿掉了。

过去的事情本来不该提的。可话赶到这里，我就不由多说几句。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我才知道，在中国出版作品，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政治，不能说社会。尽管我有很多委屈，可是在这样的社会里生活，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看看今天的社会，动车昨天还说是世界一流，今天却追尾相撞，让许多怀一颗自豪乘坐动车的人不明不白的就魂断瞬间。

怪不得学习动车专业的儿子每次回家都不坐动车。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中国的动车和中国的股票差不多。一说到中国的股票，我的心不由而栗，怎么可能和中国的股票一样呢。动车承载的可是鲜活的生命。股票说穿了，也就是钞票的加减。多一些少一些不应该有啥关系。

儿子的这个比喻我很不满意，当时狠狠的批评了他一顿。不过儿子毕竟大了，也有自己的思想，尽管我批评的很重，可他却很不在乎，当然我的批评对他来说是一点作用也没起。他上学走的时候还是不坐动车，而是坐飞机。不过很快我就明白儿子也不完全在戏谑。特别是看到两辆动车追尾，就更是让我触目惊心。

难道说儿子说的没错？中国的动车还真的就和中国的股票一样？动车的原理我不懂。只是有一段时间，媒体网络上到处都在说，中国的动车速度世界第一，中国用五年的时间超越了西方国家几十年的成就。当时我还真的沾沾自喜，觉得中国人就是了不起。能把动车玩到如此境界，看来也不容易。

可儿子把它比作中国股票。股票这玩意儿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因为为了中国的股票，我把自己几十万的血汗钱都投进去了。原指望和大家一起分享改革发展的成果，可谁想到到头来分享的却是改革发展的苦果。不过细细想来人家说的没错，枉我还是喜欢哲学的人，分享成果其实为什么总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呢？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方面，很多时候两个方面都会存在。

也就在前几天，一位把自己一家身家性命都押进股票的朋友遇见我，看他的模样，我就知道，他已经被中国股票折磨的体无完肤了。光是那无神的眼光就让我觉得这世界似乎是末日就要到来了。我没敢多问他什么，因为我知道如今的股票市场已经和动车市场都不能相提并论了。我告诉他我儿子的论断，可朋友听了苦笑着说，动车让人失去的是生命，可股票让人失去的是灵魂。

秋雨真的把我的心智都下乱了。本来是和出版社的朋友说出书的事情，怎么这会儿脑子总是抛锚，总是神神叨叨的思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拍了一下脑门，想让大脑回到今天我来的正事上。朋友坐在电脑前一直给我转换角度，说这幅封面的创作思路和思想。朋友是好心，朋友是想让我满意。

封面定下来了，内文的板式也很快就定下来了。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出版作品，所以许多事情在我这里也没有多少好奇。只是最后说到我提供的几篇序言，朋友又开始谈他的观点了。说他感觉儿子给我写的那篇叫《归零》的作品有些味道不对，再说了，让儿子作序是不是有些太过轻率了。

其实儿子的那篇叫《归零》的文章，不是给我这套书专门写的序言，而是他在经历了心灵磨难之后为自己写的。只是后来我发现文章很不错，似乎也能代表我的许多心迹，所以我才把它用在这里。我理解朋友的意思。因为朋友也有难处，毕竟出版社不是他家开的，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这会儿我的态度很坚决，要不用这篇文字，我宁肯不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朋友一看我他态度坚决，马上说，那也只是他的一个建议，一种感觉而已。既然我不愿意，那就随我而去吧。在出版社呆了不到半个小时，也就算把出版前的一切都说好了。因为秋雨很紧，我不能呆太多的时间。中午朋友说吃顿饭，我都都说不行。出了出版社，我就赶紧往回赶。

昨夜一夜秋雨哗哗啦啦的下个不停。一夜我几乎都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早晨醒来就接到这么一个短信。我赶紧安排，我知道，这样的预警意味着也是最关键的时候，生命大于一切，这不光是社会的法则，恐怕也是世界的法则。

今天雨还是那么大，县上的短信一个接着一个的发。我在家坐不住了，叫来车子，我的去乡下学校看看。尽管我知道自己去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可我就是在家待不住。要出版的书名字叫《梦》，可我知道，这世界，谁都不会是梦的传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