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南山,依然青翠欲滴,嘉木葱茏。这天下午,寂静的南山突然喧闹起来,参加聚会的同学和老师一行四十几人一路欢声笑语,到鄱阳湖中的南山参观游览。年过八十的胡清华老师也兴致勃勃地和我们一同登上了山顶。途中我几次欲上前搀扶她,她都说:“不用,我能行!”望着依旧清秀灵巧、精神矍铄的胡老师,我不禁浮想联翩。
最早是从母亲那里知道胡老师的,那时我刚刚考入位于公社所在地的盐田中心小学,读四年级。在送我上学的路上,母亲说:“这学校有一位胡老师,和我同年,教过你叔叔、姑妈和大哥。她非常和气,也非常严厉!” 我当时年纪尚小,并没有完全听懂母亲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才真正认识胡老师的“和气”与“严厉”。
母亲把我带到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面前,笑颜如花的胡老师和母亲寒暄了几句,把目光转向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好孩子,我看到了你的考试成绩,是第一名呢。你一定会像叔叔、姑姑和哥哥一样,做个好学生。”从她慈祥的目光中,从她轻柔的抚爱中,从她亲切的鼓励中,我感受到一种阳光般的温暖,一种母亲般的关怀,新到一所学校的恐惧感和陌生感顿时消失了,我开始了在盐田中小愉快的学习生活。
五年级的时候,胡老师教我班的语文。她讲课声音清脆圆润,语言生动,极富感染力。她就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学生的注意力;又像一团火焰,点燃了孩子们内心的激情。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她上《西门豹治邺》一课的情景。走上讲台,胡老师微笑着问大家:“同学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好不好?”一听说讲故事,大家都兴奋不已,整齐而洪亮地回答:“好!”接着胡老师用她那甜美的嗓音,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西门豹治邺的过程,同学们一个个全神贯注,听得津津有味。故事讲完了,教室里先是几秒钟的鸦雀无声,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时,胡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带有启发性的问题,同学们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师生互动,课堂气氛达到高[chao]。
胡老师的严厉,也是每一个学生和家长的共识。课堂上,如果哪位同学思想开小差,总逃不过她的法眼,一双锐利的眼睛射向你,你立刻觉得锋芒在背,无处遁形,再也不敢走神了;课下,你如果欺负了同学,或是违犯其它纪律,胡老师的批评也是毫不留情,让你记忆深刻。大概是我读初二的时候,一天上午做完课间操,时任中学教导主任的胡老师铁青着脸站在队列前面,手里拿着大半个馒头,气愤地说:“你们看,这是什么?这是粮食呀!是你们父母的血汗哪!可是有些同学却如此不珍惜粮食,不珍惜父母的劳动,一个馒头吃了一口就丢掉了,叫人痛心啊!也许此刻你的父母连早餐都没有吃饱,正在田间干活呢。你于心何忍?良心何安?”我想当时不仅仅是那位丢馒头的同学会深感惭愧,所有在场的同学都受到了一次触及灵魂的教育。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时常想起那情景,想起胡老师严肃的表情和愤激的声音。
听母亲讲,因为家庭出身的关系,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胡老师也受到很大冲击,有些人甚至对她很不人道。可是胡老师却无怨无悔,她将这些不愉快当作灰尘般轻轻地抹去,留下的是对盐田的美好记忆。
胡老师在与我聊天时告诉我,她二十二岁到盐田教书,直到五十岁才调到县城,在盐田度过了整整二十八年,与盐田结下了不解之缘。盐田的山,盐田的水、盐田的人,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如今离开三十多年了,可魂牵梦萦的还是盐田。虽然在盐田的生活很艰苦,工作很辛苦,但感觉很甜蜜、很快乐。尤其是看到自己教过的学生在不同的领域做出了成绩,感到很骄傲、很自豪!这是胡老师的肺腑之言,从中,我看到了一位几乎把毕生精力献给盐田教育事业的人民教师的高风亮节和奉献精神。二十八个春秋冬夏,她默默无闻地耕耘在这片土地上,播撒知识的种子,浇灌希望的幼苗,毫无保留地献出了自己炽热的青春和热血。有位同学说得好:胡老师是盐田的功臣,也是我们心中的圣人。
“想什么呢?来照相!”一位同学在招呼我。蓦然回首,我被一幅美丽的画面所震撼:在蓝天白云之下,在雄伟开阔的南山之顶,北面是日新月异的都昌县城,南边是烟波浩淼的鄱阳湖,一群人到中年的学生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敬爱的胡老师,一个个笑得那样灿烂,那样无瑕。胡老师幸福地笑了,像一朵圣洁的莲花,绽放在青山绿水之间,绽放在一片芬芳的“桃李”之间。我连忙拿起手中的照相机,将这幅动人的画面定格为永远。
(在教师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敬爱的胡老师和天下所有的老师!祝老师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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