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南沙群岛守礁心情记录3李德省

发表于-2011年09月15日 凌晨2:11评论-1条

2008-9-16 南沙大风大雨 礁内浪高2米

今天,心情开朗了许多。

毕竞,都基本习惯了这种生活。写日记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没打算写成什么作品,只想把自己在南沙生活的这些日子记下来,工作在南沙,为南沙的安宁和海洋权益,我做出了中华民族毎一位公民应该做的事。这并非什么美的话,是心里话。

175船下午到我美济礁来,例行检查工作。外面的风浪相当大,但他们的纪律性就是这么强,说好几点钟到那个点就一定按时执行。这跟我们的守礁人员不一样。相对说我们比较轻松啦。175船是一艘拖头船,今天就抛锚在我船船首方向,在我船上可以清楚看到后甲板上的小伙子,是那样的累。我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会珍惜来之不易的休整和检查工作这个空间,好好地睡上一觉。

想想也真够累,人在这个环境下,就只想着睡一个好觉。没有什么比得上结实的床铺。同样,我也有同感。毎当遇到大风浪,我们必须尽可能地赴南沙接替兄弟船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来自大海的威胁,是那么的接近,又那么的紧迫。轰隆的机器声音和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形成内外挟击。一种恐惧,一种高度的精神集中,让人付出更多的体力,加上船舶的摇晃,晕动使人呕吐不已,裹腹的东西都进不了,就更加难以想象。

175船的到来,成了我们一天的喜悦,大家面上的久违的笑容再次出现,但多思的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深知,劳累的175船的兄弟们,是多么需要安静和平静的港湾。美济礁或许在中国人所拥有的礁中,算是最好的避风天然良港。这就是多思的我,唯一的安慰。兄弟们可以安静地睡上一觉啦。

愿175的兄弟们好好地睡上一觉,在这美丽的港湾里,做上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2008-9-17 南沙白浪滔天 暴风雨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要差得多,大风浪夹杂着暴雨,整个美济礁象发疯的妇人。可能是难以入睡的原因吧,感到很累。我们两船靠在一起,相互撞击和着大风浪,人晕乎乎的。心情也特别的差。碰上这样的天气,谁都会心情很坏的。

椭圆形的美济礁盘上的建筑点,是我们付出血的代价建立起来的渔民避风所,南北各对称着两幢永久性建筑物,在大风暴雨中显得那样的脆弱。守礁人好不容易从大陆运过来的椰树,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望着礁内海面的长脚浪,被雨点穿刺得象得了麻风病痊瘉后的脸。我不敢想象大自然的杰作是这样的残酷,全是暴雨的手笔,风浪得到暂时的压制,我们两船的撞击次数在减少,但可怜的175船就不是那么的好运了。

175船的兄弟们,因为风雨的缘故,无法按照预定方案进行巡航和检查工作,只好不动。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始终要离开,最多也是再待一段短时间。外面的风浪相当大。据我船收集的气象显示,低压在南沙美济礁附近海域基本形成,看来,175船注定要捱风浪啦。

说心情,得说起我们的兄弟们啦。方光顺是我的同班同学,这家伙出来前生猛得很,现在,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没什么心情。他说,这个航次他很不想出来,但二副这个岗位临时找不到人,他又是刚任命为二副,所以,只好又出来。今天在值班室里,我碰见了他,正在透过驾驶窗户望着船头方向的北方,目光显得十分空洞。我想,他是很想家的。一种压抑和无奈,把整个人锁在了这个孤礁上,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十分的难过。加上24小时的轮值班,这家伙真的苍老了许多。

下午,我和李叶财、林喜雄等人打扑克,方光顺和宋孔周都下来看我们玩,他们在一旁傻笑。反应是那么的慢。

说起李叶财,他是船上的水手长,大家给他起了个花名“鸡仔”,也即是小鸡的意思。打牌时,大家在紧张的等待着他出牌,不耐烦时,林喜雄给我们说了他的笑话。他说,有一天李叶财跟几个人去钓鱼,大家都钓到一些鱼,就他没钓到。回来的时候,可把李叶财气死了,他在后甲板狠狠地说:“气死啦,系人(是人)都钓到鱼,就我没钓到”。说到这,我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黄生船长也跟着笑了,一会,宋孔周摸着肚子,笑弯了腰。他说:“对的,是人都钓到鱼,不是人的钓不到。”久违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里,穿透整艘船。兄弟们在偶尔一次的开玩笑中,变得轻松许多。

笔行至此,因为现在在南沙,我不想再说兄弟们有多少的欢乐,这毕竟是少数的事情。大多数的兄弟们是在默默地固守着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值好班,保护好我们的礁,保护好我们的渔民,保护好我们子孙后代盘中的那条鱼。

2008-9-18 南沙大风大雨大浪 

175船走了,带着我们的思念离开了视线,在茫茫大海里,波涛汹涌的礁外海域,艰难航行,时显时现。很难想象兄弟们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但我们除了在礁内默默祝福平安外,真的找不出什么样的方式来帮助他们,毕竟这是在南沙。现在礁内只剩下我们两艘船了,庆幸的是,天气不好的原因,外国的飞机光临不了美济礁。这是第一件事。另外,今天我想记录几件事:

第二件是关于吃不吃这尾刚钓上水的鱼,这里涉及到许多日常对鱼类的认识和判断。早上,船长黄生钓起了一尾红色的鱼,大约有20斤重,体形稍长。这条鱼勾起了大家想吃新鲜东西的欲望。因为在南沙所有兄弟70多天的食物,都是从大陆带过来的,冷冻在冰库里。时间一长,大家都食腻了。刚钓上水的鱼,通常会找几片生姜,和着盐水,加少量的花生油,开火锅去。但今天比较例外,这条鱼究竟是红鱼还是海鲤呢。前者放心食用,后都则有中毒的可能,关键就在于如何去判断这鱼是什么鱼类了。大家盯着这条鱼,相互猜测和求证,飞溅的口水和馋流的口水,充斥着整个厨房,大副林带伟和林喜雄的判断是红鱼,是特别好的那一类,可以吃。但其它人都不是太相信,纷纷将口水往肚子里咽。溜了。带伟见状,也离开了,我想,他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是否正确判断。

电报员陈建不舍得浪费,就悄悄地杀好,放在冰库里冷藏起来。中午就餐,林喜雄再次提起了这鱼的事,29号人就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带伟更来劲,纷纷举证这鱼是红鱼,如何进行体形和颜色的分辨,又举例说明上一次在303船也是吃了一条这样的鱼都没什么事,不怕的。但大家还是无法相信带伟的话,只在一味地说着这条鱼如何如何的好吃。围绕着这条鱼该不该吃,馋的人就说吃。毕竟这占大多数,问题是谁来带头吃这条鱼。在这条鱼的问题上,林喜雄充当了敢死队的队长,坚决要吃,不吃不行。船长黄生将信将疑,当了中间角色,但他也是偏向要吃。

下午,我们先煮了这条鱼的鱼头,叫试吃。明天没事了,大家可以放心食用。在敢死队长林喜雄的召集下,我跟船长黄生、大副林带伟、三副宋孔周五人,当敢死队员。在餐厅里喝酒送鱼头啦。这就是今天的事,趁着现在还能记日记,赶紧写下来,要不,真的明天中毒了,轻则头晕和肚子疼,重则双脚抽痛,走路艰难,这我以前试过,得一个星期以上的时间,身体才能自行解决这些毒素。因为,我也无法判断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鱼。

第三件事是昨夜梦遗了。今早刚起床,发现夜里梦遗留下的痕迹,真懊恼。梦里的人在即瞬间消失了,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孔。在南沙象这样的情形避免不了,也是人自然的释放。生理书上说的这种情况只会在特殊的环境下才会这样,或者积少成多的时候会这样。我曾经就这些现象上网看了和分析了原因,生理上的讲法就是,当积聚到一定的程度,需要溢出来的时候,生理反应会通过中枢神经告诉大脑,这里需要放行一些东西,神经系统马上执行,但需要放行就得有性的幻想,大脑就会将平常记忆的信息进行整理,用最有效和最直接的刺激方式让神经系统工作,这些幻想就是性对象,然后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在南沙,29位兄弟都是清一色的男性,在守礁的后期,有的兄弟洗澡时,直接裸奔,无所顾忌。我想这在广州不会这样,毕竟人也有害臊的时候。但一个不可不说的话题,在南沙我们这帮守礁的兄弟看来,70多天的禁锢,往往会变成幻觉,夜夜都可以生活在记忆里。

第四件事是李叶财偷雨水。早上的雨大得不得了,水手长李叶财神秘地跑进我的房间,这位人称“鸡崽”的水手长,悄悄地跟我说,你快去洗个澡吧,我在装雨水的时候,给你偷装了两大水桶。他还笑笑说,这是我利用手中的权利,贪污雨水,行贿你这个小领导。其实,我应该好好地感谢他,因为我几天没洗澡了,海水淡化后的水,我洗了皮肤过敏,实在没办法就从平常的用水中节约出来一些再洗澡。在这里,想如大陆般生活,结结实实地洗一个澡,变成了一种渴望。但李叶财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得多多感谢他。洗澡后,我的心情变得好很多。感觉满身充满活力,于是,拿起笔,开始了我的写作。这就是一天的事情,记下了,应该不会忘记。我还是想,若干年后,我的女儿能看到我这些文字,明白自己的父亲的艰辛和生活在现实里的父爱。

外一则:说到女儿,这得勾起我的思念,这些日子来,我反复在电脑里看着我的女儿的照片,是那样的纯真和可爱。

女儿今年八岁了,正读三年级呢!那天打电话给她,她在二十来秒钟内,简要地说了她的学习情况。她很喜欢奥数和奥英,兴趣比较浓。这应该得益于女儿的阅读习惯的培养。那天离开女儿的时候,她是那样的不舍,眼里含着泪花,我知道,我的女儿跟我之间的真切情感,女儿又是那种遗传了她母亲内敛的人,用她的话说,爸爸去南沙守礁是为了赚钱供她读书和生活。我不想让女儿知道中国的海洋现状和一些太世故的事情。毕竟她还小。记得那次我跟她说,囡囡,爸爸想将自己的一生从出生记到死亡的那一天,然后让你整理成一本书,让爸爸永远生活在你的身边,多好呀。她说,我不想整理成书,只想爸爸天天都写自己的人生,因为我想爸爸永远地活着。

当写下以上文字的时候,我想我的女儿已经睡着了,但少了爸爸睡前深切的吻,在这里,爸爸遥祝我的女儿:健康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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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点评:

用日记来记录守礁人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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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评论

拜读朋友佳作!愿朋友删除烦恼,选择快乐;设置幸福,储存开心。天天好心情!at:2011年09月16日 晚上1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