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清雅,半面妖娆。半面挚爱,半面疼痛。
半面娇羞,半面放纵。半面渴望,半面冷漠。
——题记
她像是一款从盛极一时的朝代,留传下来的青花。带着几世的尘埃,带着几世的悲喜。
她像是一款经由一场场繁华,一场场衰败的青花。风尘仆仆,精致无差。
我在去往边境小镇谷里的途中与她相识。我们都有不同的城市,去往同一个偏远的小镇。两个同是漂泊的女子,在一个陌生的巴士相遇,除了互通了去往的地址,仍是一路无语。
我拿着相机,不停对着窗外按下快门。
她却倚在行囊上,沉睡。似这个旅程只是,两个地方的变更,两种场景的交替。
车停靠在山间的唯一平地上,丢下我们两个,像逃亡似地驶下暮霭沉沉的山路。
我们面前只有一个天梯,高耸入云间。
我紧紧背囊,扭过头去看她。
她的眸中满是喜悦,双手高举示意她要走在前面。
她边将藏绿色的亚麻围巾包在头上,边用手攀上那手腕般粗的绳索。
这次攀爬是极废力气的。加上连日的奔波,爬到半途,手脚就有些颤抖了。将身体紧紧贴着崖壁,粗粗喘着气。像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云雾遮去了一切,只有一条向上向下的路,几根潮湿的绳索。那一刻,很担心自己会死去,从那里跌下去,跌到峡谷,深渊。
她却几次松开手,大声喊叫,灵魂像要从那瘦削的身体里飞出去。
攀上山巅,夜已经吞没整个小镇。只留几盏,昏黄的灯光在不远处跳动。
她说,这是她最爱的天梯。在上面攀爬,灵魂会跳出来与身体对话。在上面攀爬,你可以听到生与死的对话。在上面攀爬,她才是完完整整的青花。没有分裂,没有对峙。
我们在一所仅有7人的学校留宿,这里本是一个废弃的古寺,添了几块石板,几个孩子,一个老师,一面红旗,就变成了学校。
她盘坐在石凳上,打开行囊,给留宿的两个孩子食物,书籍,衣服。
我坐在那里,一筹莫展,除了换洗的衣服,只剩下,一堆冰冷的东西:相机,dv,还有一包包电池。那一刻,看着孩子期待的眸子,满是悔恨,为什么不多带些书籍,衣服,食物也好。
她带我去,一个山坳里,半山坡的杜鹃花,开得娇艳异常。
她站在血红的花朵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她说,凛冽,我来看你了……
她说,十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将各地的食物,书籍,衣服,带给孩子们。
她说,十年,我走遍了大街小巷。你还选择沉默?
她说,十年,是长还是短呢?
她说,禁不起等待了,领了外人来,立下婚约……
我看着那一丛丛的杜鹃花,眼中含满泪水,静默不语。
她将藤刺扎进手指,血汩汩流出。白色的石板上,印下了行行血红的字体:
生为君生,死与君伴;
生不曾离,死怎能弃。
她回头望向我,眼中满是幸福。她紧紧抱着白色的石板,解下藏绿色的围巾。她一步步向后退去,退到血红的杜鹃花丛里,退到深不见底的山谷里。
仅剩藏绿色的围巾,随着凛冽的风飘远……
仅剩生死相约,爱恨不离。
原创首发于:天祉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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