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我知道,一定是老五做的手脚,难怪那天老四送我下楼的时候让我小心他们一点,我还知道,这次的主意和幕后指使与老大脱不了关系。但我不想和草西说,我知道她男朋友认识的人多,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舞马养蛇,如果行动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定是老五那几个杂种干得。”未想胡媛却脱口而出。
“好,好,知道了谁,就好办了,我非废了这几个杂种。”草西男朋友狠狠的说。
“赵哥,不要,都是同学,就算了。”我不想事情闹大,再说,我虽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是想想他们从农村考上大学也实在不易,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一辈子的事,只要,我没有什么后遗症就好。
“兄弟,有恩要报,有仇更要报。你恋他们是同学,他们在找人做你时想到你是他们同学了吗?再说,这次要不给他们颜色看看,还不知下次要闹出什么事呢!”
“但是,还是手下留点情,教训教训他们就可以了。”草西和她男朋友说。
“我知道,你先在这儿陪陪晓鸿,我这就去。”草西男朋友说完,转身要出病房。我赶紧说:“赵哥,不要太过分了。”他向我点点头,出去了。
草西看着胡媛,笑笑,算是认识了。“早就知道你呢!”
“我也是。”胡媛说:“谢谢你们来看晓鸿。”
“客气了,谁和谁。说句你别不高兴的话,我和晓鸿还差一点成了一对。”草西笑着说。
“我知道,你们的事,我一到学校就知道了。”
“你不生气?”草西问。
“生什么气?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再说,你们是朋友,我也高兴。”
“难怪,晓鸿对你这么好。”
我看胡媛确实憔悴了,那么爱干净的人,现在满身的血和泥,头发也是乱成一糟了。就说:“小媛,回家换件衣服,洗个澡。”
她摇摇头,说:“我要陪着你。”
“哦,这衣服怎么出门?我去给买一套吧。”草西站起来。
“不要了。”
“没事的,我马上就来。”
草西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人,胡媛轻轻的用手抚摩着我的脸,说:“晓鸿,都是我害你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和我不是在一起,他们就不会了。”
“傻丫头,看你说得傻话,别说是挨一顿打,哪怕再重的灾难要降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能坦然接受。”胡媛把头埋在我怀里,幽幽的哭了。
我却感觉尿急,想坐起来,浑身动不得。她抬起头“是不是要方便?”
“嗯,我起不来呢,你扶我试试。”
她却不说话,起来关了病房的门,拿起尿壶,接开被子,轻声说:“慢点。”
我没想到,她要给我接尿。我犹豫的,为难的看她:“这不好吧。弄不好弄你手上了。”
她却笑笑,“有什么不好,这时候我不照顾你谁照顾?弄到手上,洗洗不就行了。”
那一刻,真是让我感动。一个高傲如此的女孩,虽是和我有了那种床上欢疼的关系,而她毕竟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清雅脱俗的狐仙,现在,却手把手的拿着尿壶给我接尿。
“你想什么呢?”她笑着问我。“又不是没让我见过,还不好意思啊?别憋暴了。”
我忍不住也笑了,底下一放松,撒了她一手,歉意的对她说:“对不起啊!”
她拿出尿壶,“还跟我客气呢,在床上,你怎么不客气,弄的人死去活来,求你,都不行。”
这时,草西拎着几个袋子回来了。胡媛赶紧把尿壶往床底踢踢,用手纸擦擦手,给我盖好被子。草西从袋子里拿出衣服,说:“胡媛妹啊,把衣服换了,回家洗个澡。我在这儿,你放心。”
“不了,草西姐。”胡媛拿过衣服。“我把衣服换了就行。”
“你不是怕我抢了你心上人吧。”草西笑着说。“他是爱你的,我抢也抢不到了。”
我看胡媛,实在心痛,就说:“小媛,听话,回家洗个澡,顺便把我龙卡带来,这住院费和医药费也该交了,还有,给我带几件衣服,我身上这衣服不能穿了。”
她看看我,有点担心的。
“我没事的。”我说:“现在,也不上洗手间。”
她想了一下,说:“好吧。那草西姐,谢谢你了。”
胡媛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坐车回‘双安’和晓鸿一起住的地方。还是那原来的屋子,只是因和晓鸿两人在里面相住了一个多礼拜,处处,都留下两人的气息。胡媛喜欢这种气味,只是,这几天不在家了,窗台上,茶几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有心想抹一摸,但是总担心医院里的晓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颗心就全交给这个男人了。
打开煤气,烧了点水,草草的洗了澡,拿了晓鸿放在床头的龙卡。先去银行取了两千元钱,一查,卡里的钱也剩的不多了,自己的两千元钱全交了住院费。两个人剩下的钱不知道够不够过道学期底,如果,实在不行,还是去找份家教吧,自己的英语专业现在真是家教这一需求的抢手货,只是,不知道,晓鸿会不会答应。
胡媛回病房的时候。晓鸿已经睡着了,草西正在百无聊耐的坐着。
晓鸿出院是一个礼拜后的事,这一个礼拜里,胡媛衣不解带的在晓鸿的病床边跑前跑后。
学校的事都是草西在为我操办,她不但为我请好了假,连同胡媛,因为是同系的缘故,草西找到辅导员,也给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草西真是个热心肠,在我所认识的北京当地同学中,像她这样的很少,也许,是因为我和她的关系不同寻常吧,连她的男朋友,一个礼拜内也到医院来看了我两三回。我问他,学校老五他们那边没事吧,他只是笑着跟我说,你安心养伤,其余的事由他来办。这种人我是知道的,最讲义气,我若是再劝他,反而被他说成女人一个,婆婆妈妈,只好叮嘱他,若有什么事,千万对老四要手下留情点。一个宿舍,除了老四,我真不知道还该宽恕谁?
出院的时候,草西没来。我也没让她知道。
早早的,胡媛去门诊和住院部办好了该办的手续。又收拾了东西,笑着和我说:“可以走了。”
这一个礼拜真是辛苦她了,人也是憔悴了好多。那原本乌黑的头发已没了以前的光泽,脸也消瘦了下去,一双眼,黑黑的眼圈,一双美丽的狐狸眼现在完全像是熊猫眼。想起,最初的时候,在不知道她的名字之前,我们给她取得绰号,不过,那是是因为把她当作国宝看待才有了这个‘熊猫’的雅称,现在,倒是真像了。
我已多半能自己走动,虽然行动起来还是有点点的不方便,而且,脖子的扭动还是在十五度角内。但是,起床下地,上洗手间的事,自己可以慢慢的解决,再不想弄的胡媛一身一手。
胡媛收拾停当了,却又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说:“晓鸿,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吧。”
我说:“为什么,有的东西不是还可用?”
“算了,带回家干吗呢?一点破铜烂铁。大不了用时再买。”
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再说,从来我也没有敝帚自珍过。只是,我知道,这一次住院,我和胡媛身上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我不好意思再和家里要钱,虽然,我知道,我若是打了电话,我老妈决不会问什么理由就把钱寄来,但是我自己却觉得过意不去。以前虽然每月都有几百元的稿费,但自从接了这部小书的合约,我再没写过别的东西。胡媛的家境可能不是太好的,上回,她剩下的两千元钱还是开学这么长时间省下的,中间说不定还有她以前当家教的收入。现在,我看胡媛收拾的东西,虽不值几个钱,但在这经济紧张的时候,能省还是省一点吧。但她说要扔掉,我又怎么好说在带你呢?
胡媛扶着我下楼,一个礼拜没出来,窗外的绿意又是更深一层的浓了。深深的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突然间明白,活着真好。
胡媛小心的扶我上车下车,到家的时候,她挽着我的手慢慢的上楼,到家门口,她却打开门,让我稍等下。
她先开了门,找了个脸盆,里面胡乱放一点纸烧着,说:“跨过来吧,醺醺晦气。”她看着我说,眼中满是期待。原来,她从医院说,那些破铜烂铁不要了,原来是怕这晦气。
我虽然不信这个,但看她满眼的期待,就慢慢的,从纸盆上跨过。“好了”她挽住我的手说:“让我们以后永远平安快乐幸福如昔,为了我,愿你不要再受一点点伤害。”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微微的累,她打开电视,说:“你歇一下,我烧水洗澡。”几天在医院,我身上真的难受了,幸亏是这医院的药味,不然,我想我定是满身的馊汗味。
看着她忙前忙后,哪还有当初刚认识时那个心高气傲,清雅脱俗女孩一点点的影子,真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我说:“小媛啊,你真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呢。”
“是吗,那我等着你来娶我。”她在厨房里说。
我忌口,在这个时候,我真想给她这样的承诺,但,想想家里,想想我老妈,还有那个一样冰雪聪明、落落大方的晓薇,我实在无法对眼前的这个女孩给任何的承诺。连我自己,未来都无法把握,我又有什么能力给她承诺,给她现世的安稳?
“怎么不说话了,别紧张吗?我和你开开玩笑,看把你吓得。就是你给我承诺,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又何必来束缚你。现在,你我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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