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就觉得坐火车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因为我的家乡是全国最大最成熟的火车枢纽城市,所以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旅客在城市转乘或滞留。
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很小很小,每当路过火车站,就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些背着挽着编织袋(九十年代那会都是这样)的男女老幼。我会非常好奇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时打那经过,虽然是紧紧拉住母亲的手,但头却始终未停止扭转着看着他们。
直到长大了以后才知道那些人是改革开放初期早一批甚至几批的打工者,不折不扣的漂泊前辈。对于我们这些后生们来说,他们才可谓是真正的先驱了。
我的家离火车站很近,近到步行也不过区区二十分钟,所以平日里上学也好,逛街也好,已记不清多少次路过熙熙攘攘的候车广场。坐一次火车感受一下旅途的飘逸对于当时还在学校读高中的我来说,那感觉简直就像如今资深的彩民们渴望中一次二三等奖那样强烈,我知道这也许与我天生浓厚的猎奇心有关。
无奈使我感到困惑的是,我所认识的亲朋好友居然没有一个是身在外地的。
为此我始终都在盼望中等待着,好不容易被我盼到了,那是二零零一年的入秋,清冷冷的季节。当时互联网的普及还未像如今这么不值得一提,当时的见网友也还不像如今这么让人诡异所思。就在十年前的那样一个时代,面庞青涩的我被邻居大我几岁的表哥拉去了火车站,见他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女网友。现在想来,我又做了一会不计报酬的群众演员。
当时几点钟的车次早已经淡忘了,但是我知道我的的确确是在无比兴奋又无比惊恐的状态下迈步跨上车厢台阶的。
那时候可没有如今时髦的和谐号,也没有每公里两百公里甚至以上的超快时速,一身绿色漆水包裹的旧式火车当时来说仍然是各个铁路局的主流选择。就是这么样的一趟旅程,虽然简短的不能再简短,却使我至今都难以忘却。
二零零一至今整整的十年的时间,一眨眼也就悄悄的过去了,我和那位邻居表哥也不再联系了。而我也不是曾经羞涩腼腆的那个小孩,已不再会为了偷偷坐一次火车,而兴奋老长一段时间。如今再看到火车站候车广场乃至大厅里,哪怕再多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也不再会为他们忐忑的未来怀着满心的担忧。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祖上传下来的老话,叫“见多不怪”了吧。
现在想来小时候的自己之所以会有那个样子,我想与相对腼腆和羞涩的性格有关。内向的我养成了收集物品的癖好,不管是书信、分币、钥匙扣等等,我都会悉心保管。这其中,火车票也早已攒下了厚厚的一叠,被整齐的摆放在我走到哪都要带着的‘百宝箱’里,尽管它只是一个破旧的饼干筒。
至于从哪里攒下来了那么多的火车票,这当中不得不说也有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家乡产业链的匮乏和贫瘠,所以才会使一段意气风发的青春期,毅然选择消磨在背井离乡的漂泊四海之中。
以至于每年我也都会从东漂泊到西,再从家乡漂泊到外地,来来回回的周而复始。纵然我有着再浓厚的猎奇心,如今也不再会傻到对着一个同桌却陌生的旅客滔滔不绝的讲我喜欢的故事和事了,我想这或许真的是只因为与我走散的青春期有关!
年年如此也便逐渐产生了麻木不仁的冷漠,或许这个词汇很扎眼,但对于习惯了漂泊的人来说,对于一个久久漂泊的人。就像先前我所说的,就和小时候看见的那些背编制袋的人一样,就和十年前第一次乘坐火车遇到的那车人一样。随遇而安?恩,随遇而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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