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九月你将《建文悲歌》投到了杂文,点开来看,却是一篇文词考究的叙事散文。一行行读来,心便被温润被过往所充满,这些静静安卧的文字,如同长着翅膀的精灵,美丽得让人心醉。一段历史,在你的笔下没有生硬的表达,我感受到的,是一个男子厚重而柔软的情感,当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这个人跟我有几份相似。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一年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一年后再读原文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你把一个沉重的题目用轻巧空灵的技法描写了出来,当我读这些文字时,自然而然就能在“物语心声”中,找到自己久已陌生或忽略的感动。
“城边人倚夕阳楼,城上云凝万古愁。“山色不知秦苑废,水声空傍汉宫流。”
我想你一定是深悟了古人《两京赋》感伤倾颓的真缔,然而,眼望着衰败的南京明朝故宫,树木森森,芳草凄凄,你却说:"雨打芭蕉溅露珠,溪流默默出山坳。忽闻岸边孤啼声,海上惊鸿各投林"。不知是哪位诗人写的一首打油诗,竟把福建闽东沿海,写得这样古朴神秘而又赋予苍凉诗意。
我们都知道,大明江山和大明皇宫都是被大明皇帝自毁的。登临明朝故宫午门残楼,鸟瞰一片断垣颓壁,就连后来的大清康熙皇帝也曾经扼腕长叹。作为一介书生,我能够从你的文字中读到别样情致。是的,静月喜欢这样的情致,温婉而不失烟火味,古朴而不失灵动,即使到七十岁,静月已白发苍苍、老眼昏花,我依然喜欢温情脉脉的生活,万般静好的人间万象。你呢,你也是一样的吧。
我们生活在群居共食的社会型居住环境里,被相同的价值体系支配,认同钱是好的,爱是好的,有朋友是好的,但是,每个人的心里又都有一把锁,锁着的,就是那个小小的、叛逆的、孤独的灵魂。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像太阳地里那一大片金黄耀眼的向日葵,冲着一个方向微笑,冲着一个方向唱歌,冲着一个方向感恩和祈祷。每一株植物的心里都流淌着孤独的浆液,既渴望被认同,又渴望独立,在反反复复的矛盾中撕裂着自己的灵魂,彼此相望,却不能懂得。
就像你,我能够说懂你么?我不能,我只是在字里行间感知你,之所以把本次“相重”定位为“感知”,实在是因为,对于水哥来了,静月有些“心理障碍”。
这心理障碍首先来源于你的厚重。而你的厚重在近期的几篇作品里一露无余,印像最深的要属《百年繁华的背后》,初读时,只感觉到局促僵硬,再读时,只感觉到压抑,然后,走进去,然后,品起来,然后,放松惬意,然后,忽略权威,无视压力……百年繁华的背后,点滴都透着你的拳拳爱心和深厚情感,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如果说,传统纸媒是雅,网络文学是俗,那么,你就是自由从容穿梭于雅俗之间的行者。平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和态度。做文字展示的人什么时候都要懂得尊重自己、尊重文字。雅也罢、俗也好,只要是文字便是自己心绪成花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寻找下一个突破口,并且安静地守护着宁静的文字,是我的理想,也是你的理想,对么?
8月中,你写《金陵遗梦》,请我提出批评意见,然而,我至今我无法作评,因为看这篇文章时,我总是走神,我想起了那首古诗:烟笼寒水月笼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继尔,我想起了秦淮歌舞的曼妙香艳。如果说南京是王气之都,那秦淮即为王气中的阴柔,六朝古都的荣耀已成追忆,然秦淮两岸的雕栏尤在,玉砌尤存,注定了这是个怀旧的胜地。凭栏而立,任风吹散飘忽的思绪,看着这承载历史兴衰的秦淮水,远处似乎传来若隐若现的歌声,真的是商女的余音袅袅千年不散么?透过花格窗棂,可以看到李香君也是这样坐在这里,遥望秦淮水,等待着侯方域······六朝古都,千古遗梦。金陵是被上了魔咒的金陵,注定是帝王将相醉生梦死的古都。咀嚼这沉甸甸的文字,静月当真是懂了,六朝古都,千古遗梦为何意。
所以当你问我,静月,这文字还行么?我想说,对水哥你,静月始终心怀敬意。再说了,文字这种东西本来就好比千面观音,一时它喜欢素白颜面,青丝松绾;一时它又喜欢盛装严饰,满头钗钏;一时它又变成尤三姐,戴着耳坠子,敞着白脯子,翘着小金莲……千变万化一张脸,如鱼,如花,如响,如云,难道非得要把它化成铁汁,倒进模子,再磕出一把把壶,一只只犬,一枚枚不差模样的钱?
好好的,水哥,坚持写自己想写的事和人,既不怕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看别人,活得自我、本真、踏实、从容。若能得偿此愿,哪怕着遍青衫,哪怕少了知音,也不枉一生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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