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睁开眼,不知道是几点,窗帘拉着,密不透风,看不见光线的同时,也丧失了方位感和方向感。时间像条河,一条身子在河里飘。随流飘荡,任意东西,一时间搞不清楚在哪里睡觉,睡的哪张床,脚西头东还是头北脚南。想想即将要走马上任的部门是最不喜欢且最为陌生的品质部,想想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承担得起公司的品质大任,禁不住头皮发麻,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委顿。
乱了。全乱了。
夏风秋凉,孤灯独坐,我真是前所未有地渴望有人打电话来,渴望有人在qq上呼叫自己,渴望有人敲门,哪怕是送报纸的,收电费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和世界发生联系过。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不需要人群,不需要被理解被环护,不需要被记起的,原来都是我错了。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正在人群中,正在被理解被环护,正在被人记起罢了。当自己真的远离人群,马上就会像被踩痛尾巴的猫,渴望叫嚣,渴望热闹。
梭罗为什么要写《瓦尔登湖》?我在他的文字里读出了炫耀,他在炫耀自己的孤独,一边孤独着,一边渴望被打扰。李白为什么要作诗“今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那看似潇洒至极的孤独背影,不过是因为再也吃不着宫廷繁华的葡萄,然后愤而酿出的一肚皮酸气罢了。曹孟德吟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杜康里藏着的,其实是一种难以释怀的孤独
原来无论是谁,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有朋友也不行,有爱人也不行,有事业也不行,有父母、亲人、钱财、宝马车、漂亮的衣裳……都不行。艳冠群芳万众瞩目也不行。
就连《红楼梦》里开辟鸿蒙的大石也孤独,不惜自入红尘。
终于,我哭得泪流满面。
你打电话来,我的声音还哽咽着。
你笑,这天下有什么事情能够左右得了雨潇?
你话落地,我便哈哈大笑起来了。
你说,写了一个文字《想那寡妇》,要不要发给你看看?
我叹,这样的题目也只有你了。
写文如做人,一味中庸平正只惹人厌,哪怕一身正气的人,也偶有一股奇俏怪媚之气冒出来,才叫有味。是以女优总比家庭妇女惹人爱,江湖浪子永远拥有最多的情人,花木兰女扮男装才名垂了青史,美国总统奥巴马怎么吸引诸多人的眼球?且看他那奇而怪之的身世。是以怪文才会大行其道。这种东西犹如深山里藏灵芝,雪线上生莲,或是阴森树林里的食人花,暴烈、妖性、诡异,非长途奔袭直捣异地不能取也。既取之,心恨之,恨不得把你拉来暴打一顿:为什么我不能写,你却写得出来?
许多时候,读的是你的文字,品的却是你的人。在我心里,男人是有品级的。有的男人如纳兰性德,立马桥头,白衣胜雪,是极品;有的男人豹头环眼,声若洪钟,仗义疏财,是上品;有的男人黑,暴,烈,忠直,单纯,是中品;大部分男人形貌不出众,言语不出众,如一粒尘,是下品;有的男人委琐、卑劣、残暴、恶心,是不入品。而你,有极品男人的雅还兼具上品男人的豁达,这样的你,叫我如何不爱?
说到爱,有人应该笑了:一大把年纪还说爱,爱,是未婚男女的专利,你一个有夫之妇,有资格么?
可是,在我心里,男女之间除了漠然,除了调笑,除了偷情,还应该积极构建一种更清新更美好更有价值的关系吧?
我真幸运,可以交到一如你这般的异性知已,忽略了性别,忽略了级别,摒弃了忌讳,在事业上互促互进,在情感上互牵互念。可以向你诉说自己的烦恼,可以让你站在所处的性别高度批评自己,挑剔自己,可以用你的经验与智慧来铸成我撬动世界的杠杆……当然了,和异性朋友相处,尊重是必不可少的,“感觉”也要有,但这种“感觉”应自觉拒斥过分的好奇心,学会在山之外看山,学会在水之外看水,亲近但决不轻狎,不让对方生出防范的辛苦;和他(她)在一起,你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聪慧起来……
你呀,虽是太行山下的一介草根,却和怡红公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爱天下所有美好的女人。因为爱,宝玉才会看到龄官画蔷,单衣薄衫,看得心疼;晴雯撕扇,他在一边煽风点火:“撕得好,再撕响些!”见了黛玉,更是成了手里心里薄脆的宝瓶,贵逾生命。所以说宝玉爱的不是女子,而是冰清玉洁不染尘的女儿美与女儿香。而你呢?如果说你是那寡妇的知音,在万丈红尘中,你又成了宝玉的知音。而宝玉并不真的只住在大观园,他遍布民间。见色而贪的男人不值一哂,见美忘情的男人却让人敬重。只要有心,有情,真心实意爱女人,即使是一介草根,我们也可以把整个世界都送给他,做他一个人的大观园。
哥们,你不是我的整个世界,我也不可能是你的整个世界,但是,我们可以做彼此的半个世界,在这半个世界里,社会不断的前进,高科技占领了所有的高地。然而,在人闲桂花落的安静和一天星河的美丽都退居到的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梦,还有爱,还在想念和牵挂,到这一地步,孤在哪里?独又在何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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