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阴雨过后,天终于放晴。睁开干涩的眼睛,耳畔掠过母亲忙碌的脚步声。这个声音像鸡鸣一般,每每把我从迷失的梦中唤醒。时至今日,还不曾停歇过一时半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一首歌谣在属于母亲的土地上悠扬歌唱,经久不休,是那么动听,那么真情。
看看时间已是日出时分,但却发现窗帘外的模糊世界还不曾有一丝阳光的影子。昨夜看见天空那许多孩子般的眼睛,本以为第二天必定是个好光景,但眼前的现实却多少让人有一些不甘和不快。带着早已冷却了半截的心情起床,出门。母亲早已不见身影,也许那块田地里会回荡着她劳累成疾的声音。母亲,就是这样,为了父亲和我,整日的劳累,早已习惯了忙忙碌碌。打算站在门前山头寻找母亲的身影,此刻却发现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河对面那些人家早已不见踪影,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一般。整个世界只留下我所能触及的一丁点,像一叶孤舟在平静的大海上徐徐前行。此刻的我似乎也化身独立船头,感慨世事万千的能人志士,面向不知所尽的远方陷入沉思。
当然我没有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言壮志。也没有苏轼荡舟赤壁的闲情雅致。还记得孩提时,每每在大雾时分和玩伴们痛快的玩捉迷藏。以后稍稍大些了,总喜欢在那浓浓的看不清周围的白色中捧着一本书静静地一个人,不管是看书也罢还是走神也好,只是喜欢那种意境。再后来,出门在外,好久才能回一次家,每天也想着有这样的安闲好好休息一番,但总是事与愿违。很遗憾,在这难得的天气,难得的意境中,我并没有找到犹如古人的诗情画意和万般感慨,只有一番特殊的自己也难言其为何物的东西在记忆中游弋。
突然地心烦意乱,这才发现身边的景象了发生了改变,自己也从那个不知所云的世界里抽身而出。但见周围的一片片白色渐渐地淡去,甚至散去,往日那些个人家也在眼线中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可见。慢慢的,白雾像一个被撕破了的网,中间开了好多的大洞,又像被火烧了一般开始痛苦的躲避。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了,但见白雾犹如受了惊吓的孩子团缩在沟壑之中颤颤发抖。恶毒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渐渐退去淡云的蓝色天空。突然一阵风起,白雾好像以为那股毁灭自己的力量再来,疯狂似的在沟壑中乱闯,乱成一团,好不热闹。不一时再看去,突然白雾如愤怒的蛟龙,沿着沟壑汹涌而去,伴随着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等到蛟龙长长地尾巴在眼际消失不见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这才意识到自己站了好长时间。打算转身开始一天的路程,远远地看见母亲拖着疲惫的步伐已在回家的羊肠小道。曾几何多少次看着母亲的声影湿润了眼眶,此刻的母亲,身影在已是晌午的太阳下拉的好长好长。远远地可以看见那身影已不再像那时苗条笔直,已经慢慢开始变得佝偻。记得母亲一生唯一的一张相片,怀里是不懂事的自己,相片里的母亲有着长长的秀发,苗条的身材,小时候还曾多次傻傻对母亲说:“那个人是你吗?你会有那么漂亮?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啊?”听着儿子每次那样傻傻的问自己,母亲总会笑得很开心,嘴里含糊的应付着:“嗯,不是!呵呵!”
眼前母亲越来越近,那身影在模糊中越发变得佝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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