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岐山上,魔教众徒被包围。天岐山谷,两人携手,月儿好圆。
莫轩:“我们退出纷争吧!我不寻你父亲的仇。”
柳薰儿:“嗯,我们退出江湖,去一个没有人涉足的地方,永结于好。”
两人签下了一个誓言。
壹
世外青山里,钟灵毓秀,空旷孤远。有一涧幽谷,从上俯瞰而下,只见白雾低垂,到外漫漶着浓浓的水汽。透过水雾可见,山谷两侧的山阪上,佳木林立,处处青春。
而山谷里,有着截然不同的景状,生长着满目桃树。
此际正值阳春三月,春意融融,源里的桃木遍谷盛开,千叶恕放。清晨,桃园里菲红一团,时有小鸟轻歌,到处洋溢着烂漫与欢乐。
这时,本应该是无的世外桃源里,却频频传出来好一阵人语。仔细听得,原是一个女子格格笑了一声。
“轩哥,园子里从未有人涉足,倒是我两的好福气 。由着雅兴,题几个词也是不错的。”话语清鲜娇嫩,是个十八周左右的妙年女子无疑了。
一个粗音大气的男低音传了出来。
“好得很,好得很,我是个大粗人,不懂得什么诗词雅赋,你就题吧!”
这时,几株树上小鸟成双萦飞,悠鸣作戏。倏地又是一阵清风拂面,桃香缕缕,泌人心脾,说不出的幽静括美。
女子合眼陶醉于中,吟出一句:“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突然眉开眼笑,“我俩初时来到这里时,说过要彼此相爱,烂漫一生的。这句子出至吴融的《桃园》,诗中的意境生机蓬勃,把桃园的烂漫气息一言而尽,不若将两句子题在左侧的石镜上。”
莫轩嘿嘿一笑。
“薰薰,你很善解风情麻!这烂漫二字大有来头呢,不仅道出了这红艳欲滴的桃花之胜,而且我俩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恩恩爱爱,长厢斯守于此,如何少得了烂漫。”他把“烂漫”二字的音加重了不少。
薰薰脸上飞出一抹霞晕,显是他对自己的心事一语中矢,无地自容了。
两人携着手,扶着桃枝,一路迎春观赏。
忽见前头一个所在,叮咚之声隐隐作响,其处青草幽碧,花团拥簇。探头望去,原是一条清澄明澈的小溪横流截过,直随着丛草花木,逦逶到了桃源深处。
薰薰见溪侧的花团里有一块石头,不大不小,刚好是一块天然而然的题词镜,欣然笑了。
“好一个天上神仙的所在,所有的美木花草山石一应俱全了。”忽一凝迟,“只差……”
“只差一对神仙眷侣来画龙点晴来着!”莫轩开怀大笑。
薰薰似乎在这些景状中心醉神迷了,心中也和莫轩的想法一般,憧憬着与恋人携手于桃园中追逐戏耍,寻欢作乐的蝶梦里。人生倘若能够抛弃功名利碌,放下红尘里的刀剑纷争,在这里和伴侣与世无无争的过活,寿寝正终。我来这人世中走上一遭,却也不枉了。
当她想到可人的一幕时,心中却澎湃不安,急转直下:
“世人匹极泰来,乐极生悲,就如天上的月亮,时圆时缺。事情总是变幻不穷的,我和轩哥不知经历多少宗曲折修来的姻缘,看似和平美好,然江湖上为了寻找独孤剑法的传人轩哥,已经沸返盈天了。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纵然你有三头六臂,你又如何能够躲得过江湖人士掘地三尺的搜寻呢?看来不久之后,我和轩哥终将会迎来一场末世浩劫。唉,岂不是我害了轩哥!”
想到此处,她说不出的苦涩和内疚。心中凄惨万分。
“不去想它捞什子的了,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轩哥始终是钟情我的,即便灾难来了,我最多和轩哥共赴黄泉,那又怎样?我们才蜇隐三月之久,时间疾步如飞,这末世情缘须得把握十足了,争得一分是一分,有得一时是一时。”当下心花恕放,晴空万里,对莫轩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有风送来,滴打在她白玉般的脸上。她背转身子,用手拂试脸颊上的泪珠,只是这泪流在她的心上,任凭如何,也不能拂掉一抹深埋而又悲恸的伤。
但,薰薰又笑了,如桃瓣开绽。
“这条小溪自东折过山坡而来,途经这个天然桃园,用甘醇清甜的泉水滋润着万千桃树。溪中花瓣沉浮,定然香气四溢。”
说完伸出手捧起一股溪水,敷在脸上。清泉划过脸颊,如是雪山上的圣药,缝合着不可治愈的伤,感觉舒畅的多了。
“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向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高大昂扬的莫轩,如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在阳春的桃园里轻轻微笑。
诗出张旭的《桃花溪》。就叫它桃花溪吧!在物事人非的时候,在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时候 ,在我们守着海誓山盟而携手死亡的时候 ,我们能留下几缕幸福的足迹,就也弥足珍贵了。
莫轩糊涂了,为何眼下可人的她,总是茫然若失。
他笑了,手摘一朵艳丽的花瓣,放在她的头上:
“你就像这朵花瓣,但永远不会像昨日的黄花。”
贰
桃花深处,一座瘦老的蓬子边,还有一个寂寞的可人,守候着一座孤独的坟莹。白马王子死了,她怎么不如寒凛的大雁,在失去了伴侣后,毅然而然的撞上岩石,留下悲怆的世界?因为她只想守候,守候与白马王子共誓的承诺:
“好好记住,无论谁先死,活着人的要继续活着,为死去的人守候。”
薰薰来了,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扶嫣,成左使的仇,会报的。”
扶嫣试去了泪,“谢谢小姐,三日后便是小姐和莫公子的大婚之日了,但外头凶险的很,不如叫莫公子莫要去江上湖买花烛酒品了,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了。”
“轩哥生性豁达,但爱讲究完美。此翻是他我的终生大事,是拦不住的。”
三日,如同天上的阴云,飘逝而去。
一株桃树边,落红成阵。薰薰与扶嫣席地而座。两人慵倦闭眼,双手抱膝。她们背靠着靠,如孔雀般,似在相互依喂。
幽风过处,花瓣纷纷;两人与地上,都是伤残。
“轩哥知道最恼恨的,莫过与此了。扶嫣,还是瞒着他吧!轩哥若是知晓了,我俩是决计不可能的。”
扶嫣真像一朵美丽嫣然的天山雪莲,他开颜一笑,恰如阳光下盛开的白莲花。
“你和莫公子,就好比我和成,甚至还重要些,我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桃花枝乱颤。
今日是新婚日,为何都惴惴不安,一筹莫展?为何新婚里的桃花,却成阵伤落?
薰薰拾起一片瓣,凝视着。鲜红如血的叶,似在渐渐枯萎,就如阵阵情殇。她仰起头,目光透过了桃木和白云,凝眸在苍茫深处,那无人触及的雾霭里……
叁
“拿十坛好酒来!”
莫轩心情极佳,中气十足。他甫一进来,见客栈人满为患,徙见右墙角的一张桌子旁,只有一个老者,他银发如瀑,却戴着斗蓬,斗蓬低垂,不能看见面目。
莫轩走过,当即坐下。
莫轩酒兴大发,连喝了几碗好酒。正当他喜不自胜的时候,听得身侧的一张桌子有语传来。
甲:“三个月前正道与邪教众徙的那场大厮杀,当真世所罕见,闻所示闻。”
乙:“听说那邪教的教主柳贼寡不敌众,在天岐山被围困了三天三夜。幸亏有一青年小子出手相救,才得逃脱了。”
丙:“哼,他不就那个身负独孤九剑的莫轩,他早就结识了柳贼的女儿柳薰儿,迟早要做他的女婿,如何不救?”
丁:“唉!我本欲借莫少侠的独孤九剑瞧瞧,可惜寻他不得。”
原来那正道与日月神教一场大战,教主身负重伤,成左使被杀。莫轩深痛大魔头柳教主,本欲手刃了他为江湖上的知己朋友报仇雪恨,不料此前邂逅了柳教主之女柳薰,之后历经诸般曲折,竟然倾心相爱,难以自拔了。
在正道对邪教的大包围中,柳薰儿身负重伤。在天岐山,两人来到一处山谷,仰起头,携手,默默地望着苍穹上一钩满月,心中百事变得虚无,一片宁和。重重地许下了海誓山盟:
“退出江湖,隐居山林;携手揩老,共逝余生。”
莫轩凭着天下无敌的独孤剑法,突围冲出,与柳薰儿誓守诺言,隐居桃园。从此之后,准备再也不过问江湖上的仇恨纷争了。
莫轩听他们在说自己的事情,丢下银两,便要提步而去。
“听说莫公子酒量宽鸿,是一饮如水的,我们去敬他几杯,以叙钦慕之情,如何?”一语双关,莫轩打住脚步,却沉默不语。
听得“霍”的一声,某种物事刺破天空,呼啸风生,疾掠而来。
莫轩沉眉,听得背后一股气势压将而来,但他隐退江湖,早封剑了;于是只掌成爪,反手劈来,硬生生的接住了,却是一只盛满酒水的杯子。杯中酒水醇香,在杯口洋溢,却没滴下半点。
“你们是要杀我么?”莫轩横眉肃脸,淡淡的道。
店中十余人见莫轩寒霜扑面,一阵阵凛冽的杀意汩汩涌出,客栈里头,霎时间噤若寒蝉,比之深秋,又多了一份肃杀与森然。
纵人倒抽一了一口凉气,强自镇摄住心魂,抽刀出剑,缓缓向这里移来。
甲道:“大家早听闻莫少侠神通了得,尤其是独孤剑法,更是如火纯青,功参造化。小可们不才,万万不是敌手。少侠胸襟开阔,只希望借独孤九剑的秘籍观看几日,便无它意。”
莫轩哈哈大笑。
“我与薰薰藏踪隐迹,本以为太平无事了,想不到还是被你们这些直娘贼的伪君子找着了。哼,想要秘籍也不难,那就来取吧!”
正当他踌躇满志的时候,突然头脑一阵眩晕,胸口火灼般的闷痛,如万蚁吞噬。身子站立不稳,一个跄踉,险些跌倒。莫轩大惊失色。大喝:
“直娘贼的害我。”
只见酒保拎着手帕,笑呤呤的踱步过来。
“我这西城传来的‘天仙丹’,无色无味,却剧毒无伦;饶你是太上老君,也无从辩别。你可知道大魔头柳贼为什么被包围,若不是这天仙丹的功不可没,那也难如上青天了。”
众人本来对他忌惮万分,但见烈毒屡试不爽,奏效如此奇快,怯意已退了五分,哈哈大笑起来。
“我今天着了你们这些直娘贼的道儿,纵然身死地狱,又有何惧?”
说罢恕喝一声,两只大掌破风打出,呼呼作响。
前头两个刀客只觉得气浪压风而来,不可呼吸,手足失措的横刀去抵住。掌劲好大,哪里挡得住。
“碰“的一声,两个刀客的刀应声折断,双掌分击在两人胸口,又是“喀喀”一声,两人胸骨尽数折断,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倒在地上,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众人大惊,难以置信莫轩身中烈毒,依然出掌如风,功力未减得半分,实是世所罕见,当即退出一丈来远。
莫轩打出一掌,毒物又快速渗入了几分,“哇”地也吐出一口血。血色深浓,黏黏糊糊,已是中毒颇深的征兆了。
“我莫轩本妄想与薰儿生死同在,无忧无虑的渡完余生,想是不可能的了。”
心头恕火万丈,但又无可奈何,心中转为悲凉凄苦。
“薰薰她还好吗?我今日来到江湖,她说过会等我回去的,只怕沧海桑田,她等的白头万缕,如何憔悴心酸,也见不到我了。今日一别,竟成永恒。”
“唉!如果我先去了,只怕你我订下的誓言,会让你梦断魂劳。我们的新婚之日,因为人鬼殊途,会成为一个无法破解的诅咒,情愫对人类的诅咒。”
眼见他们攻来,莫轩绝望里透着愤怒,心中却永远誓守着一个信仰。他抛弃性命,又打出了两掌。两个剑客应声倒地。
群侠如地狱里的恶鬼,铮狞地邪笑着,蜂涌而来。
“今日我死了,独孤几剑从此灭绝于世,哈哈,谁能够到它?我对前辈的承诺,算是兑现了。好吧!你们的欲望无极限的澎涨,我就情愿一死,让你们的邪恶欲望化作一腔虚妄徙劳的痴想。”
莫轩闭目,用思念来消磨这一刻。他等待着那把能斩断生死与爱情的未日魔刀,降临在他的身上。
静静地,生死倒悬一线时的光阴,原是如此漫长,夹藏的痛苦与窒息,又是如此的强大。好久都过了,四下寂寞的出奇,莫不是到了天堂,怎不见人间和地狱的喧嚣?莫轩缓缓睁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仍是红尘!仍是原来喧嚣的客栈!此刻却安静地出奇,四周遍地,全是血泊,刀剑乱尸,满目都是。
只见自己桌上的那位老人,斗蓬身埋,正举酒作饮。
莫轩大难不死,仿如隔世。他知道是这位凤冠霞帙的老人救了他性命,抱拳称谢,却动弹不得。
老者仙风道骨,挥袖示意不必。
老者摘下斗蓬,只见他鹤发童颜,笑容微微。
莫轩却心头一震,骇异到了极点——
“邪仙伍垂松!”
“啊,纵然我如何逃避,终不能善终!今日便如你所愿,我死了便是。”
莫轩欲自断筋骨而死。突然伍垂松身形一晃,已然到了他的身边。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簪,微微一笑:
“你和柳薰儿今日便要做鸾凤鸳鸯了罢。老朽千里迢迢赶来庆贺,只是令夫人好生乖张,把老朽都赶出了桃园,真是不得其解啊!”
邪仙生性狡诈恶毒,无所不用其极。莫轩此时毛骨松然,想到比翼双飞的薰儿落入他手,心中绝痛不已。
“罢了,罢了!你们要独孤九剑,我双手奉上就是。从此太平无事,那也好。剑谱在桃园里,跟我去取吧!”
肆
桃园里,漫天飞红,小鸟轻歌;夕阳透过云霄,漫天砸地而来。
风,还在吹,似乎更寒了,白云深处,竟有几颗早早的星,亮闪闪的。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伍垂松,他的邪恶透露着窒人鼻息的凛然正气。
一把剑,没有任何感情的,刺入了扶嫣的胸膛,再取出剑来,她如白雾般的衣纱上,如桃瓣的鲜红。
黄昏的花,落了好一大片,到处都伤残了。
“莫……公子,不要说,这是小姐...咐吩的。”扶嫣气息奄奄,命在垂危,眼见是活不成了。
原来扶嫣和柳薰儿三个月前身负的重伤,兀自没有复原。今早被伍垂松暗施鬼鬼蜮技俩,给擒住了。
伍垂松掠着银须温和一笑道:
“这个无防,柳小姐受了我的天仙圣药,是离不开这里的。她怎么能不道而离呢?我这九彩丝怎地那么不中用,锁不住她呢?新娘子逃婚了,新郎官儿却没有,我再送你一颗我新制的补血丹。”老者笑笑,取出了一颗火红的药丸。
“小姐她要……你记住,那晚天岐山上的……誓言,她说只有来生……共续前缘了。”扶嫣气息微弱。
莫轩泪如泉涌,大脑激荡的近乎疯狂。
柳薰儿表面柔弱,内心却刚刺无比。她越是受到逼迫,就越是凌利。而伍垂仙阴险狠毒,器量非常狭窄。不消说,柳薰儿受尽折磨,却狠狠恶骂,坚韧不屈。伍垂仙大怒,极有可能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纵然她逃脱了,必会死去。
“薰儿走了吗?不,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老贼不会这么急害死我的,他要得到剑谱。”
然而,唯一使他能在近乎绝望的悲伤中,保持一丝清醒的,是心中一句斩钉截铁的狂热呐喊:
“纵然她已香消玉殒,我也要一俱尸体。 我要她如桃瓣的脸在我的怀里渐渐冰冷,憔悴。而后,在千古不渝的誓言里,一同在花墓中得到永恒。”
伍垂松单手掐住莫轩的喉头,正要喂药。
蓦地,身后一阵阴寒龚来。伍垂松苍促之间,埋头弓腰,一只利爪从他头顶平空疾过。
伍垂松惊骇之下,跃开老远。双眼望去,倏地心口一寒。
“这柳贼子竟然还没死,但他三个月前中我天仙丹,不死也已去了八成啦。哼,来得好,正好给她的女儿下葬。”
当下笑道:“柳教主功夫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老朽正望指点一二。”
刚把话说完,横眉沉眼,使出十成内力打将过去。
柳教主哈哈大笑,声震幽谷。
十几招过去了,邪仙越打越心惊。
“他的毒竟然解了?”
“你想杀人,先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掌打来,内力纯厚无比,如排山倒海。
伍垂松惶恐闪过,不及暇想,更不打话,“嚯”一声,拔地而起,掠过桃树梢头,狂奔逃走了。
莫轩绝处死里逃生,正待高兴,心中却是一片痛入骨髓的凄凉。
柳教主狂然大笑,倏地,嘎然而止。口中,愤出一股热血,眼中,尽是凄然神色。
他目光呆滞,一张苍老而狂妄的脸上,痛苦不堪,他的眼球逐渐浑浊,曾经笑傲江湖的霸主,唯我独尊的气焰,不可一世的屠孽,倾刻间成为遥不可及的过去。
他眼光似乎迷茫了,是后悔么?
他眼瞳突然一亮,锐利的精光一闪,似乎又抓到了一丝兴奋,然而这最后的光芒似乎由于生命未劫的来到,淡了,又消逝了……
他虽然拥有举世无双的霸气,但身材却极其瘦小。“砰”的一声,如一根巍然的天柱,疆倒在满地伤残的桃花里。狂人,水逝了。纷纷的桃叶,面无表情地将他覆盖。
伍
不合时宜的晚风,又吹来了,吹开狂人身上的桃花,吹散不可一世的气息,又吹来了另一了个悲恸欲绝的结局。
扶嫣脸色苍白,正如她的衣。莫轩扶起起她,就像扶着一朵曾经嫣然,而如今殒落的白花。
她强自匍匐在柳教主的一侧,气喘微微,吃力用尖细的食指在教主的脸颊上,划过。
她气若游丝了。
“腹语...教主便是...成,死去的人...要为活着的人...活着...”
“我去见你啦...”拾起一片桃瓣,脸颊轻轻一笑...正像一朵天山上的白莲,在安静的夜里,渐渐合上。
莫轩大哭一场。突然全身一震,他顺着扶嫣尚有余温的食指处看去,柳教主的脸颊上,竟然翻起一层白皮。
莫轩用手,战战兢兢地,缓缓,拉开!
“咝!”
最后一寸,也脱了。
他撕开了。
他不就是,在一勾满月中许下海誓山盟的那枝柳——薰儿。
不!!——纵然她已香消玉殒,我也要一俱尸体。我要她如桃瓣的脸,在我的怀里渐渐冰冷、憔悴。而后,在千古不渝的誓言里,我们一起,在花墓中得到永恒。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知何处,起着茫茫大雾,你总是哼着这首感伤流年的诗歌,如梦如幻。
他心中歇斯底里的呐喊。然而,伤痛与烈毒在他的体内,心中,如万蚁吞噬。他——要油尽灯枯了。
莫轩,如受伤的猿,仰着头,一声凄惨的锐啸,纵破长空。他的生命和哀愁,似乎随着低沉而有力的呼啸,扩散在九霄苍茫里,化作满天的雨泪。
风又吹来了,破散了浓浓的云,露出一勾月,三月的月,竟然是圆满满的。
雨,开始了纷纷的下。春天的雨,如是一个誓言,绵缠悱恻!
小小的圆月,百般明,映着星星,多么的亮晶晶!
可你的心,照着我的心么?
那勾满月,挂在绽满红瓣的桃花树上,用体贴的温暖,照亮了一对伴侣的誓言:
退出江湖,归隐山林;白头揩老,共逝余生。(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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