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家是我驰骋江湖的枷锁。亲情就是绊码,让我欲飞不能,牵牵绊绊,束缚住了狂野的心,无法挣脱平庸的锁链。我的心一直想飞,甚至于飞的愈远愈好,那样才会闯出一番天和地。
一直闯荡于江湖,忙忙碌碌的穿行在灯红酒绿的各个城市,居无定所,面对着各种陌生或熟悉的面孔,随场发挥着各种心不由己的话语,茫然中送走了哗哗如流水的日子,甚至于忘记了每年的这个月圆的八月十五。在某一次酩酊大醉的日子,我突然发现,身边突然变得好冷清,我竟然孤单的一个人在风雨飘摇中活着,除了自己的小家,我还剩下些什么?
我忽然好想老家,那一间清瘦竹林旁的茅草屋,屋前柿子树下的石桌石凳,夏夜坐在石凳上扇着姜叶蒲扇的/白发苍苍的老母亲,那总爱在我脚旁蹭来蹭去的那一条老狗,那头陪伴着我转遍了沟沟岔岔的老牛,还有那辆和曾和我一起翻滚到山涧里的地排车,那长眠在地下的父亲。那一畦菜园,那村西的一片芦苇荡,那一块种满了芋头的沟圈地。每每在夏天,我甚至在芋头沟里,捉出好多小鱼,小虾,还有螃蟹、、
母亲脾气很倔,每一次我把她老人家接到城里,总是呆不得几个月就急着回家,她不习惯于城市间人情的冷漠,还有那些菜市场里扔掉的菜叶,街旁垃圾桶里的剩饭剩菜,都让她觉得好可惜,而我总是不允许母亲把这些带回家。每天对着电视,,一个人守在家里,不几日便显得苍老,和焦虑不安,便总是吵着要回老家。我虽愤愤然她老人家有福不会享的淳朴,也不得不一次次接进城里,又一次次的把她老人家送回去,这使我每年四季几乎都要回几趟老家,也顺便感受到了,老家每次强加于我的那种浓浓的亲情,和兄弟爷们们,婶子大娘们的憨厚的笑脸。
是不是我的笑容早已僵硬,心里已没有了那种纯情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对亲情的渴望是那样的让自己感动,以至于一接近老家的那个光秃秃的山岗,有时候突然就心酸的要命,有时真的就想住在老家里不再回去,让所有的生意见鬼去吧!还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所有的电话,所有的业务往来,吃喝应酬,统统的见鬼去吧!
什么时候也为自己活着?我想了又想,竟然找不到为自己活着的理由和曾经,上有老人,那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因为到现在母亲一直是自劳自得,甚至还每年把节余的粮食和花生油,送到城里;下有子女,也是一个借口,想当年父母养了我们姐弟五六个,在那缺吃少穿的日子里,我们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感到过饥饿,一个个都上学上到上够了为止。我们只是一两个孩子,而学费很少的几十元钱,第三个孩子还小,几乎就没有什么花销,是不是为了车子房子?房子和车子也已经够多的了,那忙忙碌碌的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那些填不满的欲望,和虚荣心在作崇?
唉!竟然是这些东西左右了自己的灵魂,让我这些年漠视了亲情的存在,逃离了生我养我的老家故土,去追求那些所谓的高端生活,把那些宝贵的青春年华,就这样不知觉得散落到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过后,蓦然回首时。竟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我的心灵还停留在逃出老家的那个青春年少的年纪,而岁月早已吞噬了我的年龄,与心态格格不入,又自相矛盾。
今年的这个八月十五,不知为什么,我愈发想家,想那些儿时的伙伴和曾在一起玩耍的日子,思念那些暖暖的灶火,灰蒙蒙的土炕,乘凉的打麦场,兄弟爷们坐在一起的唠嗑,包一顿饺子要送好几家的日子,那种浓浓的亲情,那个有别于城里的家,我们土生土长的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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