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
子时,夜的露珠浸漫不到火车的车舱。火车缓缓地启动,大概都怕赶不上这班车,旅客特别多,就连狭窄的过道上也渐次地坐满了人,我暗自庆幸自己能拥有一个座位。
这得感谢那些倒腾火车票的票贩子,本来购的是无票,只想先坐一下等人来认座时再还给人家,谁知一直无人前来。我总是搞不明白偌大的一个中国,目前经济这么发达,为何要出售无座票?何况跟硬座一个价。
五年前,乘“武汉至昆明”的特快列车,我也碰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那时没这么幸运。这是一辆“上海至淮南”的列车。
旁边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孕妇,穿着睡衣紧挨着我旁边坐在一个背包上,“我俩调换一下,你起来坐我这里。”我说。
她那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脸上几个稀疏的青春痘紧跟着活跃起来,仍不失青春的魅力。
“我先在这坐一时,等会再说。”她说。
“来,坐我这里。”一个面孔有些黝黑,身材结实的中年妇女说。那个孕妇便坐在了她的旁边,与她挤在了一起。从她们攀谈的话题中,我得知她们以前认识。
“青菜好贵哟,鸡毛菜卖到六元钱一斤,我买了一元钱只有几根,留烧汤用的。”那位孕妇淡淡地说。
从她那凸起的肚皮,看情形她怀孕约有五六个月的光景,她腹中的胎儿需要补充营养。鸡毛菜是指刚出土的小白菜,只两三寸长的那种。旁边的那位中年妇女应声道:
“是哦,上海的菜真贵。听说藕卖到四元一斤,茭瓜(注)五元一斤。我从来没买过,也没问过,若在家乡遍地都是,早吃腻了。”那个中年妇女不无感慨地说。
随着一阵“叽哩、咕咚”的推车轱辘声响,穿着列车制服、戴着帽子,身材有些微胖的餐车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过来,他嘴里不停地吆喝着:“让一让、让一让。”过道上的乘客纷纷站起来让道。
待餐车走近,我把搭在座位上的裙摆往里掖了一下,一抬眼,忽而看见在那中年妇女身后的座位上,有两个青年男女紧紧地搂在一起,那男的讪笑着,女的显得很温顺,一脸柔情。男的长脸,小眼睛,身材瘦小,个子不高;女的小巧玲珑,倒有几分姿色。男的二十多岁,女的显得很幼小,大概十五六岁。
我漠然地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这场景若在公园或其它的地方,也许是一道最美的风景,而在这种特殊的公共场合却显得极不协调。
尽管车舱内有些嘈杂,丝毫不影响我休息。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平日的忙碌,使我学会了抓住任何可以休息的机会,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过了一会,又听到一阵手推车的声音,紧接着是餐车服务员的吆喝声,他已从这节车箱的另一头返回。
生活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而每天都在演绎着不同的风景,或靓丽,或丑陋,只有真实才美丽。
那位怀孕的母亲虽然丑陋,而出生的婴儿个个美丽。那才是最美的风景。
那对相依的恋人,但愿你们能结为伉俪,相亲相爱一生一世。
(注)茭瓜别名茭白,古人称“菰”,是我国特有的水生蔬菜。世界上把茭白作为蔬菜栽培的只有我国和越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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