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父生有三子。祖父(次子),长子迁往贵州黔西,老三为当地地主效忠至解放(尚在年纪近高龄90岁),算当地老寿星了。亲祖父身旁有二子。我的父亲和二叔,父亲和二叔年龄相差三岁。亲祖父英年早世,在父亲四岁时被地主暗杀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掠夺家产未遂生恨。二叔被堂祖父家人收养(直接原因是身无亲子),随后亲祖母改嫁刘家,二叔因为在堂祖父家里排行第五,同辈人年纪相当的人都叫二叔小五哥,父亲暂时定居老三祖父家里。从此一个完整的家庭分散了。而当时同系高祖遗留嫡亲关系的堂祖父,我们管他老人叫三爷爷,但是不是排行关系在我心里是模糊的。因当时没有定居之所,又因当时父亲这一代人年幼无知,找一些旁听和家庭内人商酌,暂时做在曾亲祖父遗留的房内,待父亲与叔叔长大成人一一归还。而对于年幼的父亲和二叔来说,记忆中的家庭温暖已经不存在了,即使有也是如幻影一样模糊的。对于他们来说,四海就是他们可行的家,本有一个直系血亲的祖父(老三)在身边,因亲祖父生前与他的德行不合,收养我的父亲都成为一种迫不得已的可能,莫非是怕街临右访话为笑柄罢了!亲祖父据说天生一副犟德行,听老人说,曾祖父遗留给他们的东西之一舂杵,分配时都要打碎来分,其实是有意的刁难了。从这一点说开去,父亲也似乎遗传了祖父的硬性格,不过,我的父亲比二叔性格和气得多。
我的父亲生于1946年,关于他老人家的身辰八字不详。四岁离开自己的亲身父母之后,父亲一直在直系血亲的老三爷爷那里做长工,每天早上扫地做饭,切猪草,晚上拌煤扶火。一干就是8年,随着父亲年龄的长大,爷爷那里外面的活计也跟着干起来,父亲后来离开爷爷是因为一天父亲为祖父(老三)去外地背东西时,因天气炎热,歇气时一不小心将头上的帽子丢失了,回到祖父家遭受了一阵毒打之后,自而离开爷爷家回到亲爷爷遗留的屋子里,几经奉告一去不还三爷爷家。从此开始了他独自走天涯的流浪生活,那年是1958年,父亲刚满12周岁。父亲独立出来以后,为生产队赶马,驮货到很远的城市上交,每天来回一百多里,为取得极少的公分而辛苦着,在生产队驮马时间一晃又是近十年的生涯。后来父亲长大成人通过媒人介绍认识了母亲。1968年是父亲与母亲结婚的日子,家具极为简单,一张床,一个可以储备粮食的柜子和一个一张抽桌。同时二叔已经长大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与父亲一同生活着,一家三人:父亲,母亲,二叔。后来通情达理的二叔把房子让给了父亲,到别处另设新居。有母亲之后,父亲放弃赶马的生活与母亲一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一年到头就这样抗战在农业生产上,做多做少一个样,做好做坏一个样的特殊岁月里,他们还是一样的认真和真诚,兢兢业业奋斗在艰苦的环境中,1969年9月大哥出世了,父亲高兴了得,只是听说那时的大哥好傻,两三岁了还不懂得拿母亲放在他身边的土豆吃,必须要喂他才肯张嘴。在那样的日子里,土豆这样的好东西都是父母亲刻意留下来给大哥的,大多的日子他们是吃不到一顿饱饭的,有时候搅拌盐水来充饥。其实大哥傻傻的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会觉得大哥很乖,要不然放在家里的话就不放心了,只要把大哥往床上一躺他就安静地睡去。
机会总是会垂青于为生活时刻准备的人,在生产队干了一些日子之后,勤恳,认真,真诚的父亲被群众一致看好,破格提拔父亲为生产队队长。父亲在任期间,全力以赴领导全生产队的人干革命,突击生产,大力兴修水利工程,没有损公肥私,私囊腰包,大敛钱财,相反在家庭的照顾上少了,把最多的时间运用在集体中,为了避免群众的躁动思想,背地里的闲言碎语,父亲做事情更加谨慎周全,清廉公正了,时常以一个共[chan*]党员的言行来严格要求自己,父亲没有文化,也没有受到很好的家庭教育。也许,人的本性所至无法改变父亲一生的憨厚诚实,我一直很敬佩父亲的为人处世,他个人的处世之道都是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积累,从生活里所感悟。不愧后来父亲正式加入中国共[chan*]党,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共[chan*]党员。对于父亲来说,也许他不懂得圆滑世故,也许他不会说很多大道理之词,但他确实实在在做着一些平凡的小事情,为人民服务的事情。他曾经带领群众抓生产,突高效,争取那些日子以来的大丰收,他曾经带领人民奋斗在河堤上。为了运用当地河水资源,父亲游说在群众之间,大力宣传电的作用。为了购置发电机组,父亲领导群众筹备资金。父亲曾经为了告别煤油灯的历史而做过光辉的一页,无论在酷暑还是在寒冬,农民兄弟的积极性都被父亲充分调动起来,同年春节,生产队首次通电,迎来了新春年不一样的好心情,人们欢欣雀跃,载歌载舞,兴奋喜悦交织在灯火入昼的夜晚。后来,因为公社硫磺厂的兴起,绿色植被遭到严重破坏,源头河流遭受了空前的污染,水流量已日趋减少,至而使水轮机无法带动,父亲加大输出电压,改善农民生活,扩大远距离输送的梦想破灭了。从此,生产队又恢复到了豆大煤油灯的世界!
父亲的诚实一成不变,为了别人宁可放弃自己的利益。历经近20年生活的大锅饭,进入了新的历史改造时期,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农村社会改革的兴起,包产到户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度举国上下推开了新的篇章。在父亲的带动下,把所有的土地按人口进行分配,父亲没有见利是图,而是把最好的土地分配给了别人,自己留下的大多数是不好的山坡地,平处的土地也不肥沃,针对这个问题,母亲还与父亲吵闹过,母亲劝父亲做人不要太耿直了,但父亲不听,也许他的性格改变不了他的诚实的一面吧!
在生产队时,父亲在乡村教师的手里学习了珠算,略认识几个字。在包产到户之后,公社体制也变了,改变成村工所,借改革的春风,供销商店星罗棋布在镇(乡)的街市,父亲被牵扯在合作商业浪潮中,那时候,父亲是一穷二白的,合作商业中没有股份,只是作为代销员从中获得微薄的报酬。大部分的金额在年底结核之后被合作伙伴们瓜分了去,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候父亲门面上的生意很好,因为那时候人们时市场经济的意识还很薄弱,整个市场上的竞争意识不大。通常每隔3——4天就要派马车到县城里运输。镇上的门面一般隔2天赶集,不逢赶集生产又不忙时,父亲照常从离镇5里路的家去开门面,不逢赶集遇到生产忙时就在家帮助母亲抓生产,逢赶集生产又忙时,农活只能推迟一些日子,有时,逢年过节时我们也会主动去帮助父亲经营。父亲经营以后,家庭生活渐渐得到改善,但没有实质性的发展。一直经营到1994年才独立经营,家庭也没有多大的起色,一些后起之秀都早已大红大紫咯,当父亲已经意识到独立经营的时候,未时已晚,市场竞争激烈,生意难做,市场上可供选择的商品多,由原来的每3——4天出差变成了一个月出一次差,巴士也进入乡镇,大车运输的历史不再拥有,有时父亲甚至只是揣着几百元进一次城拿些短缺的货,匆忙的搭便车返回。
1994年农忙时节,劳累了一天的父亲突然感到身体下肢不适,但因为事少而没有及时注意。一直坚持在经营和劳动中,借赶集开门面之事偶尔去门诊看看,找一些不是专业化的医生检查,开几副药吃下就算完事!后来病情渐渐恶化咯!家里的农活不能参与了。为了分担家务,以至于后来念初二的兄弟辍学在家帮忙母亲,其实也是因为当时弟弟的成绩不好,对读书没有太多的兴趣,同时帮忙父亲开门面。生意难做,赚到的还抵挡不了父亲的医药费用,门面也拉垮了。那年一家人过了一个极不愉快紧张的春节,初春来潮,父亲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屁股和大腿内侧生疮化脓,因为家庭经济并不宽裕,在加之他老人家的固执,只是请了一些巫师或则乡村医生了看,最终还是没有好转。
1995年农历三月,是父亲一直卧床的日子。吃饭时是我们为他准备的,农村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多少日子我们吃什么就给他老人家吃什么!直到最后父亲神志不清颈部不能动弹时才想方设法筹集了几百元,在左临右舍的帮助下找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在车槽里垫上一些家里的棉被上路咯,初春的季节有些寒冷,湿湿的路面容易想起淅沥沥小雨,心情是灰色的。一同去的只有我和父老乡亲们。我跟随马车的后面,手一刻不停扶在车槽的边缘,用我微弱的力量几可能将吃奶的力气使出来,因为我希望马车跑得快一些,时间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我想当然也可以挽回我的父亲。
来到贵州毕节的经人介绍的门诊(主治医师在市医院上班),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是,来到主治医生的家,父亲的表现突然异常,可以独立站起来说话了,也许是一个先兆吧!这个信息就是回光返照,但是我们都不作声,趁父亲还清醒时多与他交流,说说话,他一直呆滞也许将化作从此不能交流的告别宣誓。我还是默默地祈祷,祈祷死神离开我的父亲。经过医生的化疗,确认父亲得的是毒血症和脑癌硬化,给父亲打了几天的掉针情形没有好转,最终在医生的叮嘱下打了些延续生命的药回来了。
父亲回来时谁已不认识,不吃也不喝。知道你已进入生命最后的挣扎时期。家里做客的人越来越多,我知道父亲快要离开我们了。祈祷已经推开了绝望的大门,无心伤害变成了对父亲默然的诅咒,父亲!父亲!家里已经被你折腾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不想看到你被病魔折磨的样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要被阎王爷带走你的灵魂,同时又要折磨你的肉体,为什么?既然要去,又何必不来得痛快一些呢?难道说,好人真的不偿命吗?难道说好人所升华的以慈悲为怀就要用肉体的惩罚来代替?
父亲最终还是走了,在折磨许久后终于可以解脱,没有潇洒,走得好凄凉,简单的走过短短的49个春秋,在1995年农历3月12日晚11:05分走过了他年轻的生命,走过了人生最艰辛的历程。而他给予我艰苦朴素,诚挚待人,积极认真,努力拼搏的本性一直继承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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