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悟空寻母有点缘

发表于-2011年09月17日 中午12:25评论-1条

(一)

一样的花,一样的果,一样的花果山;一样的水,一样的帘,一样的水帘洞。时间仿佛忘却了这样的山与这样的洞,于是这里只有空旷的逍遥,没有岁月的印痕;只有生生不息,没有老病死亡。

在另一端的灵山上,悟空成佛了,那一袭妖艳的袈裟就如同高等学府里的博士服,既是可以遮风挡雨御寒遮羞的布料,更是一种粘贴在*体上骄傲的标签。

按说,既然成佛了,就要履新,就要各就各位,或居庙堂之上,或在天庭之中,不能再毛手毛脚了。事实上,悟空真的有些成熟了,也真正悟出了世界的空灵与空洞,真正地“悟”“空”了,心中只有一个佛祖在指手画脚,其余的不再重要了。回首西行这一个来回的旅程中,多少曾经化身凡间而独霸一方、不可一世、享尽荣华富贵的妖魔鬼怪最终有化作原形,一一回到自己应有个状态、性情与岗位上去。

确实,人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值得去做,但是成功西行以后,悟空也悟出很多先前没有明白的道理。想想自己,一身本领,可以打遍天上天下,可惜最终败在佛法的手里,可见佛法是怎样的神圣,而且,越是神圣的东西,越难以理解,越看不清楚,只能用心慢慢地领悟。这看似无形但法力无边的佛法或许就是一种今生无法理解也无法超越的外在力量,这力量只在冥冥之中,无法言传,无法道破。

悟空找到师傅,那步履完全是一派绅士,成熟稳健悠闲。

悟空双手合十,说道:“师傅,我想回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我不知道家还在不在,我的那些兄弟姐妹猴子猴孙们还不在。”

师傅:“佛回家了吗?”

悟空:“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家,或者说佛回到哪里都是家,师傅。”

师傅:“佛即是家,家即是佛。”

悟空:“师傅,请抚摩一下我的尾巴,我已经把它夹得太久了,我很累。师傅,难道你忘了,我是猴子,猴子,佛祖一定明白,猴子是有尾巴的,而佛没有,你说我是什么呢?”

师傅无语,转身而去。

(二)

悟空忽然明白了,“师傅”这样的俗家称谓已经过时了,佛怎么能还活在你的记忆里呢,那与凡夫俗子何异?那如来佛祖授权的“旃(zhan)檀功德佛”还有何用?而且,师傅已经暗示了,已经修成正果了,成佛了,怎么还有欲望呢,想家就是一种欲望,就有损于“斗战胜佛”的称号。再说了,师傅已经不再领导自己了,师傅也没有责任来告诉你回家是否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但是悟空倒是觉得,还是“师傅”这样的称呼亲切,不管师傅是否认可。

灵山确实是一个极乐的世界,连云彩都镶着金边。这里不存在具体的约束,所以也不存在自由,那无休无止的颂经讲佛也委实让悟空日甚一日地寂寥起来,还没有取经路上那一个又一个苦难来得痛快。

悟空有悟空的自由,悟空有悟空的境界。悟空可以在成佛的道路上披星戴月、劈荆斩棘,可以在师傅鞍前马后伺候,但是悟空的目的不是成佛。

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了斗战胜佛了呢?悟空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师傅不是取完真经就回故乡吗?怎么就贪恋了灵山的仙境了呢?悟空也是不明白。

无论如何要回家了,哪怕不当这个什么佛了。悟空一直在做这样地念想,然而师傅也没有名示。

悟空忽然想起来了,假如自己不是佛了,什么都可以想了,只要想到自己是佛,就感觉那已经消退的紧箍咒又缠身了。难道,佛性就是最大的紧箍咒?

悟空这样的思考着,他必须认真地思考,因为他已经是佛了,没有人追究他尾巴的遗留问题;因为已经成佛了,他不能象以前那样自由散漫,动不动就耍耍脾气、闹闹天宫、撒撒野性。为此他已经吃了很多的亏了,活生生被五行山冷冰冰的石头压了500年,活生生戴了10多年的紧箍咒。

悟空很是郁闷。他想起了观音菩萨,很想与菩萨探讨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害怕,自从成佛以后就没有见过观音菩萨的笑脸,再说,这根本就不是成佛之人的正当想法,再说,与观音走得太近,容易招致闲言碎语。罢了,罢了,还是不去咨询为好。

(三)

悟空越来越讨厌“斗战胜佛”这个称号了,这称号让自己倍感束缚与孤独。看看这灵山也是天天清闲,估计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想着偷偷回家一趟,那手大如天、一手遮天的如来未必能知道。

想着想着,悟空不禁落下一行血红的眼泪来。突然,这一行泪幻化成一行字。悟空定睛一看,原来是:“猴王,你在那里?偶想你。”悟空一下子明白了,是花果山的兄弟们在想念他了。他也忽然想起来,当初离开花果山时候自己是有承诺的,说好是要寻求长生不老之法的,让所有的猴群都能够永远不到阎王那里报到的。如今,自己已经可以长生不老了,倒把对兄弟们的庄严承诺忘在脑后了。

难道佛就可以忘掉承诺么?悟空苦思冥想。

难道猴子为了成佛就可以永远夹着尾巴么?悟空思前想后。

悟空准备铤而走险了。不过,这一次要小心,再一想,顶多当不成佛,顶多在被石头压它个500年,哪怕是5000年。

好在天上一日,世上一年,就偷天上十日吧。

悟空拔出一个毫毛来,变成另一个斗战胜佛,煞有介事地穿着那件妖艳的袈裟,陪着那些菩萨、罗汉们上班下班,真身一个隐身法出门,一个筋斗下来,离开了灵山。

悟空把尾巴舒展开来,使劲摇曳,觉得浑身暖流奔涌。那五彩的云霞在尾巴的摇曳下更加绚丽斑斓。没有了袈裟的果体也舒展自如、轻盈飘逸,宛如一片自由的树叶旅游式地任意下落。那山、那花、那水、那洞,此刻都有了磁性,把悟空的心脏紧紧地、深深地吸引、吸引。悟空仿佛把自己飞翔成一个梦。

灵山只是仙的仙境,而悟空的仙境是那座朝思暮想的小小的花果山。仙桃虽美,但是结出果实的时间太久;仙桃虽甜,但是不能自由地摘取。

悟空把咒语念成歌谣:

我想你太久

因为你是我的家

长长的尾巴就是我虔诚的思念

1000年太久

我只想回家

就连泪水也想回到人间

我不要那72般变化

我不要那尊贵的袈裟、黄金甲

南无水帘洞南无花果山

抖落富贵荣华

我不要那蟠桃仙丹玉液琼浆

南无傲来国南无我家乡

(四)

悟空飘飘荡荡下来,瞬间到了花果山。定睛往下一看,茫茫大海上有一个云山雾罩的岛屿,这就是家乡了,心驰神往的家乡了。

花果山一片寂静,没有了往日的打闹与喧哗。那些曾经的花花草草仿佛也有些年迈者的头发,比以前稀疏了不少。

一只小猕猴发现了悟空,瞪着一双警觉的大眼睛,忽而消失在密林中。

当悟空降落在水帘洞前面的时候,整个花果山仿佛死一般沉寂,没有前几次回来以后那样的高接远迎,仿佛这个曾经养育自己的灵异之地将自己久久遗忘。毕竟,大约是几百年过去了,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早变成了祖先,放眼望去,如今已是物非猴更非了。

悟空纵身飘入洞中,引起洞内猴群的一阵*动,大大小小的猴子都有些惊恐万状。悟空在洞内游走的一遍,挨个作揖、问安,但是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个在自己曾经的座位上端坐的老猴看上去是个这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一些涉世未深的小猴纷纷地钻进母猴们的怀里。

为了消除误会,让猴群重新认识与接纳自己,悟空马上把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扯个净光,与猴群来个赤条条真诚裸对,毛茸茸你我一家。这样就很自然了,就像在一个集体浴池,大家都赤身果体才好意思,你真的穿着短裤洗澡就成了一个异类了。

为了更快地融入新的集体,悟空特意到山上走了一圈,采撷些新鲜水果与大家一起分享。

“你是谁?”老猴试探性地问道。

“我是悟空,不不,我是猴子,石猴啊!”悟空煞是惊喜,慌忙回答。

“听老辈猴说过,说几百年前有一个神猴在这里出世,难道就是你?”老猴看来还是有经验的,一直保留和传承这这个有些古老的传说,没想到这个传说如今有变成现实的可能。

“是的,是的,老人家,幸亏你还记得我,请问你怎么称呼啊?”悟空耐着性子很尊重地与老猴交流,没有往日那种不可一世、惟我独尊、呼风唤雨的姿态与霸气。

“你就叫我老弥吧。”老猴也不客气,全然没有要让位给这位神通广大的老祖宗的意思,仿佛人类的那种尊卑观念与猴界没有任何关联。

随后悟空把自己的身世当着故事讲给猴群听,足足讲了九九八十一天。在他平静讲述的过程中,不觉就与大家亲近了许多,洞内的气氛一天天的轻松活跃起来,那些调皮的小猴也恢复了往日的胡闹。

时间一长,看着一个个小猴出生,猴群的日益壮大,悟空就觉得有些空虚起来。

(五)

这一日,悟空在一些小猴的纠缠下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出世的那块石头边。按照人类的规矩,悟空怎么着也是个标志性人物,在他出世的地方应该建立起一个珠光宝气的庙宇,树立起高大的石碑,子孙后代年年岁岁顶礼膜拜,就象人类的炎帝陵、黄帝陵一样。

其实悟空早就趁其他猴子不注意来过自己的出生处,看到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几块崩裂后散开的石头依然象以前那样散落着,仿佛数百年来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过由于岁月久远,这个不变的姿势上长满了青苔,一些杂树也沿着石头的缝隙自作主张地成长起来,全然没有顾及这里曾经是一个异常神奇的所在。也好,这种原始的姿态就是一种最好的纪念,那些肆意生长的杂树就是最好的祭奠。此刻,在悟空眼里,这些散落的石头,这些青苔与杂树就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了。即便是人类,脱离母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头看望那曾经孕育自己的子[gong],更没有人想起为子[gong]这个伟大的人类发源地构筑一个庙宇。其实,作为哺乳动物物种,真正值得崇拜的东西就是子[gong]。有谁看见过孕育自己的子[gong]的模样,有谁亲手抚摩过曾经包容自己的子[gong],反倒是这孕育生命的子[gong]成了炎症甚至癌症的温床。当由于病症的原因很多子[gong]要脱离母体而去的时候,该举行怎样的仪式才能对得起这个神圣的部位啊!

悟空用手抚摩着眼前这个已经成为文物的破碎而真实的子[gong],倍感亲切。那柔软的青苔宛如一层熨帖的保护膜深情地匍匐在子[gong]上,构成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呵护,就如同自己曾经精心守护、奋力保护过师傅那样,心甘情愿,全心全意。

几个不谙世事的小猴在这个久经沧桑的子[gong]上上蹿下跳,怡然自得,更为悟空来自这几块如今看起来有些冰冷的石块感到新奇。其中一个小猴还提醒悟空叫“妈妈”。

妈妈,是的,妈妈,这个异常普及与简单的称呼对悟空来说已经变得如此陌生与遥远。那些拥有妈妈的人也好猴也好,往往是不知道珍惜的,悟空从来就没有呼喊过“妈妈”这样的称呼。此刻,他很想好好地叫一声“妈妈”,不,是大声地叫无数次,把以前遗漏的呼喊一律弥补回来。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悟空这一声永远也不想停歇的呼喊响彻了山野,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冗长而又最为深切的呼喊,把那些刚才还兴奋的小猴吓坏了,而那静止的子[gong]仿佛也微微颤抖了起来。随着这一声呼喊,天上下起太阳雨来,丝丝缕缕,飘飘洒洒、牵牵挂挂,这雨水混合着温暖的阳光落在子[gong]上、青苔上、杂树上,仿佛是无数柔软的小手一起伸过来,要用这无数的抚摩安慰这个破碎已久也孤独已久的母体。惊诧不已的小猴们围拢过来,簇拥着悟空,仿佛也被眼前的场景深深打动了。

(六)

当天晚上,又有一个小猴顺利出生,悟空一直守候在这只母猴旁静静地观看。当这只小猴从母亲身体的小洞中呱呱坠地的时候,悟空有一种曼妙的畅感,也更加体会到子[gong]的伟大来。当小猴离洞而出的时候,大家看到的只是小小窄窄的洞口,而那孕育小猴的子[gong]还深藏在母亲的肚子里,在慢慢地痛苦、忍受、静养、恢复,并没有过多地招摇与炫耀,这愈发加剧了悟空对子[gong]对母亲的崇拜。

悟空上前深情地拥抱了一下这个刚刚产子的母猴,仿佛这只母猴就是自己的母亲。母猴*头的乳汁散发出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芳香,这种神秘的芳香远远胜过王母娘娘身上的那种香料的味道。或许,乳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着迷的味道。此刻,悟空巴不得钻进母猴的肚子里,在母猴的子[gong]中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出来,贪婪地吮吸这芬芳的母乳。

悟空记起自己曾经钻过女性甚至男性的肚子了,比如铁扇公主、老鼠精、黄鼠狼精、狮驼王等等,其中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的经历还记忆犹新。不过当初只是要逼迫她交出芭蕉扇,所以只顾得在肚子里折腾,并没有心思仔细查看公主肚子里的细节,更没有看清子[gong]的模样,而且进出都是从上面的嘴里。当时只管折腾,哪里能想到子[gong]、母亲之类。现在想来,虽然与铁扇公主打斗是为了完成迈过火焰山这个光荣政治任务,不经意间就玷污了母性之身啊,想来惭愧有加、悔恨莫及。悟空也就非常理解铁扇公主对红孩儿的溺爱来,也不觉为红孩儿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感到幸福与骄傲。

看着母猴慈祥的目光,看着小猴舒服地吮吸乳汁,悟空禁不住潸然泪下,终于有了新的顿悟,那就是:母亲才是自己心中最为向往的佛啊。

“母即是佛——母即是佛——”,悟空心中默念,仿佛一下子揭开了一个多年未解的谜团。有了这样的结论对悟空来说也是一种残酷。他只能对着那破碎的石头子[gong]来感受一种“母亲先天性缺失”的痛苦。这样想来,一个堂堂的齐天大圣,一个拥有“斗战胜佛”光荣职称的一代神猴原来有着一种难以言状的痛楚,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像紧箍咒一样缠上身来,原来这无形的咒语才是难以摆脱的伤。

悟空也突然想明白了,原来自己先前那种急于回家的念想还有更为深层的诱因,就是对母亲、对母体、对自己来源的那种原始的依恋、感恩与冲动。事实证明,只有有了这样的依恋与冲动,牵挂与梦想才多起来,情感才丰富与丰满起来,生活才生动起来。悟空甚至感觉自己忽然有些“恋母情结”了,不过这个“恋母情结”不仅仅是针对异性,更多的是针对来源、根源。

如今的猴群不复有自己当年的那种打打杀杀、纷纷扰扰,更多的是一种家族的繁荣、家庭的温馨、猴际的亲情,宛然一派和谐的景象,恰如仙境一般。

悟空有了一种拜那只母猴为母的想法,尽管他感觉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有些异想天开,他越是这样暗地里压抑自己的这种妄想,这种拜母的欲望就越强烈。当悟空在生活上对母猴百般照顾的时候,没有谁想到悟空的内心深处那不可告人的类似变态的欲望。

在苦苦煎熬了几个日夜之后,悟空终于在某一天晚上称着母猴不注意,变成一只小虫子钻进了母猴的肚子里,在子[gong]中甜蜜地睡了一觉。由于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悟空在子[gong]里翻来覆去,害得母猴一夜总感觉下身有些酥痒,也跟着翻来覆去。子[gong]内那温润熨帖的感觉简直让悟空第一次找回一种叫做母爱东西。当悟空有些羞涩地悄悄钻出子[gong]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正大,雷声似乎也有些异样,仿佛在暗中掩护悟空的不轨行经,让母猴误以为这一夜的酥痒与这潮湿的天气有关;抑或是有神灵在利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悟空?

反正悟空在得意之余隐隐感觉有些不祥。

(七)

自从回到家,悟空一直沉浸在平静的凡间生活与强烈的对母亲的思念当中,早把自己的如今的正常职业忘了一干二净,但是,到母猴的肚子里游历之后,他就想起观音菩萨来。一来观音菩萨是一直照顾自己的老领导,二来观音菩萨是女性,三来自己当初离开岗位的时候也没有与自己的老领导打声招呼,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这样一想,悟空甚至有些恐惧,担心自己的脱岗行为是瞒不过观音菩萨的千只眼的。算算已经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就是在天上也有两天了。既然观音菩萨能够觉察而不加过问,这使得悟空又开始轻松起来,说明观音菩萨是支持自己犯这种错误的,南无观音菩萨,原谅我这个小佛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悟空到来以后的参政议政,花果山上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变化一:猴群在不断地扩大,开始显现出猴丁兴旺的态势来。

变化二:母猴的地位在不断地上升,一种公母平等的风气在形成。

变化三:猴群的扩充并没有遭遇资源匮乏,山上的树木比以前郁郁葱葱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果品争先恐后地爬满枝头,先前有些衰败的花果山仿佛有返老还童的趋势。

变化四:这一点变化只有悟空清楚,那就是那个曾经包裹自己的石头子[gong]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几块先前看上去异常散落的状态在逐渐合拢,似乎要复原。悟空对此也好生纳闷,隐忧与窃喜在心中交相辉映。

转眼又是一年农历的2月28日。悟空在这天晚上做起梦来。

悟空正在山上游玩,忽然,先前还在左右打闹的大大小小的猴子消失地无影无踪。悟空正在张望,听见有人呼唤自己:“悟空孩儿,悟空孩儿。”悟空惊诧万分,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不够真切的身影,隐隐绰绰有点象自己一直暗中依恋的那只母猴,悟空便想前追赶,想呼喊一声“妈妈”,但是无法喊出声音来。“妈妈”的步伐似乎十分的快捷,让悟空追赶起来都有些吃力。不一会,悟空发现“妈妈”似乎穿上了衣裳,那平时耷拉下来的双乳也丰满挺拔起来,宛若一个发育到位的少女。悟空感觉脚下生风了,依然与“妈妈”保持着仿佛永远也无法迫近的距离,而少女的面孔仿佛就是观音菩萨。悟空非常吃惊,停止了追赶,恭恭敬敬地向观音菩萨深施一礼。悟空抬眼一看,早已不见观音菩萨,也不见了少女,更不见母猴,而观音菩萨消失的地方正是自己诞生的那个石头子[gong],不过这个先前破碎散落的石头已经长成一个酷似子[gong]的完整石头了,上面的一个小孔就是这个子[gong]的入口,悟空向入口迈步,一头撞在入口处的石头上。

悟空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了。这是悟空出世以来的c女梦,那种恍恍惚惚、亦真亦幻、悲喜交加的梦中经历似乎让悟空永远都不愿醒来。看来,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在梦中真真切切地出现,而苏醒仿佛就是一个魔杖,能把梦中的一切幸福无情地驱赶,不留一丝痕迹。梦醒时分那一身的汗水可是幸福遗留在身上的泪痕?

(八)

当猴群还在洞中享受着清凉的睡眠的时候,悟空跳出水帘洞,慌忙向石头子[gong]赶去。悟空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子[gong]与梦中的完全一样,不知道自己在梦中推动了这个新子[gong]的合拢与形成还是这个新子[gong]合拢与形成以后托梦给悟空。

悟空仿佛又回到梦中,围绕着石头子[gong]转了几圈,而后伸手触摸起子[gong]上更加浓密的青苔来,感觉滑溜温暖,整个子[gong]似乎在微微颤抖,抬手一看,手掌之上已经满粘满了鲜血,先前过于陈旧的子[gong]也仿佛一夜之间鲜活起来,如同刚刚脱离母体一般。周围更加硕壮的树木在微风的搀扶下更加摇曳多姿,把这个复活的血淋淋*体深情地掩映,阻止阳光不经意的侵袭。

悟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意识到这个屹立已久的子[gong]正在回归母体的路上,他不自觉地跳到附近一棵大树上远远地眺望这个复活的子[gong]。悟空惊奇地发现一个秘密,原来这一片原本看上去平淡无奇、杂乱无章的地形仿佛一个女性平躺的身躯,不远处的一个稍大一些的山头就是头部,五官看起来清晰可见,稍近一些的两个圆润突起的小山头就是两尊亭亭玉立的*房,子[gong]所在的位置恰在肚子的部位,子[gong]不远处的那个隐蔽的洞穴前长满了茂密的花草。悟空为 自己的最新发现感到得意而滋润,感觉自己并不孤单,那看上去有些孤独的石头子[gong]原来一直与母体浑然一体,原来养育自己的是一整块山头,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沟一洞都是母体血肉相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悟空甚至隐约感觉到,原来自己的身世还充满着这样隐秘神奇的情节,如果能亲自破译这些来龙去脉,自己对生命对母亲的理解将翻开新的篇章。

悟空的心潮开始翻滚,幸亏有佛这个博士帽样的东西促使他保持一种克制与理智,否则这种爱恨交织的场景会让他重操旧业,操起许久不用的金箍棒把天捣出一个窟窿来。

悟空就这样在母亲的周围盘桓了整整一天,那些时而来打扰他的小家伙都被他一脸的严肃打发走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悟空没有回水帘洞的意思,他考虑了很久,最后一头钻进子[gong]附近那个隐蔽的母亲的洞穴里。

(九)

悟空决定了,从此以后他要居住在这个原本属于他的洞穴里。钻进洞穴的时候,悟空是怀着激动的心情的。进来一看,洞内很是宽敞,只是洞口的狭小伪装了洞内的空间。洞内温暖的气息格外新鲜,好象是从来没有被任何动物呼吸过那样的纯粹的刻骨铭心的新鲜,光滑的洞壁也显得格外洁净,仿佛是有钱人家的别墅被勤劳的保姆认真地打扫过。

令悟空感到意外的不是洞内令人神清气爽的环境,而是一种别有洞天的深邃,先前关于区区一个子[gong]式的洞穴的假象显然井底之蛙式的猜测。悟空沿着洞穴的通道往里走,依然是清爽的曲径,凭借自己的火眼精睛,悟空能看到洞壁越来越呈现褐色,就像走在一个宽阔的肠道内。

在一个略显空旷的地段,悟空停下了脚步,准备就在这个地方先住上一夜,为了不引起外面的警觉,悟空特意轻手轻脚地移动,慢慢地躺下,慢慢地享受一个曾未有过的夜晚,享受即将到来的一种深入腹地的感觉,享受一种他人无法体会的甜蜜的睡眠。一个曾经浪迹天涯的猴精一旦停下行进的脚步,原来对寂静也是这般的依恋,一个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原来也这样愿意回归到一个不为他人所知的所在,独自品尝与咀嚼着来自母亲的气息。

当悟空闭目静心体会的时候,忽然听到一种嘈杂的声响从不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悟空把耳朵贴在洞壁仔细聆听,感觉这声音很熟悉。悟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一会,看见一个小孔处闪着微弱的亮光,他透过小孔往外一看,暗暗吃了一惊,悟空看到的不是别处,正是自己一直寄住的水帘洞。

悟空的脑子一下子有些短路,感觉自己似乎触动了一个设置已久的机关,一些神秘的的场景正自己一页页打开。难道这是成佛以后的一种来自佛祖的刻意安排?还是在寻找母亲的路上一种偶然的境遇?

悟空开始回想这整个的花果山来,继续着自己的疑问:难道这座山还隐藏着很多不为自己也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难道自己的出世是佛祖常规操作的一个平常的步骤?难道自己的这次悄然回归也在佛祖的掌心之中?

悟空没有沿着这个小孔回到水帘洞,他害怕惊动了那些还蒙在鼓里的猴群,也害怕惊动更多的机关。悟空不想一下子打开所有的秘密,他要慢慢享受这种诧异。悟空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深入到某种深处,这个深处布满了秘密,这个深处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而此前自己的那些经历就像是一场梦,而那些猴群更是在假象之外十万八千里。

悟空回到刚才准备休憩的地段,静静地躺下。夜渐渐地深了,但是洞穴里并不十分地黑暗,他甚至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猴群此起彼伏的鼾声,能听到洞口的树枝在深情地摇曳,能听到一种来自母亲身体的香甜的呼吸。

柔软如床的洞穴让悟空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悟空被母亲疼爱地拥在怀里,甘甜的乳汁纷纷流进干渴无比的嘴里,而自己恰如襁褓中一个懵懂的孩子,在享受着幸福的同时还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十)

到底谁才是真正孕育生养自己的母亲呢?是那一堆乱石?是那个子[gong]模样的乱石?是那个悄悄隐身山林的女人模样的山体?还是与石头子[gong]相通的水帘洞?是住在洞中那只母猴?是梦中的那只母猴?是梦中的观音菩萨?是如来的造化?是苍茫无际的大地?还是另有来历?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可能一一呈现在悟空的脑海里,让悟空无所适从、无从想起、百思不得其解。事实往往是这样,当什么都有可能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有可能,而真实的答案只有一个。

当清晨来临,花果山的万物都苏醒的时候,悟空也幸福地醒来,甜蜜的梦还挂在嘴角,用*头舔去,似乎还有一丝香甜。悟空也感觉头脑十分地清醒,清醒得快要推断出自己的前身后世,清醒得可以揭开宇宙的奥妙,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来历,清醒的闸门似乎戛然关闭,思维跌入万丈深渊。

原来寻找母亲的道路这样曲折,而拥有母亲的生灵往往不珍惜自己的母亲。至此,悟空此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到自己的母亲,验证自己的来历,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母亲是一片树叶、一只昆虫,甚至一粒石子、一朵云彩。

悟空忽然想起师傅来,自己跟随师傅历经多少个白天黑夜,师傅怎么就没有关心自己,问到过悟空的母亲来呢?师傅是否知道一些自己的身世呢?同样是生灵,师傅怎么就把他自己的母亲忘记得一干二净呢?难道在佛祖的心中,母亲是一个可有可无、无须惦记的物什?

趁着清晨的宁静,悟空来到有着女人五官的那片山头,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似乎已经熟睡多年的石头女人的面部。清晨温和的阳光投射过来,像是为这个熟睡的女性化了淡妆,让原本安详的面容更加妩媚生动可亲。悟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手轻脚,生怕踩疼了这个有可能是自己母亲的面部,然而尽管轻巧,脚下坑凹有致的地面似乎有一种弹性,就如同踩在软绵的草地或者沙滩上。

悟空索性轻轻地坐在“鼻子”上,静静地体会着疑似“母亲”巨大面部的清风徐徐、鸟语花香。

当悟空一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惊奇的一幕,疑似“母亲”的“双眼”从眼角处慢慢流出两汪清澈的水流,宛如两汪晶莹的泪水。两汪水流从眼角想“面颊”与“嘴角”流去,这“泪水”仿佛表达着无尽的忧伤,也仿佛是母子重逢后母亲那激动的泪光。悟空仔细一看,“泪水”流经的地方早已冲刷成两条细小的沟渠,表明这位仰卧的疑似母亲已经断断续续流了大约千年的泪,那细小的沟渠就是饱经沧桑的泪痕。

悟空用手将正在流淌的水流轻轻地擦拭,就如同为自己贤淑的母亲擦拭着泪水。悟空分明感觉到这泪水有着异乎寻常的温度与沧桑,不禁潸然泪下。

悟空捡起山上的散落的一根枝条繁多的树枝开始清扫疑似“母亲”身上的落叶与杂物,那心情就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在认真地清理一尊尊贵的佛像。悟空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即使这个疑似“母亲”不是自己的真正的母亲,至少很接近自己的母亲,说不定这个人形的轮廓就是一把通向母亲的钥匙,所以尊重这把钥匙就相当于尊重母亲。

人也好,猴也好,子[gong]作为身体的孕育器官是大体类似的,只是如今这或人或猴的子[gong],这人形的疑似“母亲”,加上自己这个猴身,似乎还隐藏着一些自己尚未觉察的过渡性环节,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自古以来都是一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的游戏规则,偏偏到悟空这里有了一个断层,自己的母亲成了一块石头,说起来显得来历不明,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这个被上下两界普遍认可的来自石头的猴子似乎要揭开一些神秘的面纱了,那块看似平常的石头如今用行动表明,或者说那块看似偶然与无情的石头正在给悟空发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暗示信号。

悟空似乎感觉这里面一定暗藏着一些文章,一定是一种外在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的过去与现在,至少在大闹天宫与西天取经这一系列事件当中自己没有过任何后顾之忧与牵挂,在处理所有问题上自己单枪匹马的成分居多。

悟空感觉一种真实的答案正靠近自己,就如同一个科学家在有了重大发现之前的那种紧张与兴奋并存的那种心态。按照成佛前的脾气,此刻的悟空一定飞赴灵山找师傅、观音菩萨或最高领导如来问个明白,但是此刻悟空没有这样急躁,他沉迷在即将自我发现的渴望与探索当中。

(十一)

在子[gong]洞里度过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悟空感觉自己再也无法离开这个温润无比的洞穴了。当又一个夜晚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摸黑的时候,悟空不由自主地又回到这个子[gong]洞里。万籁俱寂的时候,悟空依稀听见洞外老弥的呼唤,就如同一个母亲在呼唤离家出走的孩子。

在即将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悟空感觉整个洞穴都在晃动,仿佛行将天崩地裂。躺在这摇晃着的洞穴里,悟空似乎很快意,就如同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而是刚刚在母体里成熟,母体子[gong]的一阵痉挛就意味着自己要横空出世。悟空禁闭双眼,尽情享受着这种柔软的摇晃,仿佛自己是一只正在烈火的凤凰,即将在某种温度中涅磐。

当在越来越猛烈的摇晃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先前坚硬的子[gong]洞慢慢地变得柔软起来,用手一摸,手上竟然沾染了鲜血。与此同时,刚才还宽敞的洞穴也开始变得狭窄起来,再看看洞口,也在慢慢地闭合,只留下一道缝隙。悟空开始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感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要闷死在这个布满机关的洞穴里。

悟空本来是可以把洞穴捣出一个窟窿离开的,但是悟空没有动手,他感觉这是一种难得的造化,要顺其自然,不能再胡乱滋事打乱了造化的安排。说不定此刻如来、观音菩萨以及师傅一行正在洞外操纵着这些变化,以便让自己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原本就厌倦了当前这种似人似猴似佛的模糊定位,讨厌没有母亲哺育的凄凉身世。

悟空感觉到洞穴的温度越来越高,晃动也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就进入一种晕厥的状态,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只燕子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自由地穿梭、翱翔,漫天的云彩与满眼的浪花都在欣赏这只精灵一般的燕子的飞舞。云在鼓掌,浪在欢笑,燕在飞翔,这是一种全新的世界,不知道与极乐世界有什么区别。或许没有什么极乐世界,或许极乐只在梦中、在自己的想象中。

悟空感觉已经失去了自己,就象一只矫健的燕子慢慢地远离视线,消失在某个尽头。假如说刚才悟空是想出去而不愿意,此刻,他已经没有力气掌握自己了,他已经被一种外在的力量所左右,恍惚间感觉正以翻筋斗的速度回到从前,回到一个懵懂混沌、天真无邪的时代,回到一个无所谓过去与未来的时代。

(十二)

一场大雨掩盖了天色的变化。雨欲停而风不止,这样的搭配原本就有些奇怪生疏,花果山在接纳着这种搭配。

当雨驻风弱的时候,水帘洞内迎来一声并不清亮的啼哭,高龄的老弥顺利产下一名幼猴。与别的幼猴不同,这只幼猴一出生就行动自如,一阵风过就长高一头,随即钻进老弥的怀里,久久不愿松开。老弥将这个小宝贝取名“留者”,意思希望幼猴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悟空的神秘失踪也成为花果山猴群最大的事件,大家还是相信悟空终究奈不住这平常山水、普通岁月的寂寥平淡而复归西天。遗憾的是,这悟空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多少有些蹊跷。但是老弥似乎感觉悟空能够在某一天回来,所以她在山口设置了一个新的岗哨,每天派小猴轮流值守,以迎接悟空的再次回家。

当又一个春天统治大地的时候,岗哨依然在,只是猴群慢慢忘记了岗哨的意义了,更多的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形式主义了。这一日,老弥把猴群召集在一起,那阵势既象是开会,又好象在过节团聚。

老弥不紧不慢地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准确说是昨天晚上做的一个大梦。

“自从留者降生以来,我一直在思念着悟空。昨晚,我清楚地梦见悟空了,就象真的一样,可惜醒来以后只有留者在我身边,没有见到悟空。我在梦中听见洞外有人在叫妈妈,马上出来,什么也没有看见。再往前看,看见五彩祥云降落到山头,仔细一看,是一位女菩萨,慈眉善目、靓丽端庄。我看见她抱着悟空一步步走近,到了一个灌木丛边飘然坐下。我正要开口喊悟空,但是发不出声音。我正要靠近,突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天与地一点点地接近,云与山一点点地接近,感觉天地即将合二为一了。再接着,就是狂风大雨,与一年前的那场大雨一模一样。当我接近女菩萨准备接回悟空的时候,女菩萨开始说话:‘你要照顾好这个小猴精,佛祖已经特批悟空返俗入世,在人间来体验一种平淡简约的凡胎生活,而悟空正是这样的心思,佛祖早已洞察分明。再说,凡世的生生不息是天国所不具备的。我已经点化悟空做你的孩子,你现在就带他去吧,别忘了,刚才天地两界已经现场做证,切记切记。’说完女菩萨放下正在熟睡的悟空,我伸手去抱悟空,却抱了个空。眼看着悟空掉进一个小洞穴就再也找不着了。我赶忙喊女菩萨,却看见一道蓝色闪电划过天空,女菩萨也消失了。于是我不停地呼唤‘悟空’、‘悟空’,没有任何回应。我随即坐在原地等待悟空的出现,突然肚子一阵剧烈疼痛,我大叫一声,原来这是一场梦,一场关于悟空的大梦。”

老弥说完,众猴仍然鸦雀无声,仿佛在沉浸在寻找悟空的大梦里。

此刻,只有留者眼眶潮湿,只有他知道,这梦是这样的真切,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前身今世,正以留者的方式来延续悟空的生命与生活。

留者也没有道破天机,他要把握好这“行”与“留”的分寸,要完成一个“行者”到“留者”的完美过度。

悟空在想:我原来是有妈妈的,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是有妈妈的,所有没有妈妈的事物都只一种传说或者掩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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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水做的月亮点评:

语句流畅,情节丰富,推荐!

文章评论共[1]个
有点缘-评论

谢谢如此褒奖。at:2012年04月05日 凌晨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